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乒乓 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第 699 章 悉尼→罗马
  圣诞节是西方人的大日子,但是和中国人没什么关系。

  硬要说有什么关系,大概只是又一次的消费主义陷阱(x)。

  ——什么?圣诞节?哦,我知道这个节日好像是有着什么宗教意义,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不就是一个借着名头吃吃吃买买买聚聚聚的好日子嘛!

  澳大利亚,悉尼,即使南半球一向有着大夏天过圣诞的不得已传统,这也依旧妨碍不了人们对圣诞节的热情。

  不过这和苏舟与贺铮关系不大。

  对于此时此刻的粥而言,当头大事不是什么见鬼的圣诞,而是他的数学补习。

  这是他来到悉尼的第四天了,他的面前摊着一个写满了习题的平板与一堆乱七八糟的白纸黑字,他一边盯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数学符号抓耳挠腮,一边忍不住偷偷地往贺铮那里看一眼,再看一眼。

  嗯,铮哥今天的气色不错……

  嘿,在他最近几天的投喂下,铮哥的脸上是不是有点肉了?(并没有

  唔,等会还要推着轮椅推着蒸蒸去做检查……

  检查完后要不要再推着铮哥去院子里吹吹风?

  对了,虽然没有宗教信仰,好歹今天是平安夜了,晚上还是要走一下流程给铮哥削个苹果吃吧?……等等,#平安夜吃苹果#好像是出口转内销再转出口的中国特色梗来着…?

  …

  ……

  “粥粥?”

  “……苏舟?”

  “——苏舟!”

  走神中的粥一秒惊醒。

  回神粥下意识道:“对不起铮哥我还没写完!再、再等等?”

  贺铮投以不赞同兼并无奈的目光。

  苏舟心虚地挠挠脸颊,嘴巴一张就开始说好话:“……对不起我错了,我刚才走神了,还不是因为铮哥你长得太好看……呃,我是说,男子气概十足?加上这床、这睡衣、这光线、这……这……我这不是一看就看入神了吗……”

  贺铮:“…………”

  贺铮实在很难对苏舟真的生出火气。

  他对苏舟招招手。

  苏舟乐呵地把笔一扔,就屁颠屁颠地坐到贺铮的手侧。

  他开开心心地说:“铮哥,要干什么?吃饭喝水吃苹果,还是要看什么电影新闻电视剧?或者听我给你表演一段海狮鼓掌讲个粥式笑话?”

  苏舟表现的熟练极了。

  但是贺铮没有被他骗过去。

  他伸出手,捏了捏苏舟的鼻子。

  喋喋不休的粥顿时就变得哼哼唧唧。

  “铮哥你干嘛呀……”苏舟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显得非常的瓮声瓮气。

  贺铮不吃他这套。

  “说说吧,”贺铮松开捏住苏舟鼻尖的手,又给自家小朋友整理了下翘在耳边的发,“有什么心事。”

  什么什么心事,苏舟本来还不承认:“哪里有什么心事?”苏舟的视线向下一偏,“……最大的心事就是你的腿了,其次就是半个月后的数学考试。”

  贺铮耐心道:“还有呢?”

  苏舟摸了摸鼻子:“还有……还有……我想想,今天是平安夜,12月24日,迭戈队长的生日,生日祝福我已经发过去了。”

  “嗯,和你一起的照片合影我也早就发到了微博和推特上,现在大家都充满了对我们的祝福,感到非常放心。”

  “其次就是国际足协那边的压力很大,在证据确凿且民声鼎沸的情况下,无论是对球员的处理还是对裁判的处理,应该都能达到一个我们预期中的结果。”

  “还有就是虽然也是临时抱佛脚,但是这次我有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来细致地抱佛脚,而且最麻烦的函数是高一的事情了,高二的数学难度其实比高一要好一点,半个月后的数学考试我也比较有信心,当然啦,最重要的是,有我们了不起的贺老师在这里为小可怜的我细心辅导……”

  苏舟每说一条,就扳下一根手指,他越说越振振有词,毕竟最近几天接收到的都是好消息,似乎一切都在往积极的方向前进。

  最后,苏舟总结:“你想多啦铮哥,最近明明都是超开心的事情!”

