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这家里还有人惦记着她母子!
赵姨娘早知宝玉身边已有了将来姨娘的备选之人,但贾环身边还没有。虽说贾环小一些,但宝玉身边跟着的人哪个不是早早就侍候着宝玉了?
为此赵姨娘亦多有不忿,只碍于贾环年龄小,也不敢提。
今见彩霞待她母子不同,心里便打起了主意,又不敢表现得出来。但到底存了这样的念头,赵姨娘对彩霞便终究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彩霞心内亦有几分明白。
她早知宝玉并非自己能攀附之人,又见贾环虽形容举止与府中其他主子相比有些不如,但要和外头的那些小子比,却差不到哪里去,哪会不觉得贾环也有些可取之处的?
更何况,她只先前比其他丫头对贾环好些,贾环对她,就与其他人多有不同。
虽因贾环在家中也不怎么受宠,手头上没什么好东西,纵然对她好些,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如今也只多是言语上和她亲近几分。
但这已足够让彩霞觉得贾环好了。能只对她一人好的,怎不比对所有人都好的人好呢?
只因彩霞到来,赵姨娘先前嫉恨之极时生出的几分报复之念淡却几分,一时间,赵姨娘房中倒也和乐。
彩霞来了,贾环也不只顾着与其他丫头逗乐了,只要着彩霞陪他玩儿。
好不容易到了中秋夜宴,只因这次贾政不在,宝玉更无拘束些,倒玩得要更好。贾环却有些意兴阑珊。若贾政在,或许还会多问他两句,贾政不在,其他人倒更不怎么在意他如何了。
贾母今夜精神好得很,晚宴罢了,还要继续命人吹曲子赏月,一架子说说笑笑。
林家与薛家却不可能继续陪到尽头,林如海与薛姨妈各自带着家人先回家去了,留得贾母坐在首位,身旁虽也有媳妇姑娘们陪着,月色亦正好,心底却仍有几分惆怅。
薛家与林家回家也属寻常,毕竟就连隔壁宁府的人,都差不多准备回自己府中作乐了,哪可能真一直陪着她?
但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离开,她又是一个自认已到暮年,只盼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婆子,哪能开心得起来?
还是王熙凤在旁,想尽办法说笑话,才逗得她略开怀了些。
且说崇玉,回到林家后,先去了书房,将薛蝌代卫若兰交给他的信取出细看。
因薛蝌把信给他时多有谨慎,又是卫若兰要如此辗转相托才交到他手中的东西,他并不敢在贾家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看信。
如今回了家中,方没了担忧。
看罢信上内容,崇玉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没想到秦可卿的事竟让卫若兰心生退意!须知他才是保住秦可卿性命一事中不可或缺的人。
信上所说的张友士,又令崇玉大感惊讶,这世界的奇人异士当真不少,除了神秘的一僧一道,竟还有其他人真有些本事。
只恨这张友士与冯紫英有师徒之情,且张友士的儿子又多得冯家从中斡旋,才得了一个太医职位,张家和冯家关系更进一步。
纵然他有意将张友士请到自己这边,又如何能将张友士与冯家的利益瓜葛分清?此事多半不可为。
才如此想着,崇玉又想起卫若兰来。
在卫若兰登门前,他如何想得到,卫家竟已暗中与三皇子走到一起了?
更想深些,却是不知在朝廷中,除了太子、三皇子两派,是否还有其他派系。
崇玉早已不信其他勋贵世家也未必依旧一心一意站在太上皇那边扶持太子。
如今冯紫英与史湘云婚事已定,崇玉倒生出几分借史家说服冯家加入的心思。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能从长计议。
倒是如何安置贾芸的事,更紧急一些。
贾琏那边催得有些紧,白天才与他说过,要他向王熙凤要人,晚上就又问他可否与王熙凤说过,只恨不得他立刻就将贾芸带走,打发得远远的。
崇玉初时不明白贾琏用意,可多想想,隐约猜到些后,就对贾琏的做法认同得很。
王熙凤这段时间在贾府之外如何兴风作浪,崇玉已从如海口中闻知一二。
内宅妇人或许不知王熙凤做了什么,但那些爷们,除非当真只知享乐,又哪有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的?
且更有那些办事求人的,都知道要去找王熙凤了,王熙凤又怎可能当真一直瞒下去?
