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金仙大能,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怎么死的?
谁动的手?
圣尊难受、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奇怪、恐惧。
四大仙宗,云天海阁确实是非常不错的突破口,按理说,他们辛苦重新制定的计划不可能会遭遇这般大的失败才对。
与仙界对立这么多年,金仙级的死伤,万年都不出一个,云天海阁不可能有意外的。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那边有重要的天渊七界修士?
天地因果下,也只有那里的人才能克着他们。
但是……谁在那边?
陆望吗?
圣尊亲到今明岛,在外围转过一圈,虽然没试那里的虚实,可是,隐隐的,他就是感觉,陆望不在家。
他秘密离开了今明岛,要么一直隐在战幽殿,护着那个鬼修惜时,要么……他早就与仙上楼勾结,在食神华悼公处。
圣尊在自己的房间转了好一会的圈后,到底撒下了三枚玉玄龟甲。
洪不换看了一眼撒下的龟甲,然后很小心地瞄圣尊的脸色。
云天海阁那边的行动,是他和岳伯机共同制定的,原本一切顺利,他还准备了庆功酒,等他从云海回来,好好替他庆个功,可是没想到,进云海不到一天,他的魂火就彻底熄了。
洪不换有太多的不解,正常云海世界开启,云天海阁虽然会有殿主级的金仙大能守门,可是他们轻易不会出手。
甚至为了云海世界的稳定,不到云吼兽出现,他们都不会亲进云海世界。
洪不换不知道岳伯机临死时遭遇了什么,只能怀疑,他死的比上一位兄弟还要憋屈。
短短时间,他们在云天海阁失落了两位金仙啊!
四大仙宗……果然非同一般。
洪不换的面色,不由有些黯然。
自从世尊出事,他们干什么好像都不顺了。
“……通知云天阁海那边,”圣尊盯着三片代表了大凶险的玉简,轻声道:“马上扫尾退离。”
再不退离,就要被人家顺藤摸瓜,全都摸到了。
“已经投入我族的修士……”圣尊稍为沉吟,“让他们自己寻找机会,各避风头。”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在云天海阁刚有点成效的……”
洪不换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们在云天海阁已经连陨两位金仙大修。
他顿了顿,最终低眉顺眼,“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他躬着身退出给云天海阁那边发令的时候,却不知道,圣尊在房里又转了两个圈后,最终走出院子,站到了仙盟去云天海阁的传送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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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殿,天玄古树又回复正常的状态,每半个时辰慢悠悠地落一片叶子。
守在这里的执事弟子好像木桩一样,哪怕早就知道,宗门正在排查佐蒙人,他们也不动如山。
这倒并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古树对宗门的传承而言太重要了。
修仙路上的瓶颈一个接一个,修到最后,资源、仙石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对道的理解,把握道,掌握道。
天玄古树不仅有静心之效,更有加成悟道的几率。
除非是佐蒙人打到跟前,否则他们都是不能动的。
轻风徐来,当木桩的众人突然有些愕然地回头。
哗啦啦……
应该一片一片落的叶子,又一齐落下了许多。
地上随便数数,都不可能是二十四片。
这?
就在众人微有惊慌之际,又一阵风来,天玄古树处却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栏杆内,无声无息地现出一个洞口,须发皆白的老宗主慢慢走了出来。
“不必喧哗!”
老头摆手,免了他们的行礼,“看好古树,老夫去去就来。”
说话间,他的身影突然化虚,再也不见。
而那个他们没有印象有洞口,只一眨眼间,就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而此时,圣尊正站在观海亭边,看着下方的滚滚云海。
说起来,刚到这方世界的时候,他就因为这片云海的特殊到过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理,这混沌浊云供养云天海阁这么多年,得不到补充,怎么也应该……
圣尊捞起一点薄云,默默感应半晌,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们给这方宇宙带来了魅影,带来了食灵蜿虫,所以这方世界始终保持了勃勃生机。
但是,这天地初开的混沌浊云却不是食灵蜿虫能加持的。
圣尊不明白,薄云沉沉的死气里,怎么会另有一种说不得的生机,这生机,激发的时间明显不长,它与岳伯机的死……有没有关系?
他放开手上的这片薄云,抬手一招,抓了一片更里的。
果然,这片云中的生机,又比刚刚的盛了那么稍许。
圣尊拧着眉头,正要在其他地方试试的时候,突然若有所感,回头的时候,却见须发皆白一老者,也正在干同样的事。
“道友觉得它有味吗?”
老者抓着一片云,左嗅嗅,右嗅嗅,好像甚为苦恼,“我怎么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呵呵!无事抓着玩玩罢了。”
圣尊很快就把这老者的样子,对应到了当年的那位木宗主,“可惜,这里一个云母都不见了,刚来之前,我还想着能在这里抓点云母回家做菜呢。”
不曾经历世界消亡的人,哪里能用心体会天地之音?
这片云界的问题,这位木宗主可能若有所感,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封闭四门,随机而开。
可是,他所做的,只能延缓这片云界的消亡。
现在……
“道友可知这里是出了什么事?”
圣尊很不要脸的向他打听。
他相信,这位木宗主,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但来了,却装作无事人一般,不带烟火气的说话,显然是个聪明人。
“听说是抓佐蒙人。”
木老道丢回手上的云团,一本正经地道:“靠近这片云海的动静应该是闹大了,那些云母才吓跑了。”
“这样啊!”