  苏舟的话音未落地。

  贺铮的声音便在同一时间响起。

  “——但是你有心事,苏舟。”

  苏舟一顿。

  贺铮不为所动。

  苏舟对着他的蒸眨眨眼。

  贺铮只是把另一个新买的平板放下——是的,他在几天前新买了一个平板,毕竟他惯用的那个现在给苏舟用作数学辅导了,之前下载的课件都存在老平板里。

  贺铮放下平板,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腕。

  ……然后蒸蒸就开始打直球。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绕圈子的人,从某意义上来说,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非常强调行动力的非传统的直球选手。

  “——你在想你的朋友?”

  这个朋友是显而易见的特指。

  苏舟看天看地不看蒸,就是没说话。

  贺铮了然,今年的年底可谓是足坛乒坛两开花,动静都闹得不小。

  足坛这里是因为那位韩国选手+亚冠裁判+还伤着的他。

  乒坛那里自然是因为……

  “你在想安吉洛·比安奇?”

  苏舟:“…………”

  见实在瞒不过去,苏舟认了。

  他不再坐在贺铮的手边挤压病床的空间,苏舟拉过一把椅子,胳膊撑在膝盖上坐了下去。

  他一边有些烦恼,铮哥怎么就能这么敏锐呢。

  一边又有些隐秘的骄傲(?),这才是他的铮哥嘛。

  他在贺铮的面前似乎很难有什么秘密。

  不过这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正如贺铮在他的面前也很难有什么秘密。

  ……只要他们两人不会有意地与对方渐行渐远。

  “我的确是在想他……”

  苏舟沉默了一会,脸色染上了几分愁苦:“铮哥,你多少也知道今年乒坛那边的年终单打总决赛上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就算没有安吉洛救我的这回事,我也很难完全不去在意他与这件事,更何况比安奇先生……安吉洛还真的救了我,这些天的空闲时间,我一直都在关注欧洲那边的舆论情况,老实说,非常不乐观,这都快五天了,还是没有平息下去……哪怕连微微降温的趋势也没有,反而因为圣诞假期的开始而愈演愈烈,仿佛大家都没有其他的新闻消息能关注一样……比安奇先生和媒体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对待媒体,但是站在媒体人的视角。只会觉得他暴戾又刻薄,而且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

  苏舟稍微顿了顿。

  他顿了有一会,才继续说:“……而且就,怎么说呢,以传统的体育竞技观来说,这一次确实是安吉洛做的不太地道……不太传统,他在乒坛内已知的友人只有奥古斯特一个……萨缪尔队长应该也算,我大概翻了翻其他知名球员的推特,说实话,没什么人发声,但其实没人想管这件事、不想掺和这件事才是正常的。”

  “从热度角度考虑,越少的知名人物参与进去才是越好的。”

  “从人情角度考虑,其他人也没这个义务。”

  “……比安奇先生自己估计也不在意。”

  “不过奥古斯特还是有发言,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带有主观色彩的看法,只是希望大家在表达意见的同时可以注意用词、保持相对冷静。”

  “萨缪尔队长——意大利国家队的队长,也在呼吁大家虽然言论自由,但不要言辞过激。”

  “……罗德也发言了,”这其实让苏舟有些意外,仔细想想也没有那么的意外,“他直接截了几条推特评论上去,当然了,是涂抹掉头像和名字的,不过他截的那些评论严格来说和比安奇先生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是因为大家在骂安吉洛的时候扯上了他——毕竟罗德的那场半决赛才是安吉洛·比安奇开局不散漫的开端——罗德对这些人要攻击别人还带上自己感到非常不满,请他们作为会打字上网的成年人应该学会自己吃饭。”

