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说:“送到服务区,我在服务区下的车,从地下两个服务区的地下通道回来的。”
“哦,也没多远啊。”
侯明非常想知道岳书记为什么单独把薛家良叫上车,谈了什么,这一点薛家良已经看出来了,就说道:“是的,他晚上还有活动,着急回去,所以把我叫上车谈话,也是节省时间。”
侯明说:“岳书记太忙了,办公效率太高了,这一点值得咱们借鉴。他分别找了咱们几个谈话,也是摸清基层底码和干部思想动态的一个方法,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全能的省委一把手,抓经济工作有一套,做干部们的思想工作也有一套。”
薛家良说:“是的,他问我对目前青州班子的看法,还让我谈谈存在的问题。我说,在工作中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客观,但都在民主生活会上交流和沟通了,又谈了这次拆违的情况,问我为什么上午我制止了林金水他们强拆,一下子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才知道他什么都看见了,我只好说,对方年岁大了,不适宜硬碰硬,万一出点差错不好交代……又问了我一些招商引资的问题。”
薛家良没将岳书记知道祝建生暗地发帖这事说出来。他想,侯明将这件事汇报给岳书记,借这件事说明祝建生的为人,应该说是有一定私密性的,侯明也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给祝建生打小报告这事,所以薛家良没说。
侯明说:“在你去送他的这段时间里,我给安平的全书记打了个电话,全书记跟我说,岳书记到了他们那里也是分别找党政正副职谈的话,你发现了没有,安平和咱们青州,还有另外两个地方的班子,在这次调整中没有变化。”
“是的。”薛家良点点头。
侯明又说:“但这四个地方他都去了,咱们这里是最后一个,我是说没调班子中的最后一个。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说明他不是不想动这四个地方,而是有所顾忌,怕动出意见来。”
薛家良猛然意识到,安平和青州跟龚法成的关系不错,另外两个地方的干部跟曾耕田的关系不错,所谓不错,也就是这些地方的一二把手甚至三四把手都跟龚法成和曾耕田有些这样那样的关系,难道……
“您的意思是?”
侯明说:“我的意思是他考察完这几个地方,还是会多多少少动动的,这从他下来跟干部座谈有关。”xǐυmь.℃òm
侯明想了想说:“家良,不瞒你说,我跟岳书记反应了班子成员中个别人的一些问题,不知省里会怎么安排。”
如果真如侯明分析的那样,这四个市的班子不调换是岳红军顾忌到龚法成和曾耕田的话,那么侯明想把祝建生“抬”出去的可能就是微乎其微,不但微乎其微,兴许某种程度上这样的人还会受到重视。
因为,任何一个上级领导,都不希望下边的班子是铁板一块,因为铁板一块后,领导就很难听到不同的声音,听不到不同的声音,就跟耳朵聋了一样。
试想,哪任领导希望自己是“聋子”。
这和领导的品行无关,和领导艺术有关。
薛家良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里却不好说出来,他只能说:“就是有些人不走,也翻不起太大的浪来,现在老林干得不是挺欢的吗?一点点瓦解,也是个办法。”
侯明阴着脸说道:“家良,你不知道这两年他们做的那些事,能把你憋屈死、气死,处处给你来暗的,让你又抓不着把柄。所以,我忍了两年,也看了两年,直到某些人露出狐狸尾巴,我才正式跟领导谈。你要知道,跟领导谈自己的班子问题,也是需要勇气的。”
“那倒是。”薛家良非常理解侯明。
侯明说:“反正该谈的我也谈了,就看领导接下来怎么安排了,好了,不说不愉快的事了,对了,我也听说上午拆违不太顺利,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家良就将他和藏信去拆违现场的事说了一遍,又将刚才藏信反馈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侯明。
侯明笑了,说道:“这个老藏,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出的这些小损招还挺管用。”
薛家良说:“我给他们的时间是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再拆。”
侯明哈哈大笑,说道:“别说一个礼拜,我估计三天他们都承受不起。”
笑过之后,侯明看着薛家良,说道:“家良啊,跟你商量个事。”
薛家良笑着说:“您尽管吩咐,还商量什么?”
侯明说:“这事必须要跟你商量。”
“您讲。”
侯明说:“明天的港澳招商我带队去吧,你留家里吧,小然也快临盆了。”
薛家良不知为什么侯明突然改变主意,但既然他提出来了,他只能答应,何况,他也的确不放心公然。
“好的,那我马上跟老藏说,让他把我的机票退了。”
“不用了,我已经让老陈去安排了,怕等你回来再安排来不及。”
老陈,陈海生,青州市委秘书长。
薛家良说:“好,多谢您体贴,那我一会把我准备的一些材料给你。”
侯明说:“一会让秘书去取。”
下午头下班,薛家良听取了拆违领导小组工作进展情况报告。
由于公然离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薛家良尽量不再出席晚上的活动。
下班后,他回到家,就看见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两只大行李箱,还有两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包。
薛家良这才意识到,公然是在做回省城的准备。
他进门笑着说:“然子,不用准备了,我不去香港了。”
公然手里拿着一个皮套,里面是一个镜头,她说:“为什么?改变日期了吗?”
公然的脸已经有些浮肿,她的脚上穿着一双薛家良的宽大拖鞋,她的拖鞋已经放不下她的双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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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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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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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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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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