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她的孩子想要学英文,所以过来问我认不认识能教英文的老师。”
这种说法倒和她从俊国那里听来的差不多,“你认识吗?”
藤沼笑了笑,指指自己:“我不就是吗?”
“……”
完全没有想到。
阿雀深情地注视着他许久,然后说:“教我。”
逐渐也沦为了工具人的藤沼笑眯眯地说不要。
“你自己去学不就好了,女子大学都已经开了好几年啦,对你来说上几年学一晃眼也就过去了吧,”像是怕阿雀找理由,他又补充道:“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在藤沼看来,阿雀的确是没什么事的。
毕竟表面上来说,她最喜欢的鬼舞辻无惨已经死了。而阿雀的志向也不在当鬼王,更懒得去领导工具鬼们发家致富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
这种既麻烦又没法让她快乐的事,以阿雀的性格,从来都不会想去做。
被果断拒绝的阿雀满脸委屈地看着他,可怜巴巴地说:“你变了。”
“没有哦,”藤沼揉了揉她的发顶,告诉她:“是时代变了。”
以前也用这种理由来堵过工具鬼们的嘴的阿雀:“……”
面对比以前变得更加棘手的藤沼,阿雀叹了一口气:“那你答应这份工作了吗?”
“我之前不是就说过了吗,我的时间不方便再加其他安排了,所以只答应会帮忙留意一下。”
听到这话的阿雀松了一口气。
虽然当时开玩笑问了俊国要不要见见藤沼,但实际上她并不希望他们见面。
尤其是看到了现如今藤沼毫无异样地同她说话,她觉得或许对方介绍家教的工作给自己真的只是巧合。
在他眼里井上夫人只是学生家长的朋友,而俊国也只是个寻常的孩子藤沼大抵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到。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既不知道阿雀在背地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所介绍的这份工作,让阿雀见到了什么人。
但在阿雀说话的时候,藤沼沉默地注视着她许久,看到她神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轻松,忽然意识到,“你不希望我应下这件事?”
很清楚这种事没法糊弄过去,阿雀坦言,“是。”
这下藤沼来了几分兴致,颇有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为什么?”
阿雀想了想,“因为我很喜欢那个孩子。”
她说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从第一眼见面就让她觉得有种亲近的感觉,“如果你答应了的话,那我就可能要担心起自己会不会失去这份工作了。”
藤沼沉沉地注视着她,就像是要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什么来。
而阿雀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坦然。
这份坦然令藤沼微微挑了挑眉头,“我以为你又会像之前那样哭着说再也不去了。”
在学校上课对阿雀来说是一种折磨,相比起那些吵闹的小孩子,阿雀显然更加喜欢“俊国”。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藤沼说她变得真快。
“人都是善变的。”
藤沼冷静地指出:“但你不是人啊。”
阿雀:“……都差不多嘛。”
虽然藤沼不愿意教她,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世上会说英文的也不止他一个,阿雀以前去童磨的寺庙玩时,教徒里也不是没有富贵人家出身的存在。
时隔许久,阿雀再度光顾了童磨的寺庙。
她抵达寺庙的时候正是黄昏,残损的斜阳平铺着橘红色的靡艳霞光,童磨拉开了和室的障门,站在门口将手搭在门框上。
“阿雀”见她来了,童磨毫无芥蒂地挥了挥手,仿佛发自内心地欢迎着她的来访。
“阿雀是想我了吗?”他笑起来,脸上挂着的笑容平白让他增添了几分天真的稚气。
阿雀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她实在太想念他了。
童磨面上笑意更深,“我好感动”
他说着便伸手抱她,阿雀没有躲开,被他抱了个满怀,末了还被蹭了蹭脸,抬起眼睛看到的就是童磨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童磨任由她看,既不会像藤沼那样暗地里的心思一层又一层,也不会像她前男友那样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
所以阿雀使唤起他来,完全没有半分顾虑和担忧。
“为什么忽然想学英文了?”
