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的毒瘾开始发作。一开始只是焦虑不安,疲乏无力,接着连续打哈欠、出汗、流鼻涕。
“月儿,你怎么了?”钱三运关切地问。
“毒瘾发作了。”虽然是炎热的夏天,柳月儿还是出现了怕冷的症状,畏缩在床头,拿被单裹在自己身上。
“月儿,我带你走吧,送你去戒毒所戒赌,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酸。”
“太迟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垂死人了,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月儿,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有我在,你一切都会好的!”
柳月儿一脸痛苦地望着钱三运,用乞求的语气说:“我现在好难受,看在我们相爱一场的份上,给我几百元钱,我要从燕姐那里买点毒品。”
“月儿,你挣的钱都买毒品了吗?”
“是的,我还欠燕姐一笔钱,这一条街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太多,生意又不太好做,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唉,不说了,我好难受。”
由于竖毛肌收缩,柳月儿浑身起鸡皮疙瘩,手脚出现轻微震颤。现在的她身体消瘦,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与以前青春靓丽的形象判若两人。
钱三运不忍心看到柳月儿痛苦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递给了她,说道:“月儿,这次我满足你的要求,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戒除毒瘾,同时要积极治病,回归正常的生活。”
柳月儿没有说话,而是急匆匆地下了阁楼,找到肥硕的燕姐,买了毒品,然后开始静脉注射。
注射毒品后的柳月儿渐渐亢奋起来,话语也明显多了。从她的叙说中,钱三运了解到,她离开许晓磊后,一气之下离开江州,坐了南下的火车,到了广东东莞。由于姿色出众,她很快就被一家高档夜总会录用。为了报复钱三运,她变得无比放纵。只要是男人,哪怕是极其丑陋猥琐的男人,都可以上她。不久,又染上了毒瘾和性病,最终被夜总会逐了出来。被赶出高档夜总会的柳月儿只能到洗头房继续从事这种行当。后来遇见了燕姐,两人又结伴到了晋江。ωωω.χΙυΜЬ.Cǒm
“月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没有赶你出门,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月儿,求求你,离开这地方吧,戒毒,治病,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吧。”钱三运无比的愧疚和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粗暴对待这个可怜的女孩。
柳月儿犹豫半晌,终于说道:“你走吧,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案。”
钱三运固执地说:“我不走,你不答应我,我不会走的。”
柳月儿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个床铺太肮脏,即使你想今晚在这里过夜,我也不会同意的。”
钱三运深情地望着柳月儿,柔声说:“月儿,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柳月儿喃喃道:“真的可以吗?”
钱三运坚定地说:“一定可以的。毒瘾可以戒掉,艾滋病可以进行抗病毒治疗,很多人感染艾滋病病毒,一辈子没有发病呢。”
“那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月儿,你的堕落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让你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减轻我的过错,也算是赎罪吧。”
“你走吧,三运,我想静一静。这里真的不是你待的地方。”
“好吧,月儿,那我走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柳月儿冲钱三运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要想让月儿离开这里,首先得替她偿还欠胖女人的钱。钱三运出门时并没有带很多现金,银行卡落在酒店房间的公文包里。他决定回去准备钞票,明天一早赶到这里,不管柳月儿是否愿意,都要带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钱三运下楼梯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阁楼上的柳月儿,见她一脸的惆怅,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他的心又一阵阵隐隐作痛。
燕姐躺在床上看电视,见钱三运下楼,好奇地问:“帅哥,这么快就结束了?不是说包夜吗?”
钱三运冷冷地说:“回去有事,开门让我出去。”
燕姐懒洋洋地拿起钥匙,将卷闸门打开一个缝隙,钱三运钻了出去。燕姐热情地说:“帅哥,欢迎常来玩啊。”
钱三运回到酒店大门口时,看见胡业山和赵睿智有说有笑地向酒店大厅走去。
钱三运思忖: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寻花问柳才回来?
胡业山忽然看见了身后的钱三运,惊讶地问:“钱主任,怎么现在才回酒店?一个人打野食了?”
钱三运哭笑不得:“胡县长,我可没有你那种爱好,闲得无聊,一个人看了场电影,刚刚回来。胡县长怎么现在才回来?”
“晚上和赵局长做了泰式按摩,浑身舒坦,绝对是正规的按摩店。”
赵睿智接过话茬:“钱主任,泰式按摩真的很不错,本来晚上很疲倦,按摩之后,浑身轻松。真的物有所值,建议钱主任也去做一个。”
钱三运笑道:“赵局长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要不是夜深了,我真想去体验一下。”
胡业山说:“按照日程安排,后天上午返程,明天一天是自由活动。钱主任是怎么安排的?”
钱三运说:“暂时还没有想好呢。胡县长是怎么安排的?”
胡业山说:“福建我来过多次,但晋江还是第一次来。晋江是中原文化、海洋文化、闽南文化、华侨文化、宗教文化等多元文化相互交融的地方,与台湾一水之隔,明天去海边看看。钱主任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钱三运说:“还没想好呢,可能去不了。”
赵睿智笑着说:“钱主任看来是想单独行动呢。”
胡业山说:“赵局长,你有所不知,胡书记在,他哪能单独行动?”
