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沟镇道观。
“师父!”
张恒推门而入,看到坐在蒲团上打坐的徐真人,脸上立刻多出笑容。
“阿恒!”
徐真人听到呼唤,一下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车,立刻就来跟您请安了。”
张恒上下打量着徐真人:“师父,您好像胖了。”
“师父,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一走半年多,平日里电报也不知道多发几张,干脆我叫你师父好了。”
初期的喜悦之后,徐真人立刻开启了威严模式。
可惜张恒不是文才,师父的威严对他没啥用,嬉笑着说道:“师父,你真的胖了好多,刚才从背影看,我还以为是师伯呢。”
“胡说八道。”
徐真人知道唬不住张恒,也不再绷着脸了:“不过最近胖了点倒是真的,对了,你先在这等等,我去喊两个人来给你认识。”
“什么人啊?”
张恒追问了一句,徐真人也没答话。
“神神秘秘。”
张恒也不管他,先是给祖师爷上了柱香,然后给道观里的长明灯添灯油。琇書網
忙着忙着,突然心中涌出危机感。
下一秒,张恒想也不想的一个侧身,同时向后一指点出。
“哎呦!”
一个人影倒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张恒定睛一看,还挺面熟,这不是钱家乐吗。
“怎么搞的,不是说介绍人给你认识吗,你打他做什么?”
徐真人这会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女孩:“这是你师弟家乐,他是你四目师叔的弟子,入门比你早,不过到现在还没正式拜师,算是你师弟吧。”
说完,又介绍起了身边的女孩:“这是箐箐,你四目师叔隔壁一休大师的弟子,我陪你千鹤师叔运尸回来后,你四目师叔让我带他们出来转转,长长见识。”
介绍完,徐真人将家乐扶了起来:“家乐,没事吧?”
“没事。”
家乐强撑着说道。
说完,掀开自己的衣服一看,只见心口上青紫交加,有两道很明显的指印。
“这个孽徒,功力又涨了。”
徐真人扫了一眼,对家乐说道:“算你来得早,这要是再过几年,非一指把你点死不可。”
“一指点死,太恐怖了吧?”
家乐揉着指印,一脸的委屈:“师伯,你不是说师兄刚修道没多久吗?”
“是没多久,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
徐真人一边解释,一边告诫:“你师兄身份特殊,以后不能跟他开这种玩笑了。”
“我可不敢了。”
家乐吃一堑长一智,向张恒自我介绍道:“师兄,我是家乐,我师父是四目道长,你叫我阿乐好了。”
张恒眉头微皱。
刚刚他明明感受到了危机,可是以家乐的实力,又不该让他有危机感才对啊。
“师兄,我叫箐箐,我师父是广济寺的一休大师。”
箐箐对着张恒双手合十。
“嗯。”
张恒点了点头,不在想刚才的事。
“阿恒,融城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徐真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边都弄好了,九叔会在融城坐镇,以后应该就不回五华了。”
“对了,摘星师叔现在也在融城,他是为岳绮罗的事来的。”
张恒将这边的事说了一下,随后向徐真人问道:“师父,你和千鹤师叔去运尸还顺利吧?”
一听这话,徐真人露出笑容:“幸好我这次跟去了,你千鹤师叔在运尸的途中遇到了雷打棺,里面那东西直接就诈了,当时非常危险。”
“所幸你师傅我不是白给的,我直接用两名皇族侍卫的身体,请来了哼哈二位将军,一番搏斗之后将其斩于剑下。”
张恒一听,剧情果然变了。
不过变得好,千鹤师叔本身就跟徐真人的关系很好,再加上这救命之恩,这下,整个赶尸一脉都要记徐真人的人情。
“阿恒,等到年底了,你抽空跟我回一趟茅山吧。”
“咱们请神殿的殿主,也就是你的师叔祖紫烟真人想见见你,顺便也带你去见见诸位宿老,再给你师祖上柱香。”
“是,师父。”
张恒满口应下。
“行了,你今天刚回来,事情一定很多。”
“你先去忙吧,明天要是不忙了,就来道观吃饭。”
徐真人很开明。
他知道张恒不只是自己的徒弟,更是大沟镇张家的主心骨。
他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办,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要支持。
“谢师父。”
张恒行了个礼,随后向前来做客的家乐和箐箐说道:“师兄今天的事情比较多,等明天闲了,师兄带你们出去转转。”
“谢师兄。”
家乐和箐箐都很高兴。
张府。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看到张恒回来,众人欢呼雀跃。
门房更是一路小跑,往中院和后院跑去:“大家快出来了啊,老爷回来了。”
张恒抬眼看去。
见到他,大家伙就跟过年一样,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副模样。
张恒以前养过一直金毛,这个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是众人看他的眼神,真的和那只金毛一样,目光中全是欢喜。
“好啊,都好!”
