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最伸出的手在碰在慕初的肚子时,又缩了回来。
“你现在大着个肚子,我不跟你计较。你快走吧。柏渊不在这。”
慕初找了这一圈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找得到。”
她抱着101。让她出手。别墅里没有监控,101也查控不了里面的情况。
——宿主,你往上走。我大概能感应到他。
慕初看了姜锦书一眼,不再理会她,直接往楼上去。
别墅有四层半。阁楼不是在四楼,就在四楼上面的半层。
她一往上走,姜锦书就急了。在慕初抬脚时想阻止,可是慕初一个肚子大得过分。
姜锦书也是女人,她又不敢真的伸手去扯对方,怕把慕初扯出个好歹来。
万般无奈之下,就这样让慕初一直上了楼。
四楼走廊尽头,有一个紧闭着的小门。本来是别墅放杂物的地方。
后来墨从逸出走,姜锦书受不了,想折磨墨柏渊的时候,就把他关在这里。
这会姜锦书看着慕初找到那阁楼,想拉开已经来不及。
阁楼被人从里面锁上了,慕初推了两下没推开。也不管身后还站着的姜锦书,直接抬脚就踹了过去。
动作之快,力道之大让身后的姜锦书都呆住。
慕初进了门,发现小阁楼里,墨柏渊躺在地上,正昏迷不醒。
“墨柏渊——”
慕初上前,手第一反应探在墨柏渊的额头上,第二反应是要去给他把脉。
“墨柏渊?”
101守在边上,她试图碰了碰墨柏渊的身体。
——宿主,他应该是喝了什么东西才昏迷的。
慕初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从脉象上看,身体似乎没有大问题。可是会昏迷不配,应该是药物的关系。
慕初转身发现姜锦书还傻站着,她的声音都沉了下去。
“叫救护车啊。”
姜锦书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打120。
不知道墨琛那个疯子,到底做了什么。慕初扶起他的同时,发现边上什么也没有。
仔细观他神色,眉眼微蹙,似乎陷入了梦魔。
等救护车来的间隙,慕初守在墨柏渊身边,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墨柏渊毫无反应,只是那紧蹙的眉心,一直不得舒展。
姜锦书站在一旁,几次想开口,对上慕初一脸担忧的眼神时,那些问话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救护车来得很快,慕初跟着上了车。
姜锦书也在她后面上车,慕初只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理会他了。
墨柏渊被推进了急救室。门关上,慕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结果。
她怀疑,墨琛一定是自己喝了什么。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估计就是不想让她发现。
这个墨琛,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柏渊,他——”
姜锦书有一肚子疑问,刚才不方便,现在倒是能问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初这两天一直悬着心,这会也没有完全放下。她不知道墨琛到底想做什么,又做了什么。
可现在看到了姜锦书,她突然就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真的想知道?”
姜锦书不明所以,看慕初的表情,本能的知道,事情可能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想知道的,柏渊,他怎么会——”
她在家里,一点也没发现儿子回来了。更没发现,儿子竟然就呆在楼上。
“他是不是跟你吵架了?你怎么他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根本就——”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慕初打断她的话,目光盯着姜锦书的脸,神情确实有几分怨怼:“我也不喜欢你。”
“你——”
“因为柏渊会这样,是你害的。”
“你胡说。”
姜锦书想也不想的反驳,声音之大,引得走廊另一头有病人都看向这边。
慕初冷笑,手轻轻的抚过怀里101的后背。刚才她只顾着墨柏渊,还是101自己跳上救护车,跟着过来的。
“柏渊五岁的时候,他爸爸走了。是吧?”
姜锦书面色一变,不管过去多少年,丈夫抛妻弃子,为了另一个女人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远走他乡的举动,提起来也依然让她觉得很受伤。
心里不爽,脸上就带出了几分:“他爸爸走了就走了,跟柏渊今天这样有什么关系。”
“你虐待他。”
慕初的音量并不高,说出来的话却连101都惊着了。
上次墨柏渊和慕初说这事时,101不在边上。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墨柏渊被虐待了?
一人一兔都看向姜锦书,她面上过不去,想发作,却强迫自己忍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来告诉你。你把柏渊爸爸的离开怪到他头上。你心里清楚,这一切跟墨柏渊其实毫无关系,可是你不这样想。你打他,骂他,把他关阁楼,不是吗?”
姜锦书嘴唇动了动,她面有忿色。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
“我没有,我——”
“你虐待墨柏渊,你枉顾他是你亲生儿子的事实,你枉顾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没有去想过,你把一个五岁的孩子关在黑暗的阁楼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只是不忿,不满,你只是恨,恨你丈夫的抛弃,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把你扔下。你把一切都怪到了墨柏渊头上。你没有去想他也是无辜的。他跟你一样,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姜锦书脸色乍红乍白,她想反驳,想说不是,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年她做了什么,她确实心知肚明。
那个时候的姜锦书,自己也清楚,她被抛弃不是墨柏渊的原因。可是看到墨柏渊那张和他父亲相似的脸,就忍不住迁怒。
她恨,她气,她怨。
那些负面情绪,总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墨柏渊就成了那个任她发泄的人。
姜锦书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对墨柏渊带来什么影响。
直到现在,被慕初一个小辈指出她当年做的事,想到刚才墨柏渊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呆了多久,她那颗已经冰冷已久的心,突然有了几丝不一样的感觉。
“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初看着姜锦书的脸色,想到墨柏渊说的,他被姜锦书关在阁楼,大热天,他被关到脱水,差点死了。
“你在乎吗?”
