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瞬间,陆灵蹊好像看到滚来的雾气都在变红。
这是杀了多少人?
陆灵蹊几乎想也未想地,抬手一招,重影化成的大刀,就要狠狠劈下之际,身前景色突变。
“雪舞,你以为你还能拦住我吗?”
血魔的声音似极远,又似极近,陆灵蹊才要转头,就发现,周围的雾气有变红的趋势。
这?
这是追来了吧?
“想要再禁了本王?”
托天庙是他此生最大的恶梦。
这恶梦到现在都还在影响着他,把他按在此处,只能被动等着无意中闯进来的小妖续命。
为了突破这里的掣肘,他费了多大的劲?
哼!
到嘴的肉,居然敢说要把他再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雪舞,你不行了,你早就不行了。看在你拦了本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们迷幻天魔狐一族,本王必会重点照顾。”
他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修士,怎么可能放过。
进来的三个修士中,一个修为太高,要暂避一时锋芒。一个又太老,精血元力不盛,只有这个,气血充足,是真真正正的大补之物。
只要把她拿下,这个破地方,就再也困不住他了。
血魔心念一动,血禁之地的浓雾,几乎在瞬间都泛出一抹红色,血腥味从禁地直传百禁山。
还在外面等着的燕凌飞陪着到这里好多次,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异像,心惊之下,连忙大叫,“快!拉回,全都拉回。”
可是,已经迟了。
百根天蚕丝,这一刻全都在大力扯动求援,好像遇到了超级恐怖的事。
血雾无声,不过数息,就感觉那头缚着的一轻。
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无数次。
燕凌飞有经验,这代表了天蚕丝的另一头,已经成了骨架。
骨架啊!
他的面色白了白,第一个找向做了记号,缚了林蹊的那一根。
可是,不拉还好,一拉之下,他的心更沉了,这一根天蚕丝轻无一物,林蹊与他这里不知何时,居然断了。
燕凌飞在这边心沉谷底,血禁之地里,已经急速走过六重月亮门的无想,当然也感觉了不对。
血禁之地的危险,按羊叔向之前所说,可能就是出在地面。
但现在居然出现在雾中,那林蹊……
无想看看近在咫尺的第七道门,忍不住就迟疑了。
羊叔向的机缘,她遇到了,也就是说不管这一次,能不能借助月亮宫的月亮门,得窥时间大道,至少她的修为,会得到长足的进步。
哪怕不能一把冲进化神后期,化神中期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只要修为上去了,她想要追寻的道就更可期了。
但……林蹊也在血雾里呢。ωωω.χΙυΜЬ.Cǒm
虽然知道她手上有不少保命之物,可又怎么能不关心?
无想已经感觉到围绕在身边的血雾,想要侵进身体的那种渴望,体力灵力自然运转,虽然不能再撑起能有足够空间的灵力护罩,可是,把所有血雾挡在皮肤之外,于她有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她简单,林蹊能不能简单?
无想到底没法管第七道门,拎着长枪,又扑回路。
血雾之中的血腥气到底还有浓淡之分,她凭着这些气味,很快就看到一个正在化为血水的小妖。
无想心中一惊,冲着血雾大喊,“灵蹊!”
喊陆灵蹊的时候,她脚下的步子,以步罡踏斗的方式,避邪雾时,还快速向前。
所有进到血禁之地,未到八阶的妖们都受不住血雾的侵袭,在拼命回逃中,先是眼睛充血溶了,再是皮毛烂了。
它们的奔逃之路,带着一路的血迹。
雪舞很着急,但她也没办法。
没了本体,残存的一点神魂虽然也能施展某些幻术,可以把血魔按住,奈何,多年下来,总有源源不断的小妖们,给血魔提供养料。
她按了这头,顾不住那头,渐渐的,就反被他压制了,只能在这里,借着曾经共同克魔的同伴,为自己圈一片,眼不见为净的净土。
只要她护住这份净土,血魔再厉害,也冲不出这片与月亮宫有关的异度空间。
要闹就闹吧,闹的时间长了,外面的那些小妖们,总会长点记性,不敢再到这里来。
雪舞很不欢迎还想到这里,寻求什么机缘的妖、修士。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血魔又会强大几分。
原本,血禁之地的名声,慢慢传之出后,这里真的安静了一段时间,却没想最近连着几千年,总有好些妖,凑着日子,一起闯进来。
现在更狠了,连修士都闯了进来。
她救不了那些家伙,只能守在这里,却没想……
“灵蹊,跟着我,快走。”
她能救的,只能是灵蹊一个了。
雪舞正要以幻术让血魔寻不到陆灵蹊,突然若有所感,连忙用尾巴朝前面的血雾一打。
“哼!”
