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场准备,坊市里小到灵米灵面,大到仙丹、仙器,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价格上扬。
偏偏它越是涨价,买的人就越多。
似乎人人都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陆望不动声色地,把今明岛的各种灵花卖了一个好价钱。
灵花可以制花茶,可以制香精,可以入丹药,甚至某些奢侈的女修,为了好看,还喜欢在飞起来的时候,撒一波花瓣雨。
有鉴于如今的很多东西价钱都不错,陆望又悄没声息地把多年来在外域战场的战力品,全从黑市出货。wWW.ΧìǔΜЬ.CǒΜ
佐蒙人当前,他觉得,道、佛双方,就算有些磨擦,也不可能真的动刀动枪,真要动……也一定是佐蒙人的奸细在动。
看着又一队刑堂修士从战幽殿前走过,陆望惬意地喝下一口茶。
这家茶楼斜对面就是战幽殿,他现在养成了,只要到仙盟坊市来,都会到这里喝一壶的习惯。
今天……
“快看,那人是谁?”
“有鬼气,是鬼修,是那个惜时吧?”
“她要干什么?”
外面一阵骚动,陆望忙把神识透过去。
此时,站在殿门前的宁知意,好像不知道她正被关注。
战幽殿的大门虽然一直都是敞开着,但是,除了天下堂和刑堂的两位堂主,除了她,哪怕守门的执事,没有她的令牌,都不能走出去。
她没废话地朝守门执事摆摆手,示意他把招聘花匠的木牌靠到门边。
今明岛,她不会去。
但她相信,陆望只要知道幽古战场和战幽殿的事,就一定会联想到她。
她相信他会来。
陆望的神识跟大家一样,在战场殿的阵法禁制前停下。
“招聘短工花匠一名,一天六十仙石。”
木牌上的招工启示,把大家弄得一愣。
六十仙石招个小花匠,好像是没毛病,可是,战幽殿是什么地方?
佐蒙人盯着,法如寺盯着。
虽说,这里是仙盟坊市,他们不用担心佐蒙人,可是,法如寺呢?
虽然到现在为止,法如寺好像一如往前,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酝酿大招?
这花匠……谁敢去?
而且还是短工。
倒是没人怀疑,战幽殿这时候弄花园干什么。
仙界喜欢花儿草儿的女修太多了。
根本没人能想象,宁知意请的所谓短工花匠,目标会是杀神陆望。
哪怕他们同出一域,可杀神和花匠,谁能联想得起来?又有谁敢这样联想?
……
无相界,千道宗,今天是邓茵最后一次治眼了。
南佳人非常关心,没办法,谁让神棍师妹说,这是她命定的徒弟呢。
“敖象,快点,别磨蹭了。”
采薇笑咪咪地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的敖象,“再磨蹭,你南师伯就要亲自动手了。”
敖象对上南师伯瞅过来的目光,非常想转身逃跑。
奈何不行啊!
现父不在家,南师伯对他们挺好的,师弟师妹们,几乎都受了师伯的照顾,师父临走的时候还曾说过,她那里要是有什么事,能帮的一定要帮。
而他……恰是金风谷的大师兄。
哪怕知道邓茵师妹的眼睛,用不了他一滴的眼泪,采薇师伯要赚他的眼泪,他也只能认了。
谁让邓茵师妹确实可怜呢。
“师兄,”瘦弱的邓茵躺在木榻上,双手摸索,把彩漆都掉了的小木马举着,“我把我最喜欢的小马儿给你。”
“……”
敖象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别急嘛!我现在日子过得好,哪那么容易哭,你等我一下,我想想以前的苦日子就行了。”
师妹的眼睛,要用他新鲜的眼泪治。
要不是非用新鲜的,他以前的眼泪珠其实还有好些的。
敖象非常无奈。
他努力憋眼泪。
“哪那么麻烦!”
采薇笑咪咪地在他面前,亮了一根长长的金针,“敖象,我给你戳一下吧!”
啊?