  说到这里,苏舟不免为自己的西班牙友人的用词而笑了一声。

  然后他继续说:“如果加上罗德的话,算是有三人进行了直接参与吧……至于其他的球员,因为正好是圣诞假期,自己不出门的话记者就逮不到人,目前流传到网上的发言都是总决赛结束后的球员采访,而且还都是德国队的——毕竟单打决赛的参与双方是意大利和德国。”

  “尤利安全程未发言,记者们知道他的性格,再加上他是德国队内最小的,也不是直接关系人,倒是没有太为难他。”

  “本只说了一个单词,‘尊重’——至于怎么被解析理解就是五花八门了。”

  “菲克那里倒是说的比较多……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开心地表达了对奥古斯特获胜的喜悦与祝福,这占据了采访的百分之九十,最后才说到了比安奇先生……菲克不太赞同安吉洛的做法,认为他这样的做法对不起国家队也对不起本国的球迷……哦对了铮哥,我好像没怎么和你说过菲克?菲克、全名菲克·霍夫曼,德国队的三巨头之一,他的人很不错,会是那种非常让人放松的队友与朋友,daddy说他是队内最有集体荣誉感的一个,所以可想而知他和比安奇先生肯定三观不合……不过他也在采访的最后强调希望大家不要过激,他不想看到当年德国的舆论暴动再次重演。”

  苏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圈。

  就是没有说到他自己。

  听到这里,贺铮替他说了:“粥粥,你呢?”

  他……

  苏舟的目光落到安安静静黑着屏幕的手机上。

  “……我之前有给daddy发messenger,”苏舟在沉默了一会后说,“就是坐飞机来找你的那一天,我询问是否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比安奇先生的联系方式——是的,别这么意外,铮哥,你的粥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我没有比安奇先生的手机号也没有他的messenger账号。”

  “奥古斯特在两天后才给我回复。”

  苏舟倾身拿过手机,解锁,打开messenger,找出奥古斯特的对话框,对贺铮念起原句:“‘很抱歉,son,我想你并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安吉洛的联系方式——那个小鬼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这是安吉洛回复我的原句。’”

  苏舟放下手机,委屈(?)与担忧并兼的心情让他的脸色苦兮兮。

  他忍不住地想对贺铮“抱怨”。

  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贺铮,所以他可以放了心地“抱怨”。

  但是苏舟的“抱怨”没有说出一个字。

  因为贺铮在耐心地充当了一位倾听者后,在这时一针见血地说。

  “——苏舟,你想当面见见他。”

  ……嘶。

  苏舟的一口气没上来,哽住。

  贺铮看着疯狂捶胸的粥,非常了解地说:“如果没有我的腿伤,你应该会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去见见这位比安奇……但是你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罗马。”

  苏舟停下捶胸的手,张嘴就想“辩解”。

  贺铮却打了个手势,让想要开口的粥别说话。

  ……苏舟硬生生地憋住,委屈兮兮地看着他的蒸。

  蒸蒸冷酷无情不为所动。

  然后贺铮以一种陈述的口吻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后悔来找我,这没什么好后悔的,就像如果我遇到了类似的事情,我肯定也会在解决完公事后第一时间奔向你——可是在你确定我的腿伤的确状况良好、恢复可观、而且从奥古斯特那里得不到比安奇的联系方式后,你就……”ωωω.χΙυΜЬ.Cǒm

  贺铮话音未尽,抬头看了苏舟一眼。

  只见苏舟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坐姿乖巧,却又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蒸。

  贺铮:“…………”

  贺铮又对苏舟招招手。

  粥任性,没动,谁叫面前的人是他可以蹬鼻子上脸(?)的蒸。

  苏舟只是埋着头叫对方:“铮哥,”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你知道我想陪陪你,你别赶我走。”