到底借着王家势头,才保住了熙凤今日地位罢了。
崇玉思来想去,竟还不知给贾芸一个什么职位,才可顺理成章地说自己非要向熙凤讨要这人不可。
薛家那边,今夜并不大平静。
薛蟠今日难得早早与家人一起回了家,也没有再出门寻乐子,而不是如过往般,又要去和宁国府那边的贾珍胡闹。
薛姨妈不知缘由,只大为慰藉,只当薛蟠年岁渐长,愈发懂事了。
只是薛蝌才说要准备歇息,薛蟠拉着薛蝌就走,嘴上直嚷着什么兄弟俩中秋夜好好喝酒聊天,偏不让薛蝌歇息。
莫说薛蝌不解,便是薛姨妈和宝钗也一时不解其意。
两人只知薛蟠先前因为薛姨妈有意让薛蝌接手薛家生意的事,不是私下里还对薛蝌有些意见么?怎现在又如此要好了?
薛蟠却是真想找薛蝌帮忙,命人又备了酒菜。
酒正温着,薛蟠才夹了两著菜,就叹气道:“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实则有件事,怎么都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我也知道自己斤两,便是我平常结交那些人,好些的,我若向他们讨主意,怕是要先被他们笑话。不好的,我便是与他们说了,他们尽心尽力帮我,也未必想得出什么好主意。因此思来想去,我倒觉得,如今唯一可能帮到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薛蟠说得如此严重,薛蝌忙问道:“大哥,你这遇到为什么为难事了?我虽不敢说定然能帮到你,但好歹能与你有些商量。”
薛蟠又叹了口气:“可不就是锦香楼里那位妍儿姑娘?”
薛蝌一怔。
妍儿姑娘规矩大,薛蟠要去见妍儿姑娘,还要备字画。薛蝌常帮薛蟠向崇玉讨字画,自是知道薛蟠去找妍儿找得如何勤。但这事,怎又与妍儿有关了?
只听得薛蟠说:“兄弟,我也不瞒你,我有意替妍儿赎身,给她一个名分。可她那出身,你说我又如何才能说服我妈,让她同意?便是我妈同意了,其他人家说不定也要笑话。我倒不怕人笑,但我也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只怕对咱们家影响都不好。”
“唉,说实话,这其中好些忧虑,还是妍儿与我说的。她先前就说有意跟我,偏我提出带她回家,她却要站在我家人这边考虑了。她如此情深义重,我又如何忍心只看她继续在锦香楼那等地方度日!”
“纵然她如今还能维持着这牌面规矩,不必勉强自己接客,能保持着清白之身,可再过一些年岁,锦香楼中有其他姑娘取代了她,她又要如何自处?”
薛蝌听得目瞪口呆。
他好几次开口,要劝薛蟠三思,但看薛蟠神情,再听薛蟠语气,分明在和他诉苦前,就不知考虑过多少回。
薛蝌也有心帮薛蟠的忙,但这忙确实不好帮。
且以薛蟠过去行径判断,只怕薛蟠这回也是求而不得,才如此用心。
倘若真让薛蟠得到了妍儿,恐怕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无趣,一如他过去对其他房中人般,过没半月,尽当马棚风一般。
若如此,却又何必要费如此多心血,还不知要搭上什么,才将妍儿弄到手里?
薛蟠自说自话了会,没听得薛蝌回答,扭头一看,就见薛蝌满脸不信。
他急了,赌咒发誓道:“莫非你也不信我?我这回对妍儿真是一心一意,难得她知道我每次去找她时带去的字画都不是我自己作的,也不嫌我,仍真心待我,我又除了祖上传下还有些钱,再无什么值得夸耀的!”
“她有那么多王孙公子可选,独要跟着我,已是最为难得之事。我只想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好不委屈了她。若连这都办不到,我又有什么脸面再去找她!若不是她,其他人我又哪还能再找到合心意的?”
事实倒是如此。
薛姨妈早已替薛蟠婚事焦急,只每每挑中了谁,才与薛蟠一说,薛蟠就立刻拒绝。让薛蟠自己去找,薛蟠又只顾玩乐,从不曾往这些事上留心,这婚事便一天天拖着,迟迟没有下文。xiumb.com
但妍儿这样的身份,又如何能令人接受?
