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浩大的一剑,纪黄头皮一炸时,另四纪迅速移转脚步,手印不绝。
叮——
剑林诸剑合一,带着好像要毁灭一切的架式狠狠地劈了下去,可远观的陆灵蹊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剑林虽利,但它事实上是以一人之力驱动。
可五纪呢?
人家是五人合一。
她若是叶湛秋,定然在五纪追击未布阵时,先灭其一,让他们再也合一不成。
当!
两剑剑气相撞,火花四溅。
灵力大涨的纪黄飞起御剑,犀利进攻,叮叮叮……
看着叶湛秋越来越招架不住,陆灵蹊的眉头不由深深蹙起。
这个看似先知的人,在她未修炼时,好像非常厉害,可是自她修炼以后,却发现,他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溶入真正的修仙界。
身为叶家子弟,却没有一点世家子该有的见识,反而更像没人教导,只凭自身摸索的散修。
陆灵蹊跟着闵师兄在演功堂混了一段时间,在大家彼切的切磋中,都学了很多东西,按理说,叶湛秋还在叶家时,只要稍为有点心,也可以进太霄宫的演功堂。
但事实上,他愣是把一手好牌,给打得稀把烂。
剑林如此犀利,若五纪还未合一时,他不是跑,而是跟人家面对面……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他可惜!
好在,剑林亦是法宝级别的东西,纪黄五人合一虽然厉害,一时还拿不下他,寻找机会,脱离战团,远走高飞还是可以的。
可是,她刚这样想,那边,五纪试出剑林的厉害,也想到了。
纪天四兄弟毫不犹豫地撤回一半灵力,由纪天亲自出手。
眼见那突起的一掌也要拍至,陆灵蹊心下一跳,急忙救援。
可是,匆促之间,她到底因为离得有些远,而慢了一息。
嘭!
叶湛秋身上的灵盾先迎那一掌。
可是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分心之下,更不是五纪的对手,灵盾虽好,主人的灵力支撑不上,也是徒呼奈何。
灵盾被砸了回去,与叶湛秋一起,被生生地推出数丈远。
叮!
纪黄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长长的剑气,再次斩去。
当!
这一次,陆灵蹊赶上了,不过,她可不敢再像叶湛秋一样,再给他们合力的机会,刀气纵横帮忙挡下那一剑的时候,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住了离得最近的纪地。
纪地的灵力因为合击之术,都支援给了纪黄和纪天,查觉危险,虽然几番躲让,想要兄弟们的灵力回援于他,却也迟了。
叮!
厚背金刀轻轻一颤,正好抵在他的脖子上,刀刃的刀气虽然被陆灵蹊收了大半,却还割开了皮肤,鲜血淋漓而下。
纪地吓得浑身灵力一滞,五纪合击之术顺势而破。
“姓林的,你敢偷袭?”
纪黄再不管已经受了重伤的叶湛秋,长剑直指陆灵蹊,若不是顾忌着纪地在她手上,早就劈过来了。
“这叫偷袭啊?”
陆灵蹊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一幅诧异样子,“对不住啊,我是跟他学的。”
被指的纪天恨不能再来一掌,把她也啪死。
可是纪地脖间的血呼啦啦的,看的他们特别的心惊,“姓林的,我师姐红绫仙子与你那般交好,你……”
“嗬!”陆灵蹊被他气笑了,“那你怎么不看在红绫与我交好的份上,朝我无相修士动手的时候,正大光明的打,还玩偷袭?”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你们五个人,合力打他一个人也就罢了,还趁他无暇他顾的时候,分薄灵力,偷袭杀人。”
陆灵蹊手上的大刀,又往纪地脖子上凑了凑,“红绫有你们这样同门,我都为她愧的慌。”
骂的好!
努力支撑站起来的叶湛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恶狠狠的气势陡增,好像还能打。
五纪心头俱是一沉。
“……我们兄弟同出一源,才被人称为五纪。”
纪地无奈,只能开口自救,“道友说我们偷袭,我们兄弟不能认可。这天下都知道,跟我们一人打,就是跟我们五人打,我们怎么分派人手,那是我们的事,道友……”
为了小命,更因为余哟哟,他仗着一头,小心地把她的刀往前推了一点点,让它别紧抵脖子,“道友是余师姐的好友,还请公平公正地说话。”
吆喝?