  ——你别赶我走。

  贺铮的一句话停在嘴边,他本是想说,苏舟你这样的做法让我显得像个累赘——在我的腿真的没有大问题的前提下,你真的不用在这里陪我,你明明很放心不下乒坛那边的情况。

  但是他了解苏舟的性子,知道这样的话说了多半也效用不大。

  所以贺铮把这句没用的话又咀嚼了下去。

  贺铮向来是个讲究效率结果的实用派。

  所以,在苏舟看天看地就是不和他眼神对视期间,贺铮想了想,拿起手机,开始低头操作。

  而苏舟孤零零地和天花板对视了好一会,却发现蒸蒸那里没了声音。

  苏舟:“…………”

  嗯?铮哥你声音呢?

  苏舟这才意识到不对。

  苏舟猛一抬头。

  他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却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苏舟抬头看看蒸。

  贺铮正放下手机。

  苏舟低头看看手机。

  ……屏幕上显示贺铮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苏舟:“…………”

  苏舟的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粥粥,”他听到他的好铮哥语气轻松地说,“打开手机看看。”

  苏舟:“…………”

  苏舟先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

  然后他才皱着眉打开了微信页面。

  与贺铮的聊天对话框里——

  ……那的确是一张图片。

  是从悉尼飞往罗马的机票。

  贺铮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苏舟,快五天了,你知道我的腿的确没有大问题。”

  “所以,不要压抑自己真实的心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这怎么可以。

  苏舟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

  他思维迅速地想着,只是一张机票而已,还是在平安夜当晚下单的高价机票,他也是习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老熟人了,他立马就想联系航空公司退票。

  但是贺铮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

  就在他正要切换页面去查询一下航空公司的电话时,微信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又是贺铮的聊天页面。

  贺铮又发了一张图片。

  ——那又是一张机票,是五天之后,十二月三十一日,从罗马飞回悉尼的机票。

  ……苏舟的手指顿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屏幕。

  又怔怔地看向贺铮。

  只见贺铮张开了他的右手五指,对着自己挥了挥手。

  “今晚二十四号的机票,明天二十五号就能到达罗马,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足足五天的时间,然后是当地时间三十一日凌晨的机票。”

  “粥粥,我没有赶你走,没有不让你回来,也没有在剥夺你的任何权利与时间。”

  “但是你想去看看那位安吉洛·比安奇。”

  “那就去。”

  “去了再回来而已,这是什么值得你烦恼忍耐的心事吗?”

  “这不是。”

  “这不是出尔反尔,也不是无理取闹,我的腿伤让你在第一时间离开罗马,那位比安奇的现状让你想要去看看他。”

  “那就去,然后回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苏舟,这不是值得让你烦恼忍耐的事情。”

  …

  ……

  然后苏舟就真的提着行李箱来到了悉尼机场。

  直到他真的站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他的整个人也还是晕的。

  就,也不是晕,但,就,怎么说,就,就……

  苏舟捂住胸口,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体在心间激荡,烫得他说不出话。

  ……呜。

  他把头埋在领口里,满脑子都是蒸蒸蒸蒸蒸蒸蒸蒸蒸蒸真好。

  ……啊,蒸蒸真好,好爱他。

  他觉得自己从心脏到脑子都要被烫化了。

  烫,烫,烫,实在烫得受不了,烫得连脑细胞也不剩多少,烫得他实在忍不住,仰起头就在候机厅里用中文大吼了一声——

  “——我!爱!铮!哥!!”

  “——铮!哥!牛!逼!!”

  “——铮!哥!超!好!!”

  “——世!界!第!一!!”

  顿时,四面八方的人纷纷或惊悚或诧异地看向这个仰天长啸的小疯子。

  但是就算被周围人投以看神经病的目光,苏舟也还是在忍不住地笑,他好开心啊,真的太开心了,他笑得停不下来,单手抓起行李箱,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他的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他的心情已经飞跃在了云端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快乐在推着他奔向飞机、奔向天空、奔向罗马、奔向未知的彼方。

  他在众目睽睽下压着帽檐哈哈大笑。

  他用英语大声说:“抱歉了诸位!我忍不住和你们一起分享快乐!圣诞节真美好!圣诞节快乐!!”