血魔冷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扑向陆灵蹊。
叮……
“啊~~~~~~”
血魔变调的痛苦声音,让急忙想要施展幻术再救林蹊的雪舞眼睛都亮了。
陆灵蹊一刀劈下,血雾散开之际,有噼啪的电孤在里面炸响。
“天罚雷力?”
真是太好了。
雪舞眼中的喜意再也无法掩饰。
像血魔这样的魔头,一般的雷力,根本就伤害不了他们。
当初为了困住这一众魔头,仙界的某些人,特意把天狱空间与七界相连,托天庙能够建成,并且镇压诸多魔头,主在天罚雷力上。
“你……你是谁?”
血魔当然知道,自己是遇到硬点子了,“怎么会有天罚雷力?”
天狱空间不可能轻易现世,此女身上的气息更没有雷力,大刀……如何会有天罚雷力?
“……藏头露尾的东西,不配问本仙子的名号。”
看着好像无处不在的血雾,陆灵蹊沉声道:“要么把你的脸露出来,要么……我们试试,大家谁更厉害!”
什么?
雪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么多年,她都是被血魔欺负的那一个,原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憋屈的认了,却没想,面前的小姑娘,还能帮她扳回一局。
“藏头露尾?哼哼!”
飘渺的血雾中,两个更为鲜红的眼睛朝陆灵蹊盯过来,“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没有天罚雷力,你——什么都不是。”
只会成为他的养份。
血魔连着几次看到当年的那只小羊带一堆妖们出入这里,就知道,那些家伙,是冲着月亮宫的七扇门来的。
他努力忍着,没有杀那只羊,就等着那只羊带更多的妖进来。
但是妖,相比于更得天地厚爱的人族,于他的作用要差很多。
血魔等啊等啊,就等着那羊给他带几个人修进来。
他计划的很好,只要再有人修在这里得了月亮门的机缘,那么以后,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只要热闹起来,他就有无限的供给。
此消彼长下,雪舞和那些早就死了的家伙,慢慢的就控制不住他了。
他的计划没错,这一次,老羊果然带了人族修士和更多的妖们过来,倒是没想到……
“可问题是,本仙子——有天罚雷力。”
陆灵蹊在血魔阴狠的目光下,好像闲闲地道:“老魔头,怎么着,你是不敢打,要逃了?”
要不是这里放不出神识不能控制十面埋伏,她早就冲进血雾跟他玩了。
“如果要逃,那就利索滚远点……”
话音未落,血雾中,突然凝出无数血箭,“自然是打,不过……”血魔的一双眼睛盯向雪舞,“雪舞,你待如何?”
如果她加入,那就不用浪费力气了。
迷幻天魔狐连天都可迷了,别到时候,他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干,结果全打在空地上。
“我待如何?”雪舞笑了,“自然是帮她了。”
这还用问吗?
不过既然问了,定是这家伙怕了。
“血魔,你欺负了我这些年……”
“什么叫我欺负你?”
血魔眼中闪过暴戾,一口打断,“你还配当一个狐狸精吗?这么多年了,就抱着当年的老想法,怎么就不知道睁眼看看,托天庙到底成全了谁?
没有道?又何来的魔?
既然称魔,我们是那么好杀的吗?