姜锦书沉默,在乎,当然在乎。
可是——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得很轻,她似乎不敢去面对,那个不好的结果。
慕初看着姜锦书脸上难得的愧色和关心,有句话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想到墨柏渊这一路走来,她的心微微的疼。
他何止是治愈?他是在对抗。
“他——”
慕初看着姜锦书,心里也想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曾经的疯狂,害了自己的儿子后,她会如何?
姜锦书怔怔的听慕初把墨柏渊的症状讲完,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什么人格分裂?又什么是现在一个人格想杀死另一个人格?
“你,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慕初其实大概能猜出来,墨琛那个疯子想做什么。
“那个小阁楼,对柏渊来说,一定还发生过点别的什么。我怀疑墨琛是想利用墨柏渊曾经童年的恶梦来杀死他。”
有些人,在童年受到不好的对待时,表面上看起来会没事。但是长大后,如果不小心触发童年曾经的恶梦,很有可能会产生对心理障碍。
如果墨柏渊因此产生什么障碍,把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了墨琛,那墨琛就达到目的了。
“什么叫杀死他?他自己不也是——”
“杀死其中一个人格,让另一个价格占据主要人格。”
“那,他,他能成功吗?”
姜锦书这会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你在乎吗?”这是慕初第二次问这句话:“如果墨柏渊消失了,你在乎吗?你有把他当成儿子吗?”
姜锦书低着头,被慕初质问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还记得,当初刚和墨从逸结婚时,他们也有过感情很好的时候。
虽然她和墨从逸算是商业联姻,可是墨从逸长得好,因为墨老太太强势的关系,墨从逸脾气相对温和。
对人温柔体贴,而且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坏毛病。从来不会在外面乱来。
那几年,姜锦书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尤其是有了墨柏渊之后,她和墨从逸的感情越发的好了。
墨从逸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每天都会早早回家陪孩子。
他会带墨柏渊去玩,把他背在身上,甚至还会让墨柏渊把他当马骑。
那真的是一段,他们三个人都很幸福的时光。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又或者,幸福从来是单向的,是她自己以为的。
因为墨从逸出轨了。猝不及防的,告诉她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柔弱,敏感,纤细。她就像是一朵菟丝花,看起来单纯无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把她丈夫的心给勾走了。勾得他抛妻弃子,甚至宁愿净身出户,扔掉墨家大少的身份,也要跟那个女人走。
姜锦书知道,这一切不能怪墨柏渊,可是她忍不住。
她现在回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间段,她会疯狂成那样。
后来墨柏渊被墨老太太接走,她有去老太太跟着吵过,也闹过,要把墨柏渊接回来,可是老太太没给她这个机会。
墨老太太最恨自己当初为了公司的事,忽略了对墨从逸的教育。
让他成为了一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人。曾经的悲剧无法避免,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在孙子身上再来一次。
除了年节之外,她不允许姜锦书靠近墨柏渊。平时姜锦书去老宅看孩子,身边也必定有人跟着。
在墨老太太的严防死守下,墨柏渊确实没有再受到姜锦书的伤害。
可同样的,姜锦书和墨柏渊的母子关系,也变得淡漠到了极点。
这也是后来墨柏渊结婚后,姜锦书说要让墨柏渊两人搬回别墅,墨老太太没反对的原因。
她觉得对姜锦书的“惩罚”已经够了。现在姜锦书想弥补母子之间的感情,就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墨柏渊已经成年了,他又怎么会需要姜锦书的补偿?
更何况姜锦书也未必就想补偿他,她更多的是不满。不满自己的儿子和她不亲近。
结婚没有事先告之自己,娶的人也不是她想要的世家千金。她明明之前看荣沛姗就很好,可是儿子不喜欢。
姜锦书看来,这又是一个跟自己作对的事。
在她眼里,儿子做什么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她根本就不必在乎墨柏渊的死活。
可是现在看着在抢救室里生死不知,甚至不知道醒来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后,她的心终于开始有了裂痕。
心里乱糟糟的,她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看着大着肚子,脸上还一脸担心的慕初。
她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慕初感受着她手上的力度,想抽回手却抽不出来。
对上姜锦书脸上的纠结和痛苦,她不想安慰她墨柏渊会没事,虽然她也这样期望。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他还那么喜欢你,就算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是吧?”
“我说了,我不知道。”
慕初想起曾经墨琛的疯狂:“墨琛就是一个疯子。他到底会做什么,根本不是我能想象的。”
姜锦书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她收回手,将脸埋进掌心,极为小声的,呜呜的哭了出来。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他还那么喜欢你,就算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是吧?”
“我说了,我不知道。”
慕初想起曾经墨琛的疯狂:“墨琛就是一个疯子。他到底会做什么,根本不是我能想象的。”
姜锦书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她收回手,将脸埋进掌心,极为小声的,呜呜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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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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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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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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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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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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