思量片刻后,薛蝌倒是有了个主意,但想到薛姨妈,他又犹豫着,不知当不当说。
薛蟠与他也算熟悉,从他神色变化,已猜出几分,忙问道:“你若有什么主意快说与我听,不管可不可行,那也该先说出来,咱兄弟好生讨论讨论。”
薛蝌咬咬牙,道:“大哥,我这段时日和崇玉准备着林家商行的事,你定然听闻过的。我想你若直接替妍儿赎身,直接将她带回家里,伯娘她们多半不能同意。”
“但你先替妍儿将其他事情都解决妥当了,悄悄请人将她送到远处,替她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你再以经商之名过去,只当与她在异地相识,再回来禀告伯娘,岂不能让伯娘容易些接受她?”
“妙啊!”薛蟠拍手赞道,“我果真没看错你!但若我妈不愿让我独自出远门,我又如何是好?”
薛姨妈常忧薛蟠会生事,便是在身边看着,也不能怎么放心。且薛蟠并无出门买卖的经历,就连在家看伙计们送来的账本,都多有出错之时,若要他独自行商,又如何能行?
“这事也好解决,只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薛蟠催促道:“快说!”
薛蝌才道:“林家商行早有中秋过后就出外行商的打算,只因距离过年也没太长时间,因此只准备在近些的地方做些买卖,好让商队里的人彼此惯熟些,也好替将来要去远处做买卖时减少路上可能产生的矛盾。”
“你若要去,我只管和伯娘说你有心要跟着去学一学。然而这是林家的生意,并非咱们家的,你一旦跟去了,路上少不得要听林家带队的人吩咐。”
薛蟠犹豫了下,便咬牙应下。
薛蝌又道:“我虽答应了你,但这事最后能做主的人还是崇玉。我须得再将此事告知崇玉,由他决定。”
薛蟠笑道:“这是当然。况且真要替妍儿赎身,这里头还有许多门路,我也未必能解决。我本还准备去找珍大爷他们帮忙,但这次本就要劳动崇玉兄弟,若能行的,我倒更希望他替我将这事解决了。”
次日,薛家兄弟双双登门林府。
可巧崇玉才放学,甚至来不及歇息,就又要到书房会客。
知晓薛蟠与薛蝌来意后,他沉吟半晌,忽道:“让薛大哥也加入商队不是不行,除了希望薛大哥届时有什么事的,要听我杨师兄吩咐外,我还另有一条件。”
崇玉早已决定让杨六通加入商队中,等杨六通回来,正好与郭四喜成亲。行商途中大有可能遭遇匪徒,以杨六通武艺,可保商队平安。且有杨六通看着,崇玉也不必担心商队中有人动什么手脚。
薛蟠喜不自胜,忙问:“还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了!”
崇玉笑道:“贾家那边的贾芸,也要加入商队中。”
他先前正愁着如何安排贾芸,薛蟠这事一出,岂不正好给了他绝佳理由?他只需与王熙凤说信不过薛蟠,只怕薛蟠跟去行商会生事,又怕只让商队里其他人盯着薛蟠,那些人说的话薛蟠不肯听,他要向王熙凤借一个贾家的人,再点贾芸的名,可不就能将贾芸讨来?
虽然真正去要人时,还需费更多口舌,或许还要从另一些方面给熙凤一些好处,但这也能再向贾琏讨要回来,他真正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讨要贾芸且将贾芸安置在一个便于自己的人观察的位置的理由罢了。
这其中弯绕,却不为薛家兄弟所知。
哪怕是薛蝌,听得崇玉如此,也满腹狐疑。
崇玉又问:“薛大哥,你若要处理妍儿姑娘的事,又要花费多少时日?我们这商队却是二十就要启程的,若你忙不过来,我也好找人帮帮你,你看如何?”
薛蟠本就琢磨着要如何向崇玉开口,难得崇玉主动问了,哪有不将需求一一告知的道理?
妍儿年纪已略大些,锦香楼里也有几名姑娘有要将妍儿取而代之的势头,因此她在锦香楼中的地位,实已有些动摇。
就连锦香楼的妈妈,也不似先前般惯着妍儿,一切皆顺着妍儿的规矩来。如今若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替妍儿赎身,锦香楼本就有放人的意愿,因此并非事不可为。
其中最要紧的,还是一些也为妍儿姿色迷恋的王孙公子,怕是知道替妍儿赎身的人无甚来头后不满挑事。薛蟠难以解决的,也正是这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冷香暖玉[红楼]更新,第 94 章 第 9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