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铡麦秸、堆麦垛、轧麦穗还有扬场这种技术活儿可跟小家伙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还是按照之前队长分派的,该干啥干啥。不过没大人盯着了,他们可不就撒欢儿了嘛,才干一会儿就开始疯跑,有去花生地里捉蚂蚱逮蛐蛐的,也有去芦苇荡那边踅摸鸟蛋的
曲国庆可走运了,竟逮到了一只翠绿翠绿的蝈蝈,颜色好看不说,声音也特别清亮,叫别个娃儿很是眼红,就有人想用自个儿拾的麦穗同曲国庆换。
“不换,不换,这蝈蝈我得留着给妹妹”曲国庆当然不答应了。
提这茬的是东头曲二柱家的老幺家宝,也是他们家生了六个闺女后才终于得来的男娃,平时在家里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都被惯得不成样子了。这会儿被曲国庆一撅,当下就恼了。
“一个臭丫头片子,要这干啥”曲家宝说话相当不客气。
“你说谁呢”
“你敢再说一遍”
曲红军和曲国庆在个头上要输曲家宝一头,毕竟差着四岁呢,不过俩人可一点都不惧,眼神可凶狠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说你家的臭丫头片”曲家宝在家里作天作地惯了,哪会收敛,当下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就差在脸上写明白我就说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然后,他真挨打了,话都还没说完呢。
别看曲红军和曲国庆个子小,身子骨那是相当的壮实,单个人的力气都比娇生惯养的曲家宝大,俩人一合力,可不就把曲家宝打得嗷嗷直嚎嘛。
“你,你们等着”曲家宝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等小哥俩一起身,他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边跑边放狠话。
“他啊,肯定是回去找他爸妈告状了”有个小伙伴明显有故事的人,“你瞅着,晚上他爸妈绝对去你家闹腾,上回我揍了他一拳,他们家找到我家闹了俩钟头,害得我爸狠狠抽了一顿。”
“去呗,谁怕谁啊”小哥俩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净想着赶紧回家给小曲宁献宝呢。
他们俩兴冲冲地跑回了家,一进门就往西厢房钻。
“乖宝,乖宝,看,国庆哥给你抓的蝈蝈,你听听,括括括,叫得多欢实,多好听”曲国庆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两条缝了,他还耍了点小心眼儿,没说哥哥,而是说的国庆哥,果断把一块上阵的曲红军抛到了一边。
曲红军气哼哼地瞪了曲国庆一眼,他是不服,可没办法,谁叫蝈蝈是人家逮的呢。不过他也有话说“乖宝,刚才有个人说你是臭丫头片子,我把他给揍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你咋光说你,我也揍了”曲国庆不干了,在这事儿上,他必须有姓名。
“你俩说啥揍人了揍谁了为啥”正好,他们这话叫岳翠云给听到了,当下就揪着小哥俩问起来了,“家里怎么跟你们说的,有事儿跟大人说,别随便打架”wWW.ΧìǔΜЬ.CǒΜ
“没随便”这个罪名他们俩是不认的,曲红军嘴皮子更利索些,他先开口说“还不是那个曲家宝,非要拿他拾的麦穗跟国庆换,国庆肯定不干啊,蝈蝈是要给乖宝的,曲家宝就说乖宝是臭丫头片子,可把我俩气坏了,这不,就”
这些话可不止岳翠云听到了,放工回来的一大家子人全听到了。
“打得好,就该打”
“二柱家的是吧,等我就去他家找他说道说道。”
“不用,你们瞅着,一会儿二柱就得带着他媳妇儿找上门来。”
“我呸,他们还有脸问我们要说法”
他们猜得没错,还没等一家子吃晚饭,曲二柱就带着他媳妇儿还有曲家宝找上门了,瞧着可理直气壮呢。
“冬叔,你们家孩子咋打人呢,看把我们家宝打的,脸上好大的印子,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按照乡亲辈分,曲二柱得管曲仲冬叫一声叔,平时他还有点怕曲仲冬的,不过这回他腰板儿挺得可直了,他觉得自家占理。
“你们家红军和国庆才多大啊,下手就这么狠了,这要不好好管管,以后说不定就是杀人犯了”曲二柱的媳妇儿声音又高又尖,叫人听着刺耳,说的话也够难听。
被她吵出来的街坊邻居可听不下去了
“你咋能这么说呢,红军和国庆那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得很”
“你们也不说孩子为啥打架就往人家红军和国庆身上泼脏水,说不定是你家小子的错呢”
“你们家宝比红军和国庆大好几岁吧,个头也高,咋就被俩小娃娃打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谁不知道谁,就曲家宝这德行,挨打那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娃儿这么废。
曲二柱媳妇儿就一张嘴,哪说的过这么多人,当下就往地上一坐,撒泼撒滚,干嚎,“欺负人啦,老天爷不给活路啦被打了没处说理啊”
“你们不是要说理吗行啊,把大队长叫来,我还想跟他说道说道呢”曲仲冬可不吃这套,当下就高声说“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要平等,你家小子非把闺女说成是臭丫头片子,我得问问队长,这算啥”
曲二柱媳妇儿的哭喊瞬间梗在了喉咙里,脸一下子白了。曲二柱也怂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不不,不是,我们家宝没说过这个,没说过,那啥,冬叔,这事儿就算,算了,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呢。”
说完,他拽着媳妇儿,抓着儿子,灰溜溜地跑了。
唉,可真没劲
曲家其他人有点遗憾,他们还没为乖宝出头呢,人咋就退了呢。他们回屋之后又念叨了两句,叫小曲宁听了个真真切切。
小曲宁抿起了嘴,小眉毛皱着,她气哼哼的想曲二柱家的曲家宝是吧,我记住了被惯得这么嚣张跋扈,又瞧不起女孩子,像这种人,就该被狠狠收拾一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过曲宁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一边了,眉头很快舒展开,嘴角也翘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那只翠生生的蝈蝈。她心想,要等长大还有好久呢,现在还是先看蝈蝈吧,颜色真好看呀,叫声也好听
可曲家宝自此倒了大霉。
他被他爸拽着往家走的时候,怎么那么寸,一脚就踩在了驴粪蛋儿上,才穿了四天的新鞋子面上全是那玩意儿。
曲家宝当时就嚷嚷开了,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鹅窜了出来,快准狠地朝着他的屁股猛啄了下去。曲二柱和他媳妇儿都懵了,压根儿没拦着。
这一下啄了个正着,关键是这鹅拧着那块肉不撒口,把曲家宝疼得一蹦三尺高,哭得哗哗的。等曲二柱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鹅才踱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接下来的这段路是曲二柱背着曲家宝走的,还好再碰到啥事儿。到了家门口上,他们齐齐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松得有点早。
曲二柱刚一推开门,两头白胖的猪就直朝他冲了过来,把他给撞翻在地,他背上的曲家宝屁股着地,被鹅啄的地方更疼。
这是惹了哪路神仙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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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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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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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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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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