如果那么好杀,仙界连圣者都有,怎么就没有出手?”
他跟这些死板的家伙,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也就是宋玉和你们这些傻子,以一界之力,困死我们,也困死你们自己。”
血魔咬牙切齿,“哼哼,你说,你们成全了谁?祸害了谁?”
道魔本就是一体。
偏偏那些自以为是道门的家伙,还要除魔卫道。
这世上,哪来的道?又哪来的魔?
所有修道者,在天的眼中,都是魔。
所有修士,只要还想修炼,还想与天争命,就都是魔。
他凭自己的本事,另避的捷径,凭什么要被他们卫了?
他们吃天才地宝,挖天地灵脉、灵石以供修炼是一条路,他以血证道,何尝不是一条路?
“你们成全的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你们祸害了我们的同时,也祸害了你们自己,祸害了整个天渊七界。
曾经的天渊七界,何等的强悍,可是现在呢?”
无相界就更别提了。
大家同乎是同归于尽。
可真要同归于尽也就罢了。
反正他逃出来了。
让血魔气愤不已的是,他费尽心机,逃出托天庙,结果还会被雪舞困在这里,“小丫头,别以为你有天罚雷力,就能把本王怎么样。”
能有今日,他也不容易。
血魔并不想跟这个明显是硬点子的小丫头正面对上。
他的血海不丰盈,他当年本就是斩魂而出,再受伤……
“本王这里的滔天血海,不是你一点点的天罚雷力,能毁了的。”
“无相界天地圆满不容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等他血海域更强大一点,他再慢慢炮制她。
血魔想先把那个长胡子的老修士拿下,“本王要找的也不是你们人族。”
“找的不是我们人族?”
陆灵蹊冷哼,“如果找的不是我们人族,阁下为何又要弄断我的天蚕丝?”
当她傻?
“你想要我的命,结果发现,我手上的大刀有些硬,又想打退堂鼓……”
陆灵蹊好想鄙视,“阁下还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魔王呢。”
这样的魔王,才是最厉害的。
绝对不能姑息。
一旦姑息放出,不知会害多少生灵。
血雾中的血腥气,似乎又浓郁了很多,陆灵蹊怀疑与她同进来的近百小妖,全都陨命了。
“我们废话少说,想让我同意你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至少你也让我觉得,你血魔暂时也不是我能动的。”
陆灵蹊干脆拎着大刀上前一步。
“呵呵!”
血魔咬牙切齿。
他这辈子,就被这些一根筋的家伙耽搁了。
要不然,凭他的本事,谁能说,就不能成为圣者?
“你们两个打本王一个,还要跟本王说,打不过了,你再退?”
“前辈!”陆灵蹊转向在血雾中,影子又化淡了好些的迷幻天魔狐雪舞,“您歇一歇,他——我一个人来。”
“……”
雪舞瞄瞄她的大刀,再瞄瞄她在血雾中,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狐狸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笑意,“那行!”她往后退了两步,“血魔,现在没理由不打了吧?”
用那把带有天罚雷力的大刀,先坏一坏血魔的血海域,也是好的。
真有危险,大不了她多拼些魂力,让血魔说声无耻就是。
托天庙到底成全了谁,祸害了谁,她已经不想想了。
因为一旦想……,魂体定然不稳。
当初把命都搭上了,死了多少朋友、伙伴,她不能让大家的死,毫无价值。
至少这个血魔是绝对的魔头,不能放任他在外面。
“哼!”
血雾中,又凝出了无数无数的箭来,“小丫头,你见过真正的魔吗?”
一个元婴小修,居然敢直面他这样的魔王,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血魔怀疑,是他现在太虚弱,以至于这个小小的元婴小修仗着天罚雷力,都想利用他扬个名。
“你只有一把刀,本王有数不清的血箭……”
“我好怕呀!”
陆灵蹊打断他的自我炫耀,“你都这么厉害了,又何需跟我废话这么久?”
话音未落,重影大刀狠狠一劈。
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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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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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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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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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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