敢说她不公平公正?
她凭什么要公平公正啊?
陆灵蹊似笑非笑,“呵呵!公平公正在我这里可没有,谁让我是无相修士呢。”
呃!
纪地被她噎得没脾气,“那……那道友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这个问题嘛?
陆灵蹊伸手摘了他腰上的一个大型储物袋,“罢了,看在余师姐的面上,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们五人,我一人,所以呢,你们要发誓,奇怪岛内,凡是有我的地方,退避百里。”
“……”
“……”
这太过份了。
发誓不算,还拿他们的储物袋。
有这么看人面子的吗?
余师姐的面子,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
虽然五纪对余呦呦并不服气,可这人看她的面子,还这样对他们,实在……
纪黄执剑的手,抖了又抖。
要不是纪地脖子上的血让他害怕这姓林的一怒之下,真的杀人,都想跟她拼了。
“不服气?”
陆灵蹊眉稍一挑,“还怨上余呦呦?哼!没有她,你们以为落到本仙子手上,还能全身而退?”
这?
五纪心中同时一跳。
“可惜呀!”看到他们有点明白,陆灵蹊也懒得杀人,“谁让我倒霉,就是跟余呦呦认识了,还欠了她一点人情。”她不介意再帮余呦呦一把,“纪地你自己说,本仙子要是把你杀了,你们的合击之术,还能使出来吗?”
纪地:“……”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他若死了,合击之术再不可行,一把筷子折不断,分开折……
“仙子说的对。”
马屁他也会拍。
既然这姓林的喜欢当仙子,那就叫仙子吧!
“多谢仙子看在余师姐的面上,只拿我一人的储物袋。”
他特别的老实,“纪地代表众兄弟对天发誓,奇怪岛内,凡是有林仙子的地方,我们五纪退避百里。”
修仙问道的路上,五纪少了哪一纪都不行,他们同生,就必须共死。
天、玄、黄、宇四人与纪地心灵相通,连忙一齐拱手,“林仙子,我等告退。”
四人说到做到,迅速后退。
陆灵蹊微微一笑,“道友请吧!”
“……谢仙子!”
纪地逃出生天,连忙追上兄弟们。
陆灵蹊没再管五纪,纪地被挟,其他四纪的关心做不得假,发过的誓,她不怕他们破。朝金刀上弹出一个净尘术,她转向腰背挺直的叶湛秋,正要问他是否要服个伤药,就见他晃了晃,一头栽下。
呀……
陆灵蹊忙以灵力托住,飞身过去时,迅速往他嘴巴硬塞了一枚安泽丹。
只是,叶湛秋脸上原来的血色尽退,面如金纸,已经完完全全地昏迷过去了。
似乎前面的拼命气势,刚刚的腰背挺直,都是做给五纪看的。
陆灵蹊心中微微一叹,神识四散间,知道这周围再没人,忙放出飞毯,拖着他进到换天阵中。
灵力探询,发现安泽丹的药力已经化为津液走在内腑受伤的部位,她才稍松一口气。
这个好像先知一样的存在,在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迷。
她看他半晌,到底机不可失,摸出少时所得的幻梦仙符。
那位山神前辈说,这仙符能探询任何人的记忆,事后一梦了无痕,不会有一点麻烦。
陆灵蹊在叶湛秋的黑甜穴上轻轻一点,把幻梦仙符贴了上去。wWW.ΧìǔΜЬ.CǒΜ
……
叶湛秋做梦了,他的梦很杂很乱,前世今生交杂一处,没有一点色彩,只有无尽的灰与黑,沉郁的让人喘不过气。
父母去世,爷爷百般顾他,先是望孙成龙,后……
检测出普通至及的灵根资质后,老头日|日相逼,逼他修炼,逼他练习各种基础道法。
身为叶家子孙,既然有灵根,就只能在修仙界混。但是,家族人事倾扎,若自身不硬气,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叶湛秋知道爷爷为他好,也想努力,奈何打坐真是一件寂寞的事,只有几岁的他,更向往外面明媚的春光,更喜欢趴在窗前偷看小伙伴们玩闹在一起的样子。
可是,他一个月只能出去一次。
修炼的进度,并不比常在外面玩的族兄弟们快,加上一直跟他们不熟,他一直被排挤。
梦中的他,好像是个什么时候,都没直起过腰的人。
他与另一个非要自我流放的叶湛秋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灵蹊穿梭在他杂乱的记忆里,直到少年抢夺各方机缘,才有了一丝熟悉感。
可是……
五行秘地不是他记忆中的五行秘地,甚至她和李开甲也不曾在他上世的记忆中出现,少年迷茫了,不甘心占据了整个心神,极力想要找回上一世属于狼盗,给人运气的中极珠。
