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谷里的好些灵植还是凉瑛种的,母亲若是看到她辛苦一场,最后便宜了他,最后说不得又要对凉瑛愧疚了。
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想要出去,他下意识地觉得就必须答应,要不然,面门的石门肯定又要当着他的面轰然关上。
“好啊!”
他一副好儿子的样子,“正好,您再帮我看看飞花谷的禁制,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论我怎么加固,都会莫名其妙的自动消弱。”
什么?
琼琅夫人一下子严肃起来,“瑛儿一直在那片靠近寒漠的百禁山,不可能……”
“我没说她。”
这就是他的好母亲,表面上向着他,可是事实上,凉承在心里冷笑,哪一个儿女她都想顾着点。
“飞花谷的禁制是自然消融的,比正常快了差不多十分之一。”
噢?!
琼琅夫人放心了,“你有查过周围有什么不对吗?”
“查过,什么都没查到。”
母子二人没从妖庭的正门走,直接在冰谷的后巷小门直插飞花谷。
“谷内的灵草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凉承想了一下,很快摇头,“或者有一点,我看不出来。”
“怎么说?”
“爹不是给了我一点食灵蜿虫吗?我全用在飞花谷了,按理说飞花谷的地脉升级后,谷中的灵草都能长的更好,可是,它们还是那个样子,怎么照顾都不能长得更好。”
凉承甚为郁闷,别人的灵草园多照顾照顾,都能长得不错,他那里,照顾跟不照顾基本一个样。
“这样啊?”
琼琅夫人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你照顾的不得法吧?听说人族修士那里,都会有阵法模拟不同灵草的生长温度、气侯,也不会是灵气越足越好。”
如果当年由着瑛儿试验,现在的飞花谷肯定是妖族第一大药园。
可惜了。
“你找过地鼠阿二了吗?”
“找了。”
看到二儿脸上的不快,琼琅夫人暗叹一口气,劝道:“以后,有关灵药园的事,不要再去找他了。”
什么?
凉承不明白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阿二,你会诚心帮老是欺负你的人干活吗?”
嗯?
凉承的眉头一皱,“他不敢!”
“人家现在靠手艺吃饭。”
琼琅夫人甚为无奈,却也只能按下性子,慢慢教,“早不是当年那个能被人随便呼来喝去的地鼠了。
你说不敢,人家就真的不敢吗?
好,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不敢,可是,他发现问题不跟你说,永远让飞花谷保持不死不活的样子,你能知道吗?
就算知道了,你也拿人家没辙。”
这?
肯定是了。
阿二能有今天,完全是沾了凉瑛的光。
是凉瑛看他可怜,才收留到飞花谷,教他种药,养药的。
他不敢明着帮凉瑛,可是暗地里……
凉承站在母亲的遁光上,心下实在怒的紧。
“娘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报复阿二的。”
琼琅夫人心下虽然累的紧,却也只能手把手的教,“这些年,看在我和你爹的面上,你和熋兴他们胡闹,大家都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是承儿,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在冰谷不知道,昨天熋兴、白雯他们都被龙王敖昭因为敖象打了。
人家打在明处,还叫嚣说,让老的去找他。”
谁敢去找?
“当时东风渡、燕凌飞和赤炎三人也全都看到了,可是,他们就好像没看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家的后台比熋兴、白颜的大。
那敖昭本就是个混不吝,再加上还没完全按抚下去的龙族,熋兴他们受的如果只是小伤,谁会去找他麻烦啊?
在妖庭混了这么久,欺负人,他也早就欺负出心得来。
“龙族还要接下敖象那个小崽子?”
什么?
琼琅夫人蹙眉,她在帮他分析为何熋兴他们被打了,却一个帮的人都没,怎么承儿就能说到敖象呢?
“敖象是龙子螭吻。”她正色道:“当初赤炎从修仙界把他接回来,他的本象就是龙子螭吻,现在还小,可是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承儿,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曾渡过真正的化形劫。怎么就能看不起他?你又凭什么看不起他?”
凭什么?
凭的当然是他会投抬。
凉承不以为意。
看到二儿这个样子,琼琅夫人就是有满腔的话,也只能歇在肚里。
这些年,她也没少说教,奈何,承儿一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入心。
再说,他又要不耐烦了。
罢了罢了。
琼琅夫人只能按住有关敖象的话头,毕竟那孩子从小在妖庭长大,胆子小的很,有她和凉墨在,再怎么也不敢跟承儿动手。
“等敖象长大了,会很厉害的。”
她草草结束有关敖象的话,转回地鼠阿二,“你不喜欢他,以后就尽量离远些吧,现在我们说地鼠阿二,妖庭没人会种药,阿二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种了这么多年的药,有些经验了,小问题什么的,他也能解决,算是妖庭不可多得的人才。xiumb.com
对人才,你爹他们都很重视,就算我们今天发觉他对飞花谷的不作为,你也不能去找他,更不能再用以前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跟他说话了。”
凭什么?
凉承大怒。
当年要不是凉瑛收留,他早就不知道进谁的肚子了。
怎么?