张恒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老爷!”
刚走几步,老管家带着孙嬷嬷,还有一群小丫鬟出来了。
老管家和孙嬷嬷还好,老成持重。
四个小丫头就不行了,一看到他瞬间就哭了,一个个哭喊着往上扑:“老爷,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好想你。”
“哎呀,半年不见,长大了不少呀。”
张恒任由一群小丫头搂抱,自己也很开心:“尤其是鱼鱼,长了有小半头吧?”
往下看看。
可能养分都供给身高了,别的地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起色。
“咦,你的脸怎么了?”
张恒抬起鱼鱼的小脸,发现她左脸有三根指印,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谁打的?”
安鱼鱼委屈的说道:“是我阿爸。”
“你阿爸?”
张恒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我和阿妈在府上做工,他就隔三差五的来跟我们要钱。”
“今早又来要钱了,我没钱给他,他就打了我一巴掌。”
安鱼鱼被打都没哭,但是被张恒的目光一扫,立刻觉得委屈的不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去赌钱,每次都输,我和阿妈的工钱全给他了,可还是不够他输呀。”
“哎呦,我的小可怜。”
张恒擦了擦鱼鱼脸上的泪水,将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慰道:“没事,老爷会处理的。”
“族长。”
几句话的功夫,张振天也到了。
他激动的走上前来,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您不在,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有什么不踏实的,我不是隔三差五就给你发电报嘛。”
张恒将安鱼鱼松开,一边走,一边示意张振天跟上:“大沟镇的天,塌不了的。”
来到客厅,二人坐下。
张振天只挨着椅子的一个边,根本不敢坐实:“您就是我们的天,您不在,我们哪有主心骨啊。”
“哈哈。”
张恒哈哈一笑,随后问起了那些士绅的事:“那些不肯卖粮给我们的士绅,都处理好了吧?”
“处理好了。”
张振天小声道:“光是有头有脸的士绅,就被振虎吊死了四个,还吓死了一个,经过这番杀鸡儆猴,现在一个个的可老实了。”
“嗯。”
张恒点点头:“回头我打算任命振虎为华南第一师师长,与张尽忠的海南第一师调任,去镇守海南,让张尽忠屯兵阳江,你觉得如何?”
张振天有些迟疑:“振虎的忠诚没有问题,可这张尽忠...”
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恒一眼:“他追随您的时间可不长,让他调任阳江,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哈哈哈!”
张恒笑道:“你又犯糊涂了,张尽忠虽然姓张,又是师长,可他不是张家人,他手下的军官和身边的警卫才是,你说他能干什么?”
“再者,我相信张尽忠是个非常可靠的将军,我对他有知遇之恩,眼下他的家人也在大沟镇上,哪怕他被人俘虏,对方让他骂我一句,不骂就砍他脑袋,他也会伸着脖子让对方砍,不说我一句坏话,你信不信?”
张振天张了张嘴,不是很理解张恒对张尽忠的信任从何而来。
毕竟,日久见人心,张尽忠投靠的时间可不长。
“您既然有信心,那就先让他干着看看吧,左右翻不出风浪来。”
张振天不再多说什么。
“族长。”
正说着,张振虎也回来了。
“虎子。”
张恒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开口就问:“你想不想当华南第一师的师长?”
“族长,您要任命我为师长?”
张振虎一脸惊喜。
张恒没接这话,而是继续道:“你就说想不想吧。”
“想啊,做梦都想。”
张振虎喜不自胜:“您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
在张振虎面前,张恒换上了另一个说辞:“张尽忠的大沟镇警卫团,你知道吧?”