敖象连忙躲到南佳人的身后,“我能哭,”他终于哭唧唧的了,“我马上就能哭出来了。”
“嗯,师伯相信你。”
南佳人看头看到小家伙眼中水光骤聚,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长大的小龙,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一见采薇师姐亮针……,好像就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眼见他两滴泪珠儿要下来,采薇和南佳人出时出手,一个是拿着玉瓶接下连忙封印,不让它变成软弹弹的眼泪珠,一个引过一半,拉成一张薄薄的水网,均匀盖到徒弟的眼睛上。
邓茵早就在等着了。
今天是第七次治眼了。
其实第三次扎过针后,她就隐隐约约能看到东西了。
做为一个从小就被喊‘小瞎子’的人,能看到东西……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不要动。”
采薇抬手,迅速在她眼部和脑袋,连下二十多根金针。
敖象看到那么长的针,全都扎进一半,吓得浑身一抖,“茵师妹,等你好了,我们一块玩儿。”
但现在,他绝不要再在这里看了。
“不要被他分心。”
南佳人的手搭在徒弟的手上,“现在跟着为师,运转丹田灵力于眼睛周围,只要这琉璃魇婆眼能练成,为师就放你三个月的假,到金风谷跟敖象他们上天入海的玩去。”
“……”
采薇瞄了师妹一眼。
原本,她一直以为中规中矩的师妹,不太可能把暗门虎王的位子做稳呢。
但现在看……她骨子里,也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狠劲和决断。
邓茵的所谓天瞎,只是胎毒冲于眼膜,再加上接近满值的水、火相克灵根作祟,始终无法消去胎毒。
这在凡世肯定一生无解,但到了修仙界,不过两颗清心丸的事。
收到这等灵根资质非常好的徒弟,换她早欣喜若狂了,结果师妹倒好,瞅着邓茵的眼睛,愣是逼她这个丹师师姐,现学缠丝针和夺魂闪等十八种针法,推迟小姑娘能见光明的时间,花大把极品灵药,帮她练成琉璃魇婆眼。
此眼练成,以后想要阴人……
采薇突然觉得师妹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善岔。
相比于她们,她……
“师姐,帮个忙,助我徒弟冲个练气三层呗!”
收徒大半年了,南佳人手把手教不能示物的徒弟运行功法,可是算着时间,助她到练气二层的巅峰的。
但此时,她要帮她把琉璃魇婆眼练出来,可没办法分心再堆动小姑娘的修为了。
“唉!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采薇能拒绝吗?
老老实实拿出一枚极品的聚气丹塞到邓茵的嘴巴,“我帮助推动她丹田的灵力,你可注意她的眼睛。”
在这种时候进阶,于小姑娘的琉璃魇婆眼,应该会有点好处。
……
幽古战场里,陆灵蹊可不知道,她的祈祷管用了。
有踏雪在,所有遇到的佐蒙小队长,几乎全倒了霉。
“嗷呜~~~”
又一次被放出灵兽袋,踏雪看到满地的尸首,高兴的仰天长啸。
“接着。”
陆灵蹊扔过一块肉干,抓着砍下来的小队长右手,小心地碰触她一直不敢动的血玉板。
破东西,要是再碎,那就算了。
就当没得到过。
长长的指甲先触在血玉板上。
划痕清晰,似乎……
陆灵蹊福至心灵,又迅速划拉出一个字,‘谁?’
大大的问号,被打在最后。
等到成康怀里的血玉板有动静,拿出来看到的时候,惊的面色都变了。
他才问过安画,南部战场的新任观风使是谁,什么时候能下来。
她都说了,还没确定下来。
连人都没确定下来,又怎么可能会有人配备上会有能联系他的血玉板?
那么,这个就只能是陈浩手上的那一块了。
可是,他们用来连络的血玉板上是有禁制的,按理说,只要是修士的手一碰,就会自毁的。
这?
“你是谁?”
成康想了想,又写出了一行字,“这血玉板是从哪捡的?”
捡?
“南部战场。”
陆灵蹊借着佐蒙人的手,歪歪扭扭地划出四个字。
“你是启灵者?”