圣尊笑笑,“看来云天海阁又要为仙界立下大功了。”
“什么大功?”
木老道摆手,“不过自保尔。云天海阁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他感觉不到此人的深浅。
但是心中隐隐的寒意,却让木老道心生十二万分的警惕,“道友远道而来,觉得我宗的宗旨如何?”
“……好!”
圣尊皮笑肉不笑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过,我等修士,逆天改命,连天都可逆,又何来什么人犯我,我犯人的事?
老夫觉得,道友当是站在云天之上,格局远大之人,人犯我,我犯人……此等小道,可适当放开了。”
“哈哈!”
木老道打了一个哈哈,“没办法啊,暂时还突破不了道友所说的格局。倒是道友……之道,看着甚为高大,不知此来为何?”
“走走,看看!”
圣尊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感觉到了另一道让他不得不忌惮的气息。
在仙盟坊市那么久,虚乘那老东西都没发觉,这里……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天地以万物之逆旅,日月为百代之过客!”
圣尊的声音,微带怅然,“不出来走走,心中有尘,又如何能领略天地之意,天地之音?”他拂拂衣袖,转身走人,“告辞!道友不必相送。”
呸!
谁要相送?
木老道看着他身形几闪,消失在远方,这才朝虚空的某处拱手,“多谢相助!”
“客气!”
虚乘从虚空中走出,站到他身边的时候,捞起一片薄云。
此时,夕阳正好,薄云好像被阳光镶上了金边,他默默感应好一会,才轻轻松开,“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圣尊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捞云的。
果然啊!
“恭喜木道友,此次冬门可延数月了。”
什么?
木老道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眼角眉稍渐染笑意,“那就多谢圣者吉言了。”
封闭四门,依时而开,是这位建议的呢。
“不知……”
“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孰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虚乘没有正没面回答,“木道友当比老夫更解这天地之道才是。”
“……”
须发皆白的木老道站在观海亭边,望着随风轻动的云海,深深叹了一口气,“知之为不知,不知更非知,我这……”他苦笑一声,“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他当初就是占了便宜。
“云天海阁乃我一手所建,如今想要看破放下,何其难也。”
他做不到虚乘那般。
而且,真要成了他的样子,木老道觉得,这一生才是白忙,“无心之木才为木,我已有心,心劫难过,奈如何!”
这片天地初生的混沌浊云成就了他,成就了云天海阁,真是由不得他不关心,“您……给我一句实话吧!”
既然是变好,那肯定是有什么引动了云界的天地气机。
如果能长久保存这份天地气机,他也就不用老担心哪一天,它突然塌了。
“……”
虚乘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捏了捏,“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他暗叹一口气,“此‘一’非你我能算也。”
云天海阁迎来变数是好事,“佐蒙两大金仙陨落于此,云界重燃生机,都是好事。”
非要去细究,万一破了天机,反而不美。
“道友与其专注这里,还不如想想,那位因何而来。”
虚乘望向圣尊离开的方向,“他——老夫可看,其他人……”
他正要说,就归你们了,突然目光一厉。
远处的云海翻涌,却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虚乘脚步一抬,迅速追去的时候,木老道也忙跟上。
此时,关门打狗的云海之中,余求、祝红琳一行人,当然也感应到了哪里不对。
可是,他们急急追去的时候,只看到云海撕开的那道口外,站着闭关好些年的老宗主。
“师父!”
余求一行人,迅速从快要愈合的小口冲出,“这是谁干的?”
“……老夫!”
木老道没有追上那两位,为了避免人心惶惶,只能自个背锅,“云界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人家连着带走了三位,剩下的顶多是小鱼小虾,“另外,老夫要告诉你们,此次冬门大开,老夫会亲自看着,由它自然关闭。”
“……”
“……”
余求和祝红琳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界经不起他们的折腾,难不成就能经得起这般强行撕出裂缝吗?
“师父,您好好的……”
余求正要说,您好好的捣什么乱,就在小口处隐约听到了云吼兽的叫声。
“你们都不必管了,老夫进去瞅瞅。”
木老道身形一闪,直射进去,余求待要跟进,那小小的口子突然愈合,直把他撞得倒退数十丈。
……
“你干什么呀?”若不是外面的雷太恐怖,青主儿都想跳出来,把那云吼兽变成浊云晶,“可以瞬移万里的保命之物呢。”
“……我已经收了七枚。”
陆灵蹊把龙角上的浊云晶全都收起来,“有些事,过犹不及。”
这里的云吼兽因她而生,她天然的就对它们有压制之力,这好像是好事,但是隐隐的,心中越来越不安。
陆灵蹊重新化成人形,接住从头上落下的混沌之晶,“主儿,你也别叫了,我往里面再去去。”
现在是修为重要,小命重要。
陆灵蹊想要抓紧一切可修炼的时间,不想再为云吼兽分心了。
“可是……”
“你想想神陨地里的前辈们。”
人为的改变天道运转,那后果谁知道最后什么样?
“我虽然号天道亲闺女,可是,有些底线不能破得太过。”
陆灵蹊一把捏碎手中的混沌之晶,走一路漏一路,“这天地初生就有的混沌浊云太难得了。”
整个云天海阁都指着它呢。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陆灵蹊还记得师叔们的教导,“我们在这里已经得了莫大好处,该给的反哺,也是要给一些的。”
天地有道,更有因果,云天海阁之缘,是她占便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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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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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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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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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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