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头猪崽儿就那样”还真没人笑话他们哥俩,曲仲冬更表示这是正常操作,“刚把它们买回来的那会儿,乖宝觉得好玩,就喂它们吃了几把猪草,结果就被赖上了之后再换别人喂,它们就不吃,闹了好几回绝食,身上那点肥膘嗖嗖直往下掉”
曲仲春他们越来越相信那个说法了乖宝她怕是真有大来历
喂猪这茬就此揭过,大家伙儿开始安安心心享受摆在面前的早饭。稀溜溜的玉米粥散发着香甜的滋味,用勺子一舀,里头还藏着香香软软的红薯块,吃一口就甜到心里去了。像曲昭武,他不喜欢吃甜口的,就把碗里的红薯块全舀出来了,放入了曲宁的碗里,既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又得了曲宁乖乖软软的道谢,一箭双雕。
桌上还摆着满满一篮子自家炸的果子,金黄蓬松,又带着点韧劲儿,不管是撕了泡在粥里,还是单独盛一碗加开水泡软,再放上酱油醋香油搅拌,都好吃极了。像曲仲春和林美如,就喜欢后一种,软乎乎的,孔隙中又吸饱了酱油、醋和香油的滋味,略带一点开胃的酸,咸味正好,又有一股浓醇香味。
当然,鸡蛋饼也十分受欢迎,张眨眼间就被分掉了。热腾腾的鸡蛋饼色泽偏金黄,软软嫩嫩的,入口就是小麦特有的香味,浓郁诱人,叫人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
一顿饭下来,曲仲春一家又吃了个肚儿圆。
他们这儿刚把桌上的碗碟和篮子收拾出去,实诚队长就上门了,他是来拜访曲仲春和曲昭武的,也正好,曲昭武想跟他谈谈上山打猎的事情,几个大人就挪到了里屋说正事去了。
之后该去上班的老老实实上班去了,该去上工的带好了家伙什儿出了门,像红军、国庆他们这些还在上学的,也没多耽搁,背上书包急匆匆地走了。家里头就剩南亭、罗泉小哥俩还有乖宝没活儿干了。
喂猪是不行的,这辈子他俩都不想再喂猪了可是也不能闲着啊,闲着咋挣家庭工分呢小哥俩在院子里转悠啊,踅摸啊
菜畦,浇了。
水瓮,满了。
开水,烧了。
诶,我们能爬树啊,摘点槐花给乖宝闻闻,还有榆钱,太爷爷说这能吃的,多摘多摘
小哥俩瞧见了东厢房和正房中间的那棵大槐树,上头缀着无数串槐花,高处的那些已然开了,花串洁白,香味清淡素雅,夹在鲜嫩的枝叶中分外好看。而靠墙根的那棵榆树上头挂着满是嫩绿的榆钱,挨挨挤挤,丛丛簇簇,清新至极。www.xiumb.com
还真别说,小哥俩还挺能爬树的,尤其是曲罗泉,就跟灵巧的猴儿似的,没几下就窜到了上头,然后使劲儿薅下一把一把的榆钱,用自个儿的外套裹好。
曲宁仰着小脑袋,目光一会儿追着曲罗泉,一会儿追着曲南亭,忙极了,她啊,就是不放心。她的小嘴儿也没停过,一个劲儿的叮嘱俩侄子,“大侄儿,要抓紧呀二侄儿,摘这些够啦,别再往高处爬啦”
曲南亭并没爬多高,他探头一看,见小曲宁拧着小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赶紧下来了。他半蹲在曲宁的面前,伸手摁了摁她那皱出肉褶褶的眉头,“别怕,我们好着呢。”
“侄儿乖乖的,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多叫长辈担心呀”小曲宁则拍了拍曲南亭的肩膀,板着肉肉软软的小脸儿,特别严肃,特别一本正经的教育他。
但曲罗泉一点都不乖,他顺着其中一根横枝继续爬,越爬,身下的树枝就越细,后来都开始晃晃悠悠的了。他不仅不害怕,还在上头朝小曲宁摇手,“小姑姑,你看,这儿的榆钱更多哎”
小曲宁的脸更白了,蹬蹬蹬跑到树下头,伸出小短胳膊,做出要接住曲罗泉的姿势,她可着急了,“不要榆钱啦,你别撒开手,往回爬,快点爬下来”
屋里的几个大人听到动静后全都出来了,曲昭武倒是不担心二孙子会摔着,从前在北疆的时候他就没少见到二孙子爬树翻墙,但这回,他生气了,嘴唇紧抿着,迈着大步直奔榆树那儿。
等曲罗泉一下来,就落到他手里了。他叫曲罗泉伸出手来,啪啪啪,结结实实的三巴掌就拍到曲罗泉手掌上,嘴里还不忘教训,“你瞧瞧,你把你小姑姑吓成什么样了,叫你不注意”
曲南亭挨了一巴掌,受罚的原因是作为哥哥没能约束好弟弟。
曲宁见状乖乖站到了小哥俩的旁边,伸出了白白软软的小手。她想,大侄儿没管二侄儿是错的话,那她作为长辈,没管好两个侄儿,错误不就更大啦,也是,做长辈就得有担当,最起码得做到有难同当吧,“大伯伯,我,我也有错”
“哼,对,你有错”曲昭武边说便把手抬到了半空,像是要使大力了,把小曲宁吓得赶紧闭上了眼,小脑袋往后一缩,不过手依旧伸着,没撤回来。南亭和罗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人一边,抱住曲昭武的腿,然后叫乖宝快跑。
本来没打算掺合进来的曲仲春和林美如这回不淡定了,俩人恨不得拿拐棍把儿子给抽两顿,呸,啥叫乖宝有错,乖宝怎么会有错郭静的目光里也全是不赞同,她腿脚比较利索,三步并作两步就朝曲昭武那边冲了过去,她想阻止曲昭武。
但曲昭武并没打算打乖宝,他的手是抬得有点高,但落下来的时候速度极缓,他只是轻轻揉了揉乖宝的头,声音也比训俩孙子的时候温柔许多,“你错就错在太乖太懂事了”
这哪里是在教训人,分明是在拍马屁
