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说:“有可能北方的政治气候,让他们不得不低调。”
曾耕田说:“那倒未必,等他们站住脚,就不会一直低调了,这些人,低调不是他们的性格,他们低调是做不成事的。”
薛家良怔住了,半天,他才问道:“那岳书记知道吗?”
曾耕田说:“目前,还没有任何传说老岳参与过公司的经营事务。”
“不用他直接参与,他的影响无价。”
“你说的这倒是事实,有许多老子当权,小子仗着老子的权势搞经营活动的,权大的搞大的经营,权小的搞小规模经营,虽然老子为小子的生意不曾打过任何招呼,但谁能不顾忌老子的身份?这就是我当初死活不让德子经商的主要原因,其次,我怕他上当受骗,反受我的连累,毕竟,算计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最后他成了坏人威胁我的砝码,你说我该有多难办,那个滋味比死还难受!说句不能让你白姨听见的话,老婆可以再找,但是儿子不行,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的命啊!”
这是这么多年来,薛家良第一次听曾耕田说起当年不让儿子下海经商的事。尽管当时薛家良也猜出曾耕田的本意,但当他亲耳从这位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被他所打动,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父爱?谁能说这不算舐犊之情?
尽管曾耕田说老婆可以再找,但重情重义的他,最后也没有放弃老婆,白兰出狱后,他死缠烂打,两人最终复婚。
当时白瑞德固执地认为父亲自私,眼里只有他的官位,不顾忌家人,凡是有碍他政治影响的事,一律不许办,致使母亲入狱,他也将公司转给别人,硬着头皮重新回到机关上班。
如果他此时听到父亲这番话,不知他会做何感受?当然,随着曾耕田和白兰的复婚,白瑞德早已经理解了爸爸,早已经放下了对爸爸的怨,毕竟,血浓于水。
原来认为曾耕田的心里只有原则,没有亲情,现在看来,他的情比普通人更加深沉和凝重。
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林金水,虽然曾耕田号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居然什么情况都掌握,许多信息掌握得还很及时。
在薛家良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跟曾耕田交谈了这么长时间,从家庭生活到到政治,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让他对这位老领导敬佩有加,因为曾耕田既有风骨又有柔情,并不是只有原则。
告别曾耕田老俩,薛家良和刘三行驶在省城大道。
曾耕田传递给他的关于的南宇的信息,仍然让薛家良震惊。侯明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南宇的背景,难道真的是怕自己将来蹚浑水,还是另有顾忌?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老同学余海东。
他没有立刻接电话,想起他和顺通汤总的关系,他肯定也知道南宇,因为他现在和安康走得很近。
自从薛家良辞职那次去他公司,原本以为他会主动要求薛家良回到公司,毕竟,创建当初创建公司的时候,薛家良还是法人,甚至还是他的创意,结果,余海东闪烁其词,不但没有向薛家良伸出橄榄枝,还哭穷,这让薛家良在故意喝醉的情况离开了他。
打那以后,余海东的名字基本就从他的脑海里抹掉了,虽然后来也有来往,但感情已经很淡很淡了。
余海东曾经试图低价收购田琳的公司,被薛家良阻止,田琳最后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负责打理公司日常业务,她受到那次和教训后,便隐在幕后,游山玩水,享受生活。
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父母在,人生有出处,而同学在,能让人回想那段青葱岁月的种种。
此时,余海东的电话响了半天后,见没人接他就挂了。
薛家良倒不是成心不接他的电话,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接他的电话。余海东知道他的脾气,他在余海东面前也没必要掩饰什么。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惹着他就是没有好脸,就是要让余海东知道,叙旧情不是他一个商人的性格,想承揽政府工程,他可以直接去找侯明,还可以通过安康往下压给侯明,至于老同学薛家良,就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事了。
既然自己在余海东的眼里什么都不是,那他就没有必要立刻接通余海东的电话,反正离了他薛家良,余海东想在寈州要到什么工程就能要到什么工程,不接他电话,他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
这样想着,薛家良就靠在后面,闭上眼睛。
这时,又有电话进来,薛家良睁开眼睛,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还是余海东。
这次他就不能不接了,铃声响过五次后,他接通了电话,压低嗓音,一本正经地说道:“喂,哪位?”
余海东就是一愣,说道:“薛家良,你装什么蒜,你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吗?”
薛家良不慌不忙地说道:“请问你是哪位,如果不报上姓名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嘿——你真是的!我,余海东,这个人你认识吗?”
薛家良依旧平静地说道:“认识。”
“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余海东声音平静下来。xǐυmь.℃òm
薛家良一副公事公办地说道:“很方便,有事请讲。”
“你……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得罪你了吗?”
薛家良说:“你余海东还屑于得罪我吗?”
余海东说:“看你阴阳怪气的,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怎么一点都没变。”
薛家良说:“什么时候全世界的狗都改了吃屎习性,我的性格都不会变。”
余海东知道跟他对话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就说:“少废话,说,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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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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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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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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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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