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族一直想探查的问题。
当初他们自废武功,表面上是十八金仙下界,事实上,最后下去了多少玉仙天仙,只有各宗当家人自己清楚。
因为最后还有世家、宗门的倾扎。
如今……
余求的提议虽然很让人心动,但是,连一庸都没办法力挺他。
当初的佐蒙金仙,好像是不如他们,但是,人族这边自废武功后,各宗各世家,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佐蒙人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他们具体有多少金仙大修,派去的卧底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因为长老团的成员,有一大半都是不管任何事务,不管收徒,只一心修炼的。
也许佐蒙人也想到了他们可能会有卧底渗入,所以,那些人基本都是待在云直峰不出。
哪怕近几百年,佐蒙人陨落了不少金仙大修,但陨落得再多,有多年下界的仙人多吗?
人族在发展,佐蒙人也在发展。
曾经大家都是闭着眼睛没管他们,仙界有多少小宗门、小世家被他们暗里害了?
想到合欢宗最后只剩一个重伤,修为下落的闻人谦,鲁善也没办法开口力挺余求。
仙界是他们的仙界,佐蒙人再虚弱,保守估计,留守的金仙旦凡超过二十……,真要打起来,何止是天崩地裂?
余求瞄了一眼都不说话的众人,嗤笑一声,站起来就走。
一群无胆鬼,能让他说什么呢?
虽然他退出了吴家,可是不代表,吴吉老头的死仇,他就一点也不管了。
只恨这些人……
佐蒙人对这方宇宙已有退意,其实真的围杀过去,余求认为,他们至少有一半人要挤入星船,往新生宇宙跑路。
到了那时,圣尊为防虚乘,只能全程护送,根本没时间,也没胆子再跟人族死磕。
这些老狐狸也未必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都只想要好处,不想冒半点风险。
世界格局已变,他们却还是老思想。
这种老思想,真能跨越宇宙,眼佐蒙人争地盘吗?
余求大踏步地又走了回来,“马老鬼,你不觉得你的年纪太大了吗?当初你不敢跟佐蒙人干,如今一样不敢跟佐蒙人干,你这样的人,待在万寿宗的宗主位上,不觉得太误事了吗?”
什么?
马知己大怒。
“世尊倒了,佐蒙人的天赋缺点,我们也早就查知,并且早有应对办法,那当年的仇……,你们就准备闭着眼睛,让它过去吗?”
余求冷笑着看向大家,“如果血海深仇都能忘,横跨宇宙跟佐蒙人干架的事,就都不用再想了。”
竖子不足以谋!
余求拂拂衣袖,才不管紫涨了脸,好像要找他拼命的马知己。
别人不知道这老鬼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吗?
天下第一虚伪人。
勾心斗角,玩内斗是一把好手,一旦对外,马上就能怂。
“马老鬼,想打架,我余某人等着你。”
他的满腔怒火无处安放,正想打一架。
“一庸,你管不管?”
果然,无胆鬼没冲出来跟他拼命,咆哮着找向比他软的一庸。
“你要是再不管,万寿宗与云天海阁开战……”
“这么紧要的时候,如果马宗主还想跟云天海阁开战,我一庸亦无话可说。”
一庸一口打断他,站起来望向大家,语带疲惫,“余宗主最后的话虽然难听,可是,也不无一点道理,血海深仇若都能忘,横跨宇宙跟佐蒙人抢地盘的事,我们……就都不用再想了。”
想也没用。
大家只会停在想上。
停在这张桌子上,跟他慢慢扯皮。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都想想。”
一庸也没看马知己,率先离开。
半晌后,随着鲁善等一个个沉默着退走,长桌上,只坐了马知己、刘叔异、陈守之三大巨头。
他们是最老的宗主。
四大仙宗,只有云天海阁的木老道先行退位。
“余求,竖子!”
马知己恨声砸了桌上的茶碗,“陈宗主,刘宗主,你们怎么说?”