曲仲春他们现在只想呸呸呸,心机,太心机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小曲宁听着可美了,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唇角上翘,笑窝窝就出来了,模样甜甜的。
曲罗泉心里是一万个不服,嘴巴撅得都快能挂上油壶了,不过他只敢小声哔哔,“哼,爷爷太过分了,故意在小姑姑面前抹黑我,非给我扣上吓着小姑姑的黑锅,我才没有”
“你说什么”曲昭武垂头扫了二孙子一眼。
“我啥也没说”曲罗泉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躲到了小曲宁的身后。嗯,他这不是怂,这叫能屈能伸,大丈夫的做派。他探出脑袋来,小声问“我就是想说,我还能上树吗还没给小姑姑摘槐花呢。”
“不用上树,等我拿钳子给你们弯个钩子,绑在竹竿上,你们就拿这个够槐花,哦,对了,也弄点香椿芽下来,咱们晌午就吃这个。”曲仲冬赶忙说。
这法子还真好,不一会儿,长钩就做成了,小哥俩合力举着大竹竿,瞄准树冠附近开得最盛的槐花下手,不一会儿就连叶带枝的拽下来好多串。俩人一下子来主意了,他们挑了几枝花朵最密的,枝叶也柔软的,三下五除二就编成了一个简单的花环,然后戴在了小曲宁的头上。
“哇,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呀,真好看”
“小姑姑戴上花环就漂亮啦”
这种话谁不爱听呢,曲宁被吹得晕乎乎的,小脸蛋儿粉扑扑的。
突然,嗡嗡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十来只蜜蜂直朝着曲宁头上的槐花花环去了,把南亭和罗泉吓的呀,小脸刷白刷白的。南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伸手把曲宁头上的花环一摘,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转身远处跑,边跑边说“小姑姑,快回屋,我来引开他们”
这时候曲罗泉也反应过来了,他一咬牙,伸手把地上那些缀满槐花的枝子归拢到怀里,也撒丫子跑开了,“我也来”
然而,这一小撮蜜蜂压根儿就不甩他们,它们围绕在小曲宁身边飞呀飞,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说白了,它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槐花来的。
这就很尴尬了
曲南亭和曲罗泉默默地停了下来,他们总觉得好像被蜜蜂嫌弃了。先是被猪崽嫌弃,现在又被蜜蜂无视,怎么肥事,我们就不配有姓名吗小哥俩表示不服。
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小哥俩直到吃晌午饭的时候还蔫哒哒地,不过,当咬下一口榆钱虾米鸡蛋包子的时候,他们俩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度,精神头一下子就回来了,榆钱清香爽口,与虾米的鲜和鸡蛋的嫩搭配在一起,鲜爽至极,这感觉就像,就像把春天吃进了嘴里一样。
当然,槐花饼也好吃,不过他们一看到槐花,就想到了那群蜜蜂,心就塞塞的,哪还下得了筷子啊
至于香椿炒蛋,光闻味道就足够他们怀疑人生了,香确定这是香可是,大家伙儿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都吃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有半点勉强的神色,小哥俩心里又开始犯嘀咕难不成跟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
他们俩最终还是没忍住,夹了一筷子送到了嘴里。那一瞬间,他们感觉到了绝望,眼泪都好悬飙出来,呕,好难吃啊
骗子,都是骗子当然,乖宝姑姑不算,她又不是故意的
小曲宁舀了半勺香椿炒蛋送入嘴里,嚼了嚼,美滋滋地眯起了眼,嗯,真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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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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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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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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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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