他们家把他培养出来,结果还要跟他客气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看凉承的样,琼琅夫人一次次按下的火,总是不停地在心里面乱拱,拱的她压也压不住。
虽然无数次的冲突告诉她,最终还是她妥协。可是,看到这样的儿子,那种头疼,那种失败感,那种恨不能没生过他的想法,还是不停地折磨她的身心。
“那我就明着告诉你,地鼠阿二现在为妖庭做事,妖庭新辟了一块药山,你要是敢动他,就是你爹你娘,我们加一块,也保不住你。”
凉承:“……”
他并不傻,尤其母亲额上青筋乱蹦的时候。
“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动阿二的。”
母亲火起来,真的会打人的。
虽然打的也不会太重,可是,让别人知道了,总归是没面子。
尤其凉瑛还在妖庭的时候。
她要知道了……
凉承坚决不给她兴灾乐祸的机会。
“你知道就好。”
就要烧出头顶的火,冒了一半又歇了下去。
琼琅夫人捏捏眉心,“妖庭九位长老,后面的六位,如你爹这样的并不直接管妖庭琐事,正常管理妖庭的都是东风渡、燕凌飞和赤炎三位,他们身后没有家族,处事还算公平公正。
但做为妖庭长老,只公平公正还不行。
天渊七界正处变局之中,其他六界离我们太远,我们可以不比,可是,对比无相修仙界那里,我们总不有太弱,要不然,总有一天百禁山会沦为修士的狩猎场。
赤炎长老的意思是,我们也要与时俱进,进阶八阶之后,化成了人形,我们也有脑子,我们的时间比修士充裕,修士可以种出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灵草,我们也能。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哪怕我们这一辈用不上,还有下一辈,下下一辈。”
她一边往飞花谷去,一边教导亲儿。
为了能顺利教导儿子,琼琅夫人把遁速越放越慢。
而此时,陆灵蹊和敖象已经赶到了飞花谷。
“师父,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敖象看着半隐在山雾中的飞花谷,有些担心,“我们要是强力攻进,说不得凉承那里就会有感应的。”
凉墨和琼琅夫人,都是要冲击十阶的大妖,两千里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能他们刚刚强攻进去,人家就赶了过来,把他们瓮中捉鳖了。
他被捉无所谓,可是师父不能在这里被捉。
别看妖庭好些人,喊师父为林仙子,但是,再是仙子,她也是人族。
妖族对人族天然的防备。
“唔!找到方位了。”
陆灵蹊对飞花谷的阵法禁制是真的看不上。
“你看这里很玄妙吧?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四时五行阵。”
陆灵蹊拉着乖乖小徒弟的手,“四时五行阵在我们人族,是最简单的阵法,四时基本就是用于种田种药,五行用于简单的防护。”
她在中段草木微盛的地方,以木灵气包裹住自己和徒弟,然后算着时间,在微不可查的青色灵光转来之际,一闪而入。
“五行金木水火土,只要你了解了,想要借它们为己用,是非常方便的。”
因为十面埋伏,简单的阵法,在她这里根本不是问题。
陆灵蹊很高兴给徒弟秀了一手,“宇宙是个大世界,无相界是个小世界,我们在小世界中求存,向往着大世界。
阵法其实说白了,就是把某些天地规则箍于一地,形成一个小世界。
宇宙和无相界的道,是我们追寻的目标,但是,对于阵法箍住的小世界而言,布阵之人其实也可称为道。”
师父懂的真多。
敖象虽然半懂半不懂,可是,不防碍他崇拜师父。
“这是我们人族与你们妖族最大的不同之处。”
陆灵蹊朝小家伙微笑,“人族善于用脑,习惯观察分析,并且把观察分析的道与天地规则,用于实践当中。”
人族的寿元和身体强度比不得妖族,但是,人一生来下,要不了几年,就能迅速成长。
妖族却只有少少的高阶大妖,出生时的初始劫能是八阶化形劫。
长长的幼年期,让他们习惯了从林法则,习惯了用身体天赋,把最重要的脑子,丢在了身体之后。
“进了千道宗,这些东西,你都要在外门的讲经堂系统地学习。不求样样都精,至少遇到这样简单的阵法,你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怎么破。”
“嗯!”
敖象大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陆灵蹊摸摸他的小脑袋,对徒弟额头上小小的两个角,也实在爱的紧,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师父相信你。”
她找到了玄华姨口中的水潭,也迅速算出右手百步的距离。
“这里有一块至隐石。”
带着敖象一闪到至隐石大概的位置,陆灵蹊放出神识感应地下,“天大大,我是瑛娘的朋友玄华,我……”
“请进!”
草地无声而开,陆灵蹊神识四放,突然感应到了什么。
“走!”
飞花谷的阵法禁制正在被人触动,没意外是凉承回来了。
陆灵蹊拉着敖象,冲进地下通道。
里面,吞天蛙天大大面如死灰,好像只剩一口气了,不过,他也感觉到外面的不对,迅速用禁制牌关上了通道。
“早就听说玄华之名。”
瑛娘跟他吹玄华的阵法造诣高。
天大大没想到,她把敖象也带来了,“只是你怎么把敖象带来了。”
赤炎从修仙界带回钦原小贝和螭吻敖象,钦原小贝失踪,妖庭一直没找到,但他中的毒,感觉跟小贝身上的很像很像。
天大大怀疑钦原小贝凶多吉少,现在敖象又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中的毒可能与钦原小贝有关,当年他失踪的就奇怪,敖象,你一定要收敛好身上的龙气。”
凉承狼子野心,他实在担心,“瑛娘在谷内还是谷外?”
“师……”
“谷外!”
陆灵蹊在敖象要跳起来的时候,用眼神按住他,给天大大按下两粒高阶解毒丹,“虽然不能完全解毒,却也能让你舒服些。”
“谢谢!”
东西是不是好,一入肚子就知道了。
天大大感激,“瑛娘在谷外就好,不过,我们现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有凉墨和琼琅夫人在,拿不到实在证据,只会让消息泄露,让凉承销毁一切于他不利的东西。”
“道友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陆灵蹊又往他身上塞了两粒正骨丹,“你确定中的毒真与钦原小贝有关吗?”
“确定!”
敖象还记得钦原小贝的气息,眼睛都红了,“他身上的毒在骨上,已经超了两个月,露在牙齿上,所以牙齿都是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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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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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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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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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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