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不解地说道:“我们党不搞连坐,她跑什么呀?”
龚法成不高兴地说:“这个问题真不该从你嘴里说出,你搞了这么多年纪检工作,难道不明白裙带关系也是利益关系吗?他们在南方有个基金,这里还有岳东的份儿,另外,他们通过这个哥哥的关系,先后整合了几个基金,操纵股市扰乱股市秩序,从中渔利,靠山倒了,能不连坐到他们吗?党不搞连坐,是不连坐那些清白的亲属,如果亲属不清白,同样要接受调查。”
“康强也跑了吗?”
“他已经被控制了,他夫人独自逃了,估计早有准备,不然不会逃得这么及时、这么利索。”
薛家良说:“夫人逃了,却没带上他?这两口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他们本来是各取所需,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即使有婚姻关系存在,也会将关系撇得一清二楚的。”
薛家良说:“我不相信老康没事。”
“有事就更撇不清了。”
薛家良想起那天康强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穿着朴素的女人,怎么也不能跟敛财联系起来。
他说:“我见过这个女人,穿得特别朴素,脖子和手上一件首饰都没有……”
龚法成说:“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前些日子报道的那个外省的贪官,他夫人上下班不是骑自行车就是走路,穿得都是旧衣服,他父母一直住在乡下,每次过年回家就给父母几百元钱,却公开自助几个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普通干部家里的装修都比他家好上十倍,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光是全国各地的房产证就搜出一摞,现金过亿,金条成堆,还不算那些古董字画,你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类会伪装的人。”
薛家良点点头:“那倒是。”
龚法成说:“你目前只能听之任之,不要试图跟任何人诉委屈,市长被停掉了,但有些工作你还是要配合的,无论是祝建生还是班勇,还是我以前嘱咐你的那句话,做好自己,管住嘴,不许发牢骚,这是个关键时刻,你要拿出大家风范,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就在办公室看报纸看文件,少发表言论,这是你眼下唯一能做的事。”
薛家良知道岳父不放心自己的狗怂脾气,心里一阵感动,他说:“爸,您放心,我会做到的,即便是免我的职,我也会坦然应对的,我已经不是愣头愣脑的那个时候了。”
龚法成说:“那就好,不聊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爸,替我和小然问卜姨好。”
“好的,她在锈十字绣,上瘾了,要不早就跟你们通话了。”
薛家良说:“锈那个东西干嘛,容易得颈椎病。”
“她说要给咱们家锈一副花开富贵,是个大工程,将来你们寈州新城竣工了,她都有可能竣不了工。”
“哈哈。”薛家良不由得大笑。
龚法成也笑了,说道:“好了,早点休息吧。”
“好,爸,您和卜姨多多保重!”
挂了电话,薛家良走进浴室,他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公然跟进来,她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说道:“你先睡,我再忙一会。”wWW.ΧìǔΜЬ.CǒΜ
薛家良说:“好,你忙你的,我睡我的,但愿我一夜无梦。”
公然俯下身,看着他说:“你真的能安睡无梦?”
薛家良翻着眼皮想了想说:“不能,我得给吴力发个信息,问问他进展如何?”
公然笑了,说道:“就知道你是装硬。”说完,又回去工作了。
薛家良给吴力发完短信,就将手机设置了静音,放在床头柜上,他头枕着双手,眼睛望着天花板,想着这一天来发生的种种事。
他回想起岳红军打儿子那一嘴巴子,尤其是骂他“孽子”而不是骂他“混账”,可想而知,这个儿子让他有多闹心。
还有,那对看着不太般配的夫妻……
薛家良想着想就闭上了眼睛,他手机上吴力回的短信他都没看到。
第二天一早,刘三就来接薛家良上班,他带来了早点,正好在楼下碰到来接孩子的张钊。
刘三便跟张钊说起薛家良被停职的事。
张钊想了想安慰刘三道:“停职,不同于撤职,别担心,他还会官复原职的。”
刘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看到我叔受委屈,比我自己受委屈还难受。”
张钊拍着他的肩膀说:“在他面前乐观点,以前你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不要过分关心他,也不要试图安慰他,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刘三昂了一下脑袋说:“行!”
薛家良刚到办公室,班勇就进来了,他说:“薛市长,我昨天晚上听说后,就觉得省委这样做太不公平了!隧道要塌方,施工不按照图纸来,这和你和侯书记有啥关系!”
薛家良一听,赶紧制止他,说道:“班市长,如果真的是为我们抱不平,以后这种话就不能说,有失一个领导干部的水准和觉悟。”
班勇尴尬地笑笑,说道:“好吧,我以后注意。”
薛家良说:“老祝主持工作,政府这边你多支持他,一会你召集人开个会,我列席参加,我有几句话跟大家说下,说完我就离开,你们继续开。”
班勇听后为难地说:“这……”
正在这时,藏信进来了,他说:“老祝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班市长,他通知让你和我还有戴市长参加。”
薛家良一听,问道:“开什么新闻发布会?”
藏信说:“关于隧道塌方新闻发布会。”
薛家良说:“我早晨跟吴力通了个电话,他还在现场,钻孔还没有最后打通,这个时候开新闻发布会?这不是……”
薛家良及时收住想说出来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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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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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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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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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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