外面的天色,渐渐转黑,又渐渐转明,直到清晨的鸟儿叽喳不绝,才把沉浸在叶湛秋梦中的陆灵蹊惊醒。
她看了某人近乎颓废的一生。
老老实实,却一直被牺牲,一直不甘心,却只能向现实低头的那个人,活得小心翼翼,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不过……
陆灵蹊再望叶湛秋的时候,眸光特别的复杂。
这人的两世,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她弄不清他的两世机缘是怎么回事,此时只能关注有关她的一切。
可偏偏这人的上一世,没有她,没有李开甲,只有那个赫赫有名的狼盗周康,古宝剑林是他的,中极珠是他的,后面更得了无数宝物……
那她和爷爷、爹娘呢?
中极珠在榆寨的山神庙,那段时间……
结合她见到叶湛秋的时间,以及狼盗覆灭的时间,陆灵蹊的后背,忍不住冒出一层白毛汗来。
狼盗周康不知从哪知道一点修炼之法,一直在寻找所有有灵气的东西,如果到了陆家药铺,发现什么,那……
咕!
一口又辛又辣的猴儿酒从嘴巴流到胃里,所过之处,好像要把她身上的寒意和后怕驱尽般,如火般烧了起来。
“咳!咳咳!”
喝得太急,当场呛住。
“啊…”
昏睡了大半天的叶湛秋,愣是被吵醒。
“你醒了?”
陆灵蹊平复住体内的酒气,连忙又拿了一枚安泽丹按过去,“张嘴。”
“多……多谢!”
丹药一入口,叶湛秋就知道是上品的。
曾经,他还在太霄宫的时候,跟人换过两颗上品安泽丹,可惜,当了散修,因为行事不秘,被人盯上,都自用了。
这种好丹药,他再也买不着。
“哪里用谢!”陆灵蹊拿开面纱,朝他展颜一笑,“叶大哥,是我,林蹊。”
林蹊?
叶湛秋心中一喜,“果然是你,看样子,我运气不错。”能让五纪老实滚蛋的无相修士,在这里的,只有申甫、阿菇娜和她了。
“咳!”
他闷咳一声,“我还以为,这一次,小命休矣呢。”
上一世许久以后,他才在各种八卦里知道奇怪岛,这一世,他冲了进来,原以为小心一点……
“谢谢你!”
他放开了曾经的执念,放过了这一世的自己后,好不容易可以活的像个人了,真不想死啊!
叶湛秋是真心的感谢陆灵蹊,感谢她的数次相助。
“我们之间……说谢字就见外了。”
看到叶湛秋在梦中的成长,看到他放下的艰难,看到他为重新开始,不惜自绝家族成为散修,陆灵蹊对他的心性,其实很放心了,“我暂居在这里,从一开始……就看到你们的出手了,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们还会再分一人背后出手。”
在这一点上,她的经验也不足。
“跟你没关系,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又有了侥幸心理。”
虽然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当了散修,就要有当散修的样子,低调,闷声大发财,泯于众才是王道。
可是,因为身上的诸多宝贝,时不时的他还是有赌徒心理。
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干一番事业。
可……
叶湛秋的眼神暗了暗,“在修仙界混,存了侥幸心理,就是把自己的命,丢给了老天。”自己都不顾惜自己了,天——又能有几分顾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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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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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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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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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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