怎么说?
陈守之和刘叔异都没说话。
两个人好像在想他们的心事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人家都骂到我们脸上来了。”
马知己磨着牙,“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他的长辈,他如此……”
“行了,歇一歇吧!”
刘叔异终于开口,“话糙理不糙,我们……确实不如年轻人。”
当年的血海深仇,他不敢忘。
紫霄宗陨落在仙陨禁地的同门,从天仙到金仙,足有一千六百七十三人。
那里面,有他敬爱的师长,熟悉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常常出现在梦境中。
刘叔异已经很多年,不敢去睡一个好觉了,因为,每一次,都能看见他们。
他们的尸首,大都被佐蒙人弄走了,也许连骨头都被佐蒙人炖了喝汤。
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天下已变!”
刘叔异缓缓地站了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脊梁在佐蒙人面前,早就弯过了,想要直起来,不是顺应大流,肃几个内奸,抄几个早就知道的佐蒙据点,就可以直起来。
老夫已经决定,紫霄宗这宗主之位——让贤!”
“刘兄,你……”
“陈兄!”
刘叔异看向这位太疏宗的掌门,“当初我们苟延残喘,是想积蓄力量,有朝一日把佐蒙人再打出去。
而不是……,不是适应佐蒙人给我们的一切。”
老头的面容坚毅起来,“我意已决,两位……随意!”
他说完了也大踏步走了出去。
马知己紫涨的脸,终于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放弃宗主之位,这这……
“我们无错!”
他喃喃地看向陈守之,“这么多年,我们守护宗门,着力培养弟子,四大仙宗,还是四大仙宗,余求……,余求他干过什么?”
马知己的声音有些变调,“云天海阁各殿,争斗不绝,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他有什么脸这么说我们?”
是啊?
凭什么那么说他们?
陈守之的脸上,似哭似笑。
他就是想走个保险一点的路子,想让混沌巨魔人和佐蒙人先拼个两败俱伤而已。
再说,攻打佐蒙族地,会有多少伤亡?
那族地,是佐蒙人当初跟他们血拼而来,他们也曾死伤过不少人,再去抢夺……,人家不会跟他们拼命吗?
哪怕他们已经把目光转到新生宇宙,陈守之也不觉得,他们就愿意灰溜溜地离开仙界。
“木老道不干人事,我们去找木老道。”
找不了小的,他们还不能找老的吗?
那老东西,又收了一个小徒弟。
马知己怀疑木老道只疼小的。
当初晋仲原明明比余求更适合当云天海阁的宗主,结果,他愣是把宗主之位,传给了半死不活的余求。
现在……
“陈兄,我们一起。”
一起?
陈守之有些愣愣地看向激动的马知己。
找木老道干什么呢?木老道早就不管事了。xǐυmь.℃òm
而且……
“木老道的修为比我们高。”
他也慢慢站了起来,“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超过我们的吗?”
什么?
马知己呆住。
陈守之好像也不是问他,自己答了,“当年他在仙陨禁地,捡回一条命,就慢慢的不管琐事了。”
所以,云天海阁各殿殿主,才互有不服。
但是,他们再斗,好像也没出过格。
陈守之的脑子有些乱,又似乎有些清明,“我要想想,我要想想。”
乱有乱的好。
温室中的花朵,是经不住风雨的。
所以,云天海阁虽然一直乱得很,可是,也一直稳稳地站在四大仙宗上。
不管是到外域战场的弟子,还是各宗大比,云天海阁也从来不曾落于人后。
太疏宗曾数败云天海阁,陈守之可气了。
但现在……
看到陈守之也这么丢下他,马知己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法动。
他不知道该如何动。
他对得起万寿宗,对得起列祖列宗。
虽然……虽然怕死了点,可是,也因此保住了万寿宗。
他着力培养弟子,并不次于任何宗门。
余求,余求怎么能……怎么能那般说他?
