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五大三粗的愤怒灾民们压着火气先后停下了动作,却仍恨恨的瞪着那蜷缩在地的瘦高男人,人群虽微微散开了些,但却仍谨慎的围成圈,防止奸细逃跑。
吴安学背着手站在凳子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瘦高男子,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朗声对众人道:“我并没有什么可问的,救济营救的是万千走投无路的老百姓,不管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想要阴谋陷害侯爷,都是置万千灾民的生死于不顾,这样草菅人命的人,不管是幕后之人还是听命于幕后之人助纣为虐的人,都该死。”
对于幕后之人,老侯爷和令狐老夫人其实早有猜测,可知道是谁干的又如何?那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即使将奸细押送到皇帝面前也罚治不了她。与其那样还不如听叶湘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杀了再说,不能动那个人,他们打杀几个犬牙,出出这口恶气还不行吗?
所以什么审问,关押都省了,敢混进来当奸细,就要有死的觉悟。
“执事大人说的对,不管是草菅人命的幕后之人,还是助纣为虐的人都该死,打他!”
有了吴安学的这一句话打底,愤怒的灾民们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人们任由愤怒滋长的结果是疯狂的。
“不……”
愤怒的谩骂和惨叫交织着响彻全场,老幼妇孺都退了开去,场中只剩下围着瘦高男人疯狂暴打的男人们,慢慢的,瘦高男人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了下去,等良久听不到惨叫,暴打的男人们也意识到围殴的人已许久没了反应,众人才停下手,愣愣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茫然。
吴安学冲远处招了下手,两个青衣短褂打扮的男子快步走近人群里,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以着熟练无比的手法,开始收拾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吴安学适时的出声引开灾民们的注意力,他高声道:“父老乡亲们,大家看看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再看看咱们周围的人,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每天要吃饭穿衣,生病的人要吃药救命,孩子要吃肉好长个儿,老人身体虚得添个鸡蛋补一补,这些哪样不要钱?咱们救济营里现在这四万来人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压在伯阳侯府一家的身上,就是每人一天只吃喝个十文钱也得四千两雪花银了,更何况以大家如今每天的伙食,哪里是区区十文钱能买得过来的?”
吴安学顿了顿,看了看四周静默不语的众人,才又苦笑着道:“可整个救济营一天所费,就是再来三、四个四千两也不见一定足够。孩子们身子弱,动不动就会有个头痛脑热,老人身子虚,一不小心就得头晕眼花,营地里还有一百五十二人病的连床都起不来,每天不但需要人照顾,药食更是不能断。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听着是多,可如此花用,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清楚支撑不了多久。”
“可就是这么艰难了,还有人想要落井下石,南方的那些米商要涨米价,卖棉花布匹的商贾也要我们给他们涨价,每本够大家吃用到五月底的银子,现在就只够撑到五月中旬。嘉善县主是个善良又能干的女子,让大家开荒种地尽量做到自给自足,是县主最先提出的想法,可就是这样为大家好的事情,却也被人污蔑成了奴役灾民以谋私利。”
吴安学说着,脸上带出了丝怒色,他挥着手喊道:“你们之中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嘉善县主是谁,吴某便在此给大家说说:嘉善县主是伯阳侯世子未婚妻,是当今靖王的义姐,大家现在住的救济营就是她命人建造的,为了大家能有足够的粮食过冬,县主连靖王爷今年私田的产出都先要过来了。伯阳侯与夫人年纪老迈,救济营的一切事宜皆出自嘉善县主的谋画和决策,大家入营之后喝的补药是县主命人煮的,分得的衣裳、被褥是嘉善县主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补贴大家,命人缝制了分发给大家的,可以说如今大家之所以能生活的如此安适,都是嘉善县主为大家安排的。”
一个老秀才听得热血沸腾,仰着脖子就喊了一声,“嘉善县主真乃奇女子也。”
众人连声应和,口称“好人”,注意力完全被吴安学的话给吸引了过来,再没有人去注意地上之前被人打成了肉酱的那个奸细。
低头忙呼的两个年青人,手脚麻利的将那堆跟肉酱一样软巴巴的尸体装进麻袋,趁没人注意背到背上,便飞快的钻出了人群。
“执事大人,老婆子知道伯阳侯救我们这么多人不容易,老婆子虽老,可受了侯府的恩惠也不想白吃白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从人群里挤出来,道:“您那儿要是有什么缝缝补补的活计,也拿些给老婆子做吧,老婆子虽然眼神不好使了,可能做的没年轻媳妇们利索,可好歹也是能缝个几针的。”
两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儿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一人也叫了起来,“对,我们也不想白得侯府的好处,执事大人要是有什么活计,请尽管吩咐,咱们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不管是开荒还是开山我们都能行,等开出的土地种上东西,等到秋收咱们收了粮食,就能少花些银子买粮食了。”
救济营里的规矩早就摆在了明面上,每天每人干的活只要超出了规定范围,都是能得到额外奖励。吴安学在上头说了半天,也没在活计和奖厉上头提半个字,想来这一方面肯定是没有改动了。
两个小伙子脑子转的快,只一瞬就想明白了个中道理,此时说这样的话,无非也就是想给吴安学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图以后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便利。
有人带了头,有人出声附和了,在场众人便忙不迭的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起来,众口一词的说自己不能白吃白喝,既得了侯府和嘉善县主恩惠,就该多干些活才好。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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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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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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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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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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