“他在攻打海南的战斗中立下了大功,我在战前说过,谁的功劳最大,我就任命谁当海南第一师的师长。”
“现在他的功劳最大,我是不能失言的,但是呢,我不信任他,我担心把他放在海南会生事,想把他调到眼皮底下来看住他。”
“可是呢,调走了他海南那边会防务空虚,其他人我又信不过。”
“所以我准备任命你为华南第一师的师长,你去接替他,顺便也避避风头。”
前面的话张振虎都能听懂,就最后一句有些迷糊。
“避避风头?”
“避啥风头啊?”
张振虎一脸问号。
“你忘了,你吊死了好几个本地乡绅。”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不敢露头。”
“现在我回来了,你觉得他们不会来击鼓喊冤吗?”
“到时候,我帮他们,就要打你的板子,我帮你,就要与这些乡绅离心离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调任海南,让浪潮平息平息,这样我对外也算有个交代了”
张恒往张振虎身上指了指:“别觉得委屈,那几个吊死鬼比你冤,杀人不过头点地,非要把人吊死,你当你是土匪啊?”
张振虎连忙认怂:“族长,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去海南吧,磨练下心性,多看看兵书,就当去修行了。”
张恒语气幽幽:“人生很长,你这段时间你太顺了,这不好。”
“是,族长。”
张振虎立正敬礼:“我坚决服从命令。”
“行了,去吧,回头粮饷一到你就可以招兵了。”
“我给你十个团,两万五千人的编制。”
“狠狠的招人,人招够了就给我滚到海南去,过个一两年我再调你回来。”
张恒摆手道:“滚吧。”
“是,族长。”
张振虎又惊又喜的跑了。
等到张振虎走后,张恒又看向张振天:“钱财方面,你和融城的龙南光协商,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是,族长。”
张振天开口道:“我先回去做做预算。”
“嗯,去吧。”
张恒微微点头。
这下。
最重要的事都解决了,张恒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安鱼鱼。
“下去洗把脸,都哭成花脸猫了。”
张恒将安鱼鱼支走了。
等她出门之后,张恒对老管家招招手:“派人去趟阳江县城,把牙行的牙婆给我接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她去办。”
“好的老爷。”
老管家得令而去。
傍晚时分。
牙婆被接回来了。
牙婆可把张恒记得真真的,一直想上门就是没机会。
眼下进了张府的大门,表演欲望瞬间爆表,一进门便用那种尖锐,带着刻薄的嗓音嚷道:“哎呦喂,我的大老爷,瞧瞧你这大宅子,这天底下的福分,可是被你享尽了唉!”
张恒坐在太师椅上。
眼见牙婆进来了,一脸玩味的笑了笑,招手道:“你这个老刁花,嘴还挺甜,老爷这有件差事让你去办,办得好...”
勾勾手指,老管家拿着个红布盘走了上来,上面放着两封被红纸包好的大洋。
“这些都是你的。”
牙婆定睛一看,这两封大洋少说有五十块,都够买头牛了。
“大老爷,您有事就吩咐吧,能办的我给您办,不能办的求爷爷告奶奶,我也得给您盯着,总之一句话,不会让您失望的。”
牙婆一脸讨好的说道。
“没那么难。”
张恒手上托着个小茶壶,眯着眼睛说道:“将安鱼鱼卖给你的赌鬼爹,你还有印象吧?”
一听这话,牙婆目露凶光:“那老畜生给您添麻烦了?”
安鱼鱼是她从烂赌鬼手里买来的,买人的时候就有协议,卖出去的闺女就不是自己闺女了,以后混得好,混得差,都得跟旁人一样。
要是见闺女享了福,不甘心,想上门去闹。
别不说人,牙婆这边就不答应。
不然大家有样学样,卖了再找回去,她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添麻烦?”
张恒嘿嘿一笑:“我还等他跟我闹?”
牙婆目光一转,泛出精明之色:“老身懂了。”
“你懂什么了?”
张恒玩味的反问道。
牙婆一咬牙,狠心道:“老身听说山佛那边,有洋人再招人去海外修铁路,我看那烂赌鬼是一定愿意去的。”
愿意个屁。
谁吃饱了撑的,愿意去海外给人修铁路,不知道这一去恐怕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不过牙婆说烂赌鬼愿意,那肯定有愿意的办法。
坑也好,骗也好,张恒也不想过问,低语道:“就按你想的去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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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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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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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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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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