  于是又是一路操劳飞跃了半个地球。

  但是这次和从罗马飞往悉尼时的舟车劳顿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是如此疲惫的一路长行,苏舟的精神头却出奇的好。

  并且,只要下了飞机有时间——特指转机等待期间,苏舟就会按捺不住地拿起手机,和他的蒸叨叨。

  【铮哥铮哥!我回国啦!在帝都了!这次的航班安排不错诶,不会等太久,换机也比较悠闲。】

  【哇!明明是我来过很多次的机场,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你看这个花!这个盆!这个铃铛!这个天花板!#图#图#图#图#!】

  【好开心诶铮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开心诶,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嘛——哇哇哇——!】

  【铮哥我在机场大荧幕里看到你了诶!是帝都安国夺冠的庆祝视频!里面有你在上半场进球的英姿!!】

  【铮哥给你看!是我今天的饭!是不是虽然很简陋但是很可爱——#图#】

  【哦哦铮哥我要登机了,一会见!飞机上不太困的话我会做数学题哒!做完了就对答案,和答案不一样的,我下了飞机后发给你——】

  【不想再去看悉尼现在是几点啦,总之我的心情是一直艳阳的大白天!我在此郑重其事地把我的艳阳分给你——不对明明是铮哥你让我的心里艳阳高照!呜哇铮哥我好喜欢你!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孩子气?不管啦,登机了,铮哥一会见——】

  贺铮给他订的依旧是头等舱,倒不如说,在平安夜当天临时买机票,剩下的舱位也只有最贵的头等舱。

  苏舟关了手机,美美地享用着飞机餐,美美地做着和蔼可亲的数学题,美美地拉下遮阳板放下长沙发,美美地闭上眼,准备美美地睡一觉。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美好极了。

  ……并且他突然发现,他可能多少还是有点被动型人格的…?

  就,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毕竟蒸蒸说的都是对的,也把要说的都说了。

  ——他不后悔他在那种情况下却依旧在第一时间离开罗马。

  ——但是在确认贺铮的腿的确状况良好却又得不到安吉洛·比安奇的联系方式后,他也的确非常想再回到罗马。

  ——可是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因为……因为就是不能这么做。

  ——所以贺铮推了他一把。

  ——以一种他完全可以接受的方式。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使用这种可接受方式的人是贺铮,所以他才能这么痛快地从悉尼再飞罗马。

  换个人……换个人或许还真不行,因为,就,就是不行。

  ……苏舟忽然诧异了,明明他的行动力也不弱吧,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拧巴。

  贺铮贺铮贺铮铮哥铮哥铮哥蒸蒸蒸蒸蒸……

  苏舟忍不住地在心中叫着贺铮的名字,嘴角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这样的好心情直到他在罗马机场下了飞机。

  圣诞节是西方的大日子,罗马机场也被装点成了一片红白绿的圣诞特色。

  刚下飞机时,苏舟还在嘴里美滋滋地哼着小调。

  然后他出了海关,过了安检,拿到了行李,迈入了机场大厅。

  然后……

  苏舟表演了一个当场愣住。

  等、等等,他既没有比安奇先生的联系方式,在意大利也没有什么熟人,他是奔着安吉洛·比安奇来的是没错,但是他要怎么找到对方啊?

  苏舟:“…………”

  貂貂石化褪色.jpg

  此时的意大利时间已经从二十四日的平安夜、来到了二十五日的圣诞节。

  就是在这样一个一家团聚的日子,安吉洛·比安奇接到了奥古斯特的跨国电话。

  安吉洛看着闹哄哄的家里客厅,脸上露出了明摆着是对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的嫌弃表情。

  但是他还是走到偏厅接起了这通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大天使先生的表情不耐。

  十秒之后。

  安吉洛变了脸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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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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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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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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