我将她拉到身后,横刀面向无道,一时间只恨得咬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道仍是惯常那副诡异的打扮,只是斗笠下露出的半张脸不再是骷髅,而是有着皮肉,但白惨惨的没有半分血色,倒像是蜡人一般,比起骷髅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道手里捧着一方木盒,站在那里没任何反应。
反倒是郝向柔握了握我的手,把一部接通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手机,凑到耳边,听筒里立刻传来杜汉钟的声音:
“别动怒,先听我说三句话。一,我接走徐洁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让她见你;二,她半身瘫痪,是因为魂魄受损,我可以治好她。”
听到后边一句,我本来的冲动稍许克制了些,转眼看了一眼静海,直接点了免提。
只听杜汉钟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三,你回去以后,会看到一件怪事。记住,看破别说破,不然的话,我也未必能保护得了徐洁。&"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仍然压制不住怒意,“想要挟我?”
杜汉钟放缓了语速,平静的说:“是的话,我现在应该向你提条件了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就算我有恶意,也只是针对我那位老兄弟。你应该早知道徐洁的身世了,不是吗?相信我,祸不及妻儿,我不会伤害徐洁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暂时接她到我身边,你想要见她,随时可以来找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在哪儿,不是吗?”
杜汉钟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作为一个商人,我也绝不会做没好处的买卖。我知道现在你手上有一块尸玉,我替你治好徐洁,那枚玉钱你得给我。”
我找出三足赤蟾给我的玉钱,“如果我说不呢?”
杜汉钟缓缓道:“我相信你有能耐把徐洁留下,也可以把她送回自己的肉身,但那样做,绝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你先把玉钱交给她,然后回家去看看,如果还认为这么做合适,随时来找我,我立马将她和玉钱一同还给你。”
静海在我身后道:“好,那就暂且按他说的办。”
见我还有些犹豫,老和尚语调骤然转冷:“倘若他有半句假话,佛爷和你徐老板并肩子上,绝对让他在阳世阴间都再无立锥之地!”
我和静海对视一眼,见他冲我点头,稍一迟疑,将那枚刻有‘碧蟾’二字的玉钱交给了郝向柔。
这时,电话里再次传来杜汉钟的声音:“萧静我提前交给你了,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奇。另外,和萧静一起给你的,还有两张照片,连同我先前给你那两张拼起来,你应该就知道,我不会害你和你身边的人了。”
他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郝向柔忽然身子微微一震,放开了拉着我的手,掠了下头发,边把玉钱收进皮包边偏过头,对门口的鬼僧说:
“好了,把东西交给他吧。”
同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上,“这个是我先生给你的。”
见她这时的神情和口气,已经和先前判若两人,我心里又一阵发堵,不去接无道递过的木盒,凝视她一字一顿道:
“照顾好我爱人,她少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夫妻俩连鬼都做不成。”
郝向柔和我对视,“一切都看我先生的决定。”
静海走到无道面前,将木盒接了过来,肩膀忽然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继而目光灼灼的和鬼僧对峙,似乎是想要透过斗笠,看清他原本的模样。
郝向柔也是干脆,见东西全都交接完毕,立时招呼无道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对我说:
“对了,我先生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你,想要让徐洁的躯壳不出状况,必须得是一物克一物。如果有需要,你就来找我,我会把克制她的物件交给你。”
癞痢头忽地叹息一声:“这位太太,我有句忠告,听不听在你。殊不知富贵向来不逼人,贪念终是夺命刀。你好自为之吧。”
郝向柔转眼看向他,神色间若有所思。
她和鬼僧离开后,老古和癞痢头还想问我话,静海却是果断一摆手,“立刻回平古!”
老古说他有件私事要请癞痢头帮忙,我心乱如麻,只说要他二人商量,便既匆匆赶奔城河街。
夜半凌晨,当真是下起了大雾。一路心急火燎回到平古,也已是凌晨三点多了。xǐυmь.℃òm
车还没开进城河街,猛不丁路边上斜剌剌蹿出一个人。
大雾本就阻碍视线,这人又是突如其来冒出,即便我及时踩死了刹车,也还是将对方顶了出去。
我心里直骂娘,这特么才真是月黑又逢鬼遮眼呢。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急着下车察看,才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诶,哥们儿,没事吧?”
嘴上这么问,心里也是有点七上八下。这明显是个宿醉的酒鬼,可之前在瞎子家,我也是喝了酒的。虽然喝得不多,可要是招来警`察,也难免会通报到局里,那可就不是暂时停职了。
我先检查了一下那人的手脚,见没有骨折的迹象,才试着把他翻了过来。
看清对方的样貌,我差点没直接啐他一口。
这人居然是大双!
见他呼吸粗重,胸口却起伏均匀,我长出了口气。
得亏刹车及时,他穿得又厚,人倒是没大伤着,却是直接醉死过去了。
“靠,你小子不是从来不沾酒吗,怎么喝成这个熊样?”我边抱怨边把大双搀起来。
已经是这样了,怎么说也得先送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连拉带拽把大双弄上车,刚坐进驾驶座,突然间,一双手从后座伸出来,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吓了一跳,一边掰他手指,一边透过倒车镜向后看,却见掐住我的居然就是大双。
他此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不光面孔扭曲狰狞,眼睛竟也变得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居然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我脸上咬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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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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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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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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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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