成康虽然很想松口气,但是他又觉得不对劲。
杀了陈浩的鬼修,如今应该在仙界的战幽殿。
这也是安画说的,她说接替广若的是鬼修惜时。
这名字绝不会错。
那么,对面的……
“是!”
陆灵蹊不知老对手这一会想了多少,就回了一个字。
“启灵者这么快就能学会人族的字吗?”
成康抱以冷笑,接着写道:“老实说吧,你到底是谁?”
发现陈浩珍视的血玉板古怪,那惜时不可能扔了的。
肯定会试。
陈浩身上的五块,现在也许只剩这一块了,“你现在是不是拿着我族人的手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灵蹊朝踏雪轻‘嘘’一声,很不要脸地写道,“想要我老实,那么阁下是不是也要先介绍一下自己?
只要你先介绍自己,我马上就告诉你,我叫什么?”
“呵!你想的可真美。”
想到被惜时拿走的八千万仙石,成康在心下顿了顿,“此血玉板,只是单向联系的传讯板。也就是说,只要我不理你,你就是写累死也没用。”
“那好吧!”
陆灵蹊轻叹了一口气,“你实在不想理我就算了,我现在就是无聊。”
“……”
成康盯着无聊两个字,慢慢的运气。
“我问你,这血玉板你是从哪得来的?”
“捡来的,你信吗?”
“不信!”
“那不就结了。”
陆灵蹊抱无所谓的态度,“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不管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不可能信。”
是这样吗?
成康的眉头拢了拢,终于又试探着写道:“这血玉板原先的主人是南部战场观风使陈浩。”
嗯?
陆灵蹊眉头一拧,“你的意思是说,给了我血玉板的人,很可能拿到了陈浩的八千万仙石?”
“当然!”
成康写完这两个字,很紧张地等着那边的回答。
“那么……你是跟陈浩差不多的东、西、北三部战场的某一部观风使?”
“……”
成康不写了。
对面的修士太敏锐。
可别他要套的话,没套出来,结果让人家把他套了。
“不说话,那就代表我猜对了吧?”
陆灵蹊写道:“现在我跟你说真话,我是在战场上捡到陈浩尸体的。”既然是其他三部的观风使,那么陈浩死的时候,就不可能在当场。
陈浩代表了八千万仙石呢。
如果对方知道是老祖杀了陈浩,按理说,为了给她找麻烦,怎么也会向外传消息的。
可是,没有。
只要没有亲见陈浩死时的样子,陆灵蹊就觉得她可以编,“当时他的尸体旁有几块碎了的血玉。这东西,也值点钱的。我本来想捡一捡,给家族小辈。
谁知道,不摸还好,一摸……原本还完整的三块都碎了两。
这一块,是我觉得有古怪,才特别收起来的。
今天福至心灵,拿佐蒙人的手划划,没想到,真有收获。
可惜,当时情况太乱,从任意传送门陆续赶去的修士又多,我实在不知道,是谁得了那八千万仙石。
八千万啊!
要是让我找出来……”
陆灵蹊好像特别想赚那八千万仙石,“阁下既然是观风使,那你看,你能不能从你那边问问,问问你的族人,陈浩是死在谁的手中,只要有一点画像,我就能查出来,到时候,我们……我们一起阴杀那人,平分这笔仙石如何?”
如何?
成康的眼睛眯了眯。
他只看到惜时朝陈浩动手了,至于陈浩的尸体……
若是那惜时也害怕被人发现,只抢了他的储物戒指,而没管他的尸体,然后他的尸体被对面的修士捡到……
“好,我这边尽量帮忙问。”
如果能借此,把对面的修士发展成他们的内线,给他一枚换脉丹……
成康虚以为蛇,“但阁下总要让我知道,你具体是谁吧?”
“在下顾凌。”
陆灵蹊把顾凌的名字,安到了自己的头上,“您是……”
“北部观风使石宽。”
成康也把石宽的名字安到了自己的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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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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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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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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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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