对此阿雀的回答是学无止境。
她说她忽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懈怠了,所以决定从现在开始勤奋刻苦。
童磨眨了眨眼睛,问她是不是以后都想投入学习的怀抱。
“这个就不必了,”阿雀一脸正经地抬起手,“毕竟也得劳逸结合对吧。”
劳几个月逸几百年那种劳逸结合。
完全没有读到她心理活动的童磨深受感动,决定和她一起投入学习的怀抱。
阿雀:“……”
有上进心是很好的事情,多学点知识也没有坏处,阿雀深明大义地表示了自己对他的支持,然后和他一起坐在了和室里,等着他找来会英文的信徒。
忽然被传唤过来,还以为是教祖要听自己倾诉的信徒,看着眼前两双求学若渴的眼睛陷入了对现实的怀疑。
……我是来追求极乐的,不是来当老师的。
只不过,这种话也没人会听就是了。
一方面阿雀在万世极乐教和童磨当同学,看着他压榨寺庙里的信徒当工具人,另一方面,她也没有落下井上家的家教工作。
从万世极乐教召唤了鸣女当交通工具的阿雀,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当出口,几分钟就成功抵达了井上家的宅邸。
坐在房间里的俊国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于她这种屡次提醒仍然从不敲门的行为,俊国已经没有说她的兴趣了。
而自从他什么话都不说之后,阿雀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俊国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有时候会露出极为强势的一面,仿佛不容许任何人反驳,可有时候又过于随意,就好像不管怎样都可以。
俊国偶尔会觉得这样也挺好就像是什么都记不住一样,再不高兴的事情都能在眨眼间从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很多时候,优越的记忆力其实并不能给人留下什么值得高兴的回忆,反而会将那些不满与不甘无限放大。
但神代雀似乎没有这样的烦恼,俊国总觉得她似乎不会生气。不管他说的话多么不给她情面、露出的表情多么难看,哪怕是用最为恶劣的态度来面对她,她也从来没有生气过。
这个问题,俊国也曾随口问过她。
「为什么不生气吗?」
阿雀认真地思考着,而后对他说:「大概是因为俊国太可爱了,所以我不忍心对你生气吧。」
「你对我生气倒是没关系哦,因为我会原谅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阿雀的脸上挂着笑,她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就算是很久以前,她也没有生过产屋敷无惨的气因为那并不是生气。
那是深深的仇。是难以忘怀的恨。所以阿雀无论如何也要将那种事还回去一次,不然绝对不可能平息这份仇恨。
过去的仇已经结束在了过去,所以她的脸上还是浮现出笑意,金色的眸子睁大了凑到俊国的眼前。
听到这话的俊国莫名地想要反驳她。可他又找不到其中的缘由,就像是一瞬间所产生的下意识的反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暗处发挥了作用。
莫名其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的俊国,或许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
哪怕很少很少,也是真实存在过。
他忽然觉得,或许和神代雀当“朋友”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虽然他本质上还是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
阿雀托着下巴看着他,在他用施舍般的语气开口时,她歪了歪脑袋。
「我不需要新的朋友了。」
本以为阿雀会深受感动地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又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地抱住他,或者欣喜若狂地抵着他的额头……
想象与现实完全变成了相反状态的俊国,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的神色。
好在他为了营造出一种随口一说的感觉,刚说完话就低下了脑袋继续将视线落在翻开的纸张上。
哪怕心思完全没法集中在那些字眼里。
这恰好成了最佳的遮掩,让俊国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表情和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答话。
直接问她为什么,就会变得像是在求她却被拒绝一样,这种事俊国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抬起了脸,面无表情,只发出了轻轻的嗤声。
随意而又轻蔑,一瞬间却让阿雀将他和前男友重叠在了一起,作为鬼王时的无惨,也时常发出这样的声音。
通常还会伴随着移开视线的目光,起身离开的动作,和毫不在意的神色。
「轻易得到的东西,随便泛滥的东西,总是不会让人产生珍惜的意图。」
阿雀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以前她还有很多朋友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藤沼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而现如今,当初的朋友里只剩下他了,一切就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阿雀的本意是想告诉他,比起朋友,还有更适合他的位置。
但俊国从她的话里理解到的,却是她在暗示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机会都过于简单,所以才没有珍惜的必要。
“你又在走神?”
阿雀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是想到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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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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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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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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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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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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