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放弃追逐路向泽,甘愿应孟欢所言联姻嫁给纪兰卓,而纪兰卓要与纪风和纪元酒对抗,就必须借助孟家的势力,即使是借个名头,也要娶了她。
他在孟梓萱心中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兰卓哥哥,这一点,从不会变。只是去年他从监狱出来时,身上有很多伤痕,最明显的一处手腕上有道割伤,被他拿手表遮住。
他大概是自杀过的。
纪元酒不希望他出来,孟欢的手伸不到监狱,没有人保护他。
纪兰卓的目光从锋锐变得内敛,很多时候她都无法猜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变得不爱笑,变得冷漠,变得无情,变得狠心,甚至将自己的父亲从总裁之位拉下来,让刚刚苏醒不久的纪风再次陷入昏迷。
可是孟梓萱认为他没变。
那三年在监狱,他受过苦。
纪兰卓在外人面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纪总,只有她见过纪兰卓会换掉那身束缚的西装,在深夜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穿着黑t黑裤,脚踩运动鞋出门。
她曾有次好奇,跟了他一路,最后发现他独自一人坐在老城区的一栋老房子楼下,一坐就是一夜。
“早就没可能了。”纪兰卓手腕向前伸些,露出那条红手绳。
孟梓萱无奈一笑,转身走出休息室。
她和纪兰卓已经签订协议,他们将会是外人眼里最完美的夫妻。可惜彼他们此心里都有人,不过是相伴余生而已,更不会有孩子,未来会从纪氏的旁支里选择下一任继承人。
两个可怜的人总会互相体谅一些,她是,纪兰卓也是。
今天过后,他们这一生都不能再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只能被迫戴上面具,成为与当初的梦想信念背道而驰的世俗人,为生活奔波的无奈旅客。
第二天下午。
“不多待几天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谢伏给她倒了一杯酒,问道。
万狸摇摇头:“不了,这里的房子早就没了,人也看过了,没什么可留恋的,我还要去打暑假工,在这多浪费一天就少一天的钱。”
“财迷。”谢伏打趣她:“我也是,哎呀,我这该死的才华,人家公司缺了我不行,非让我赶紧去上班,既然都要走,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回去吧。”
万狸白他一眼,抿了口酒,眼睛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惆怅的叹口气:“好多都变化很大,还有一年突然就要大学毕业了,我真的还觉得这三年跟做梦一样,没想到,我们居然已经认识三年了。”
万狸话及此处,抬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居然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小总监了,你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逆袭,啊……不对,你本来就挺厉害,还装什么流浪汉。”琇書蛧
她也是上学之后才知道,她们学校有一个十分厉害的少年天才学长,多次在比赛中代表学校获得全国一等奖,是众人膜拜的对象,却在保研那一年选择退学,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她就见到她的导师兴致冲冲的给她介绍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谢伏。
至于他当年为什么退学,万狸不过问,不过也是从那时候,谢伏在她上学的那座城市找到工作,从基层工作人员做起,到现在的的小总监,他远比万狸想象的还要出色。
谢伏耸肩,笑得一脸荡漾:“当时导师的两个女学生都暗恋我给我表白,我怕她们打起来闹得咱们导师不开心,干脆跑了!”
万狸:“……”
他接着摇头叹气:“结果时运不济,一不小心就混成了流浪汉,被骗去工地搬砖了,唉!”
万狸:“……”
她仰头干了杯里的酒,而后笑:“你就编,给冯珂打电话了吗?她不是说过几天要回来吗?”
“打了,还说要把准男朋友带回来让咱们替她参考参考,要是都说可以就准备结婚了。”谢伏歪头看着她:“你也震惊吧!”
万狸瞪大了眼睛,而后有些郁闷:“她怎么不告诉我,就因为你比我长得好看吗?”
万狸绷紧了腮帮子,一脸愤懑不平的瞪着他。
谢伏挑眉,长长的叹口气:“可能觉得告诉我跟告诉你一样,或者……我真的比你好看?”
万狸:“……?!”
这饭没法吃了。
晚上六点多,谢伏和万狸坐上高铁返程。
“怎么样,跟着我,爷请你坐高铁,不用挤火车,爽不爽?”谢伏没骨头似的斜歪着,顺便替她拆开一份刚买的面包递过去。
万狸咬了一大口,边往嘴里塞边说:“是是是。”
她摊开手掌,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屈指放在上面,作跪拜状:“跪谢谢大爷赏赐。”
“不客气,回去请我吃饭。”
万狸:“……”
这年万狸大三,纪兰卓二十二岁,谢伏二十四岁。
万狸永远不会知道,在她进入高铁站的时候,曾与一个带着口罩身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擦肩而过,那是出狱后有严重心理疾病再也不敢上前的纪兰卓。
“那个人是谁?”纪兰卓问向身旁站着的孟梓萱,是她告诉他并且让他来见万狸一面,算是告别。
“算是她的学长,叫谢伏。”她回。
“谢伏……”纪兰卓呢喃着,垂下视线:“挺好,比我好看,也比我学历高,跟她相配。”
不知过了多久,孟梓萱站在侧面,抬眼间清晰的看到那双黑眸中流下的泪滴,那是他在向过去的爱人,过去的青春告别的标志。
从此以后,他就只是纪总了。
“走吧。”
“其实……”孟梓萱还想说什么,纪兰卓已经进了车里。
剩下的话在嘴边徘徊,最终还是被孟梓萱咽了下去。
其实她想说,如果可以,十年之后他们可以和平离婚,那时候他还可以去追求那个在心尖扎根的人。
可惜十年太长了,转瞬间都可以瞬息万变,她又何必去给纪兰卓虚无缥缈的希望,那太残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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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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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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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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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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