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沙发上下来,站起身。随着我站起来的动作,衣服在身上摩擦,我感觉皮肤有点疼。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扶着墙往厨房走去。我扶着门框站在厨房门口,发现白年初正在看着锅发呆。我猜测,大概是什么烧焦了。
“白年初?”
“嗯?”白年初转头看向我,立马拿了锅盖把锅盖上,一脸波澜不惊地说,“小苏宝,我们点外卖吧。”
“噗嗤,好。”看着白年初假装镇定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笑,我感觉头更加疼了。
“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说着,白年初把他的手机递给了我,
“嗯。”我接过了白年初的手机便走回了客厅。
回到客厅后,我习惯性地使用指纹解锁了手机。解锁了之后我才想起来这是白年初的手机,但是为什么我的指纹能解锁白年初的手机?我回忆了一下,之前好像是在白年初的手机上录入过指纹,当时我以为白年初是开玩笑的,原来他真的把我的指纹设成开机密码了。
白年初手机里没有很多杂七杂八的APP,我很快就找到了点外卖的软件。由于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也没有仔细挑选,直接按照评分的排序选了一家评分比较高的店铺,随便点了几个菜。
点了外卖之后,我又躺在了沙发上。
我以前感冒发烧,虽然总会持续一两周,但是基本不需要吃药,身体自己就会慢慢恢复。我想这次应该也一样,我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会觉得好很多,至少手脚不会那么沉重,头也不会疼了。我躺在沙发上,虽然觉得眼睛很累,但总是睡不着,只是觉得脑子很迷糊。渐渐地,我感觉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烫,身上也出了一些汗。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白年初过来了。我睁开眼睛,发现白年初拿了一条小毯子,正准备给我盖上。
“白年初。”我低低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小苏宝。”
“铃,铃,铃”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听到门铃声,白年初走到门口接起了门铃电话。
“嗯,好的,我下来拿。”挂了电话,白年初对我说,“小苏宝,外卖到了,我下楼去取,很快回来。”
“嗯。”
没一会儿,白年初拎着外卖回来了,看着他把外卖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我也从沙发上起来,坐到了桌前。
坐在桌前,我扶着额头支撑着自己,感觉眼皮很沉重。我强打起精神,勉强吃了几口饭就感觉吃不下去了。我不想让白年初发现我生病了,我们两个人约好今天要一起度过的,虽然由于天气原因不能去游乐园玩,我还是希望今天能跟白年初一起做些什么事。而且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也许我可以跟白年初出去逛一逛,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我不希望因为我生病了使得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使得这一天变得无趣。可是我真的感觉有点撑不住了,我吃了几口饭就趴在了桌子上。
“苏宝,你怎么了?”我感觉到白年初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趴在桌子上说。
“那去房间休息。”我听到白年初站起来的声音,感觉白年初来到了我身边。我抬起头,撑着白年初的手站了起来。“苏宝,你身体有点烫,生病了么?”白年初伸手覆在了我额头上,接着又拿开了手,把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可能有点发烧,我睡一觉就好了。”
“嗯。”白年初扶着我来到他房间,“苏宝,你先躺下,我去拿药。”
“不用不用,我以前都不吃药的,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
“那好。”说着,白年初转身走向衣柜。由于天气渐热,白年初已经盖上了薄薄的空调被,他就去取了一床厚被子准备给我盖上。“出出汗会好一些。”
“嗯”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给我盖被子的白年初,想着每次我感冒发烧我都会好好地睡一觉,盖着厚厚的被子,捂在被子里出一身汗。每次一觉醒来,被套跟被单也看不出被汗湿的痕迹,但是一想到在被窝里出了一身的汗,我还是会把被套、被单放到洗衣机里去洗。感觉白年初的被套、被单大概也要拿去洗了。这么想着,我就觉得脸又红了,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闭上眼睛,感觉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由于发烧,感觉身体变得很敏感,衣服穿在身上觉得莫名有些粗糙,磨得皮肤有点疼。眼睛也感到很累,可是有一种睡不着的感觉。我又勉强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白年初走到床尾。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拉窗帘的声音,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我不得不再感叹一次,这个窗帘的遮光效果真好。我听到白年初的脚步声,轻轻的,他又走到了床头。我能看到白年初隐隐约约的身影,但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在看着我么?