马知己觉得,自己要是咽下这口气,这宗主之位,就再也坐不稳了。
可是不坐宗主,让出宗主之位,他……
马知己不想让出宗主之位。
他也不觉得,宗门有谁能担下宗主之位。
此时正逢新生宇宙大变之时,他们这边更不能乱。
对对,不能乱。
他得好好的稳住。
他一定要好好的稳住。
可是,怎么稳住?
刘叔异那个老东西,要让出宗主之位了。
他们明明开会商谈如何对付佐蒙人,如何救援混沌巨魔人的,结果这事没谈好,刘叔异突然回宗要让出宗门之位,大家不会奇怪吗?
万一老东西说出来,万一余求说出来……
马知己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脑子飞快运转,想要想出一条对策来。
但是,他在这里想对策,余求却已经透过云天海阁的某些暗桩,把趁佐蒙人虚弱,强攻佐蒙族地的事,说了出去。
“你呀?莽撞了。”
木老道真是服了自己的徒弟,“这不是给我们云天海阁竖敌吗?”
“您也怕?”
站在天音嘱前,余求朝自己师父嗤笑,“那要不然,您把我这个宗主之位裁撤了。”
放屁!
木老道气得想伸手敲他一下,“你现在想撂挑子不干?做梦!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信!”
看到老头子气得在那边转圈了,余求生怕他真要传送过来打他,“所以这宗主,我还是老老实实当着吧!”
这才对嘛!
木老道狠狠瞪了他一眼,“既然干了,那就不用怕了,有什么事,老头子我给你担着。”
“那我就多谢师父了。”
余求就等着老头子这句话了,“我现在不在宗门,您让敖海帮我反攻佐蒙族地的话,多在宗里宣传宣传。”
大家都紧张起来才好。
余求知道,此话一出,云天海阁上下,都会警觉、紧迫起来。
早点给他们紧紧皮子,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种种。
“行叭!”
虽然有些可怜小徒弟,但是,谁让他就是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兄呢。
木老道一口应下,“这几天,你要小心防着马知己。”
他徒弟的性子直。
“他不会明着对你来,暗里,肯定会给你挖出不少坑。”
“知道!”
余求打定了主意,只要那老东西敢给他挖坑,哪怕他掉坑里,也一定拉着他一块下去。
“师父,您多多受累,防着点圣尊!”
老头子不是圣尊的对手,但是,圣尊有没有到云天海阁,凭他和师弟敖海的本事,肯定能察觉到。
“我去找呦呦,让她去找阿菇娜。”
阿菇娜可以去找虚乘帮忙多照应云天海阁。
“去吧去吧,让呦呦带点树叶子去,虚乘喜欢喝我的树叶子。”
所以,没过多久,阿菇娜就见到了来送礼的余呦呦。
“天玄古树叶?”
阿菇娜忍不住的笑。
名闻天下的天玄古树叶,当她不知道是什么吗?
师父可是告诉她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对我和我师父这么好?”
“……你说呢?”
余呦呦无可奈何,“外面的传言,你不是还没听过吧?”
听过了。
不过,正是因为听过了,她才更好笑,“行吧,回头,我跟我师父提一提,让他多看着点云天海阁。”
“多谢了。”
“我们什么关系?”阿菇娜笑着挤了挤眼,“呦呦,红绫仙子,你那里有林蹊留下的千金菇汤吧?给我来一份呗!”
余呦呦:“……”
这不要脸的。
抢劫吗?
“你要索贿?”
“不是不是!”某人眼带威胁,阿菇娜哪里敢认,“我就是顺嘴一提,不过,你也知道的,那天我师父其实是受了伤的。”
这样啊?
余呦呦无可奈何地给她摸了一碗大补汤,“给你,虚乘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南佳人也给了我一份大补汤,我师父喝了非常好。”
阿菇娜忙小心收了千金菇大补汤,“要不然,我也不能找你要它,你放心,我师父肯定会把云天海阁的事放心上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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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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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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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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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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