赵睿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也是。”
这个晚上,钱三运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中充斥的都是柳月儿的形象。他没有想到,竟然在晋江阴差阳错见到了柳月儿。柳月儿堕落成这个样子让他无比心酸。柳月儿离开的那么多日子,钱三运一直惦念她。他有时想,柳月儿离开许晓磊后,是不是又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现在看来,如果真是这样,对于柳月儿来说,倒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然而,事与愿违,现在的柳月儿已经彻底沉沦。
天快要亮时,钱三运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没睡多久,手机铃声将他吵醒了。是胡若曦打来的。
“三运,醒了吗?”
钱三运不好说刚刚入睡,随口道:“醒了。”
“三运,今天不是自由活动吗?昨晚和润卉聊了很久,后来决定今天去厦门鼓浪屿玩,她亲自驾车,不远,也就几十公里的车程。我以前来过福建,但厦门从未去过,一直想去鼓浪屿看看。三运,你也一道去吧。”
如果不是昨晚意外见到柳月儿,并与她相约今天再见面,钱三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厦门。有两位美女陪伴去看风景,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然而,为了拯救柳月儿,他不能答应胡若曦。
“胡书记,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昨晚在外面路边摊吃了几串烧烤的原因,我昨天晚上严重腹泻,一夜上了六七次厕所,浑身没劲,我正准备去药房买药呢。”
胡若曦很失望地说:“你身体不舒服,那就算了吧。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三运,那我和润卉去厦门,你在房间休息吧。”
“胡书记,真的不好意思,其实,我很想去厦门鼓浪屿玩,但实在力不从心,昨晚都快虚脱了,现在还浑身软绵绵的,就像大病一场。”
骗过了胡若曦之后,钱三运赶忙穿衣起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银行取钱。
当他怀揣几万元现金找到柳月儿藏身的洗头房时,见卷闸门是锁着的。他踢了卷闸门几脚,门咣当咣当地响。里面传来肥硕女人燕姐的骂骂咧咧声。
卷闸门打开了,燕姐见是钱三运,说话像打机关枪:“怎么是你?你将小月哄到哪里去了?你带走她可以,但首先得还钱!”
钱三运一惊,连忙问道:“你说月儿走了?”
燕姐气呼呼地说:“别装蒜!小月到底去哪里了?”
钱三运生气地说:“我还要问你呢,月儿在哪里?”
“小月不是你带走的?”
“昨晚是你开的门,我一个人离开这里的,月儿怎么是我带走的?”
燕姐强词夺理道:“即使她不是你带走的,她的走也与你有关!小月在这里工作有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要离开的想法,你一来,她就不辞而别了,你能说她的走与你无关?”
钱三运冷冷地说:“我来进屋看看,月儿是不是真的走了?”
燕姐道:“你这个人真无聊!小月不走,我会说她走了吗?”
钱三运上了阁楼,房间依然很凌乱,但柳月儿不知踪影,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你将月儿藏到哪里了?”钱三运感到蹊跷,明明柳月儿说今天给他答案,即使不愿意跟他走,最起码得见他,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难道是燕姐故意让她躲起来了?
燕姐气得嗷嗷直叫:“你这个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小月跟你走了,怎么还找我要人?反正你要么将小月还给我,要么替她还清欠债,要不然,你休想离开这里!”
肥硕的燕姐像一堵墙横亘在钱三运的面前,不让他走出阁楼房间。
钱三运并不惧怕燕姐的阻拦,但他现在并不想离开这里,得弄清楚柳月儿失踪的真相。
“你将月儿找到,她欠你的钱我一分不少地还你。说实话,一两万元钱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三运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在燕姐面前晃了晃。
燕姐哭丧着脸说:“我要是知道她在哪里,还用得着问你吗?”
从燕姐的表情可以看出,柳月儿的突然出走,她是真的不知情。没有人和钱过不去。
“月儿是什么时候走的?”钱三运问。
“天快要亮时,我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到卷闸门打开的声响。我没有太在意,月儿本来就有钥匙的,有时候也起早出去买早点。但是,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我就感觉不对劲,她是不是偷偷溜走了?她的身份证还在我这儿。”
“也许她出去有事呢。”
“她能有什么事?她离开这里,最少有两三个小时了!”燕姐忽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拿起一看,是柳月儿写的。
燕姐扫视了一眼纸条,大惊:“小月很可能自杀了!”
“啊?”钱三运急忙从燕姐手中接过纸条,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三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在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疾病,没有欺诈,没有烦恼忧愁。
昨天晚上我就和你说过,我就是一具会说话的行尸走肉,死亡是我最好的归宿。很多时候,我想解脱,可是,心中一直有未了的心愿,那就是在见死神之前,能见你最后一面。真的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也没有想到,你仍然对我不离不弃。三运,谢谢你的爱。
亲爱的三运,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与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昨夜你走之后,我大哭一场,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那么倔强、任性、自暴自弃,不会走上一条邪路、不归路。
三运,我的堕落、死亡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你不用有任何负疚感,你对我的爱,足足可以让我在天国永远温暖。
三运,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与你终生厮守,直到地老天荒。
永别了,三运,已在天国的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乖,听话,不要为我哭泣,我的离去,就是我的重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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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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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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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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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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