“白年初?”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嗯?”被子发出????的声音,白年初坐在了床上。
“你牵着我的手好不好?”说着,我把整只胳膊伸出了被子,想去找白年初的手。
“不要闹,好好休息,乖。”白年初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他抓住了我胳膊,又把我的手全部塞回了被子里。
“那我只伸出手指,你牵着我的手指好不好?”说着,我把手指伸出了被子,“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我听到白年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的手指被白年初牵住了。
虽然我感觉很累,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入睡,可是我又想跟白年初说说话,我就闭着眼睛对白年初说着话。
“白年初,我刚毕业的时候,虽然工资不高,我还是租了一套一室户。虽然我租的一室户没有小客厅,但是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厨房。带客厅跟大厨房的一室户实在太贵了,我租不起。不过一室户的房租还是比合租要高一些,但是一个人住会比较自在。后来有一天,我洗澡的时候突然感觉头很晕,手脚变得没有力气,眼前发黑,我就靠着墙坐在了地上。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可是我不能让自己晕过去,我觉得我要是晕过去了的话,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的脑袋里就冒出了‘客死他乡’四个字。我努力跟自己说要保持清醒,不能晕过去,可是我还是差点就失去了意识。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突然间就清醒了。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就赶紧穿上衣服,回到了房间。在房间里坐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渐渐地恢复了过来。”我低声说着,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模糊,不知道白年初是不是听得清。我又轻轻地喊了一声,“白年初”。
“嗯,我听着。”说着,白年初的手摩挲着我的手指,似乎是想让我安心。
“也许是当时洗澡的时候,水汽太多,温度太高,我又有点低血糖,所以差点晕倒了。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租一室户了,后来我都是跟别人一起合租的。我在想,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在租的房子里出了什么事,应该也能被室友发现吧。”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白年初,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以为自己真的会晕死过去,要是真的晕过去的话,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晕倒过,那时候我才知道,一个人真的要晕的时候,人的意识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晕倒这件事。我感觉很害怕,也很无奈,如果一个人真的命中注定要出事的话,这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平时不太会想关于生老病死的事情,觉得自己对这一切都看得很淡。但是我一生病,即使是像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我还是会想,万一小病就发展成大病了呢?万一我就因为这个小病而死去了呢?也许生病总会让人变得比平时更脆弱一些,对生、死也更加敏感一些。
“苏宝。”白年初喊了我一声,似乎是在安慰我。
“白年初,以前看房子、搬家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其实我也很想有人可以陪着我去看房子,有人可以帮我搬家,但是我又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其实我也会觉得很难过,很多事情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做,别人可能有朋友、爸爸妈妈、男朋友陪着,可是我只能一个人。有的时候,我会在想,要是我也能学会向别人请求帮助,学会去麻烦别人就好了,也许这样我会觉得轻松地多。”我停顿了一会儿,感觉有一点点困了,但是我还是低低地对白年初讲述着,“白年初,偷偷地告诉你,有一次我刚搬进新租的房子,有一天晚上,一只很大的飞蛾飞进了我的房间。我很害怕,很想能有人帮我来赶走那只飞蛾,可是我不知道可以找谁。我认识的人都不住在我附近,我又不认识我的室友,而且那天也很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拿杀虫剂把那只飞蛾杀死了。把飞蛾清理掉之后,我把被子、被套都洗了。我还把地都拖了一遍,我边拖地边哭,我觉得很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白年初,我真的很怕飞蛾。”回想着当时的画面,我感觉整个人有点发寒,但是因为发烧,又觉得很热。
“苏宝,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都可以打给我。”
“嗯……那你一定要接哦……”我感到越来越困,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定。”
“白年初……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在游戏里设计了一个你的NPC……下次……我带你……看看这个NPC……唔……白年初……我感觉有点困了……下次……我带你……NPC……”
我感觉到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白年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头还是疼,身体还是很沉重。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感觉不出来烫还是不烫,可是我觉得发烧似乎更加严重了。我下了床,手脚沉重地打开房门,发现白年初正在打电话,我听到白年初提到什么“接口文档不够清晰”、“合作比例划分”之类的,可能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吧。客厅中开了灯,很明亮,我往阳台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没有想到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白年初继续交代了几句就向我走来。
“小苏宝,好点了么?”
“头还是疼,白年初,我想喝水。”
“好,你等一会儿。”白年初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后,就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了一小口,发现水是温的,就把整杯水都喝完了。
“白年初,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说着,白年初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
“已经那么晚了。”
“苏宝,我还是出去给你买点退烧药。”
“不用不用,而且现在都那么晚了,不知道药店还开着么。”
“苏宝,生病了不要硬扛。”
“好吧。”也许我真的应该吃点药,感觉这次发烧有点严重。
我刚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就感觉一飘,整个人被白年初抱了起来。白年初抱着我回到了他的房间,给我盖好被子后他就出去买药了。
我躺在床上,感觉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冒出了很多的念头。我听说过有人是因为感冒发烧而变傻的,也有人是因为感冒发烧而死的。以前我感冒发烧,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但是这一次却不行。感觉这次生病比以前都要严重,会不会我就挺不过去了……我还有新买的裙子没有穿,而且我还想跟白年初好好地过完这一生,我还不想死……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白年初回来了。
白年初回来后,我迷迷糊糊地吃了药,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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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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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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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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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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