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记不起梦的细节,但是我记得梦到了爸爸妈妈。在梦里,我好像是发烧了,爸爸妈妈就背着我去医院,他们跑啊跑啊,却跑到了一辆火车上。火车“哐次哐次”地开,经过一片花田的时候,爸爸妈妈背着我跳下了火车。这时,场景突然转换到了一家商场里。爸爸妈妈给我买了蛋糕、买了洋娃娃,然后他们就不见了。我感到很害怕,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们。不知道找了多久,我终于找到了他们。我在他们背后喊“爸爸,妈妈”,但是等他们一回头,我却看到了陌生的脸,然后我就哭了……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路灯已经变绿了,我赶紧趁着绿灯过了马路。过了马路后,我就站在路边准备把刚刚买的矿泉水拧开。我拧了几下,发现竟然拧不开……正当我在思索怎么把矿泉水拧开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
“你这个小姑娘,水怎么溅到我身上了!”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说这句话的是位老爷爷,看着瘦瘦矮矮的,就是一位很普通的老爷爷。看样子,他是误会我开矿泉水的时候把水溅到他身上了。
“我没有,我的水还没拧开。”琇書網
“不是你溅到我身上的,这水哪里来的?”
“可能是空调水。”我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什么空调水!以前怎么就没有空调水溅到我!”
才几句话的功夫,我注意到不少人已经被老爷爷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在围观我们。我感觉有点着急,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真的不是我溅的。”
“不是你,那是谁?你这个小姑娘,长得蛮好的,看上去还蛮斯文的,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实际这样没素质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不是我溅到你的。”
听到老爷爷说的话,我只感觉脑袋里“轰”地一下。什么叫做看上去还蛮斯文的?看上去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实际上没素质?根本就不是我溅到他的!我觉得很生气,手忍不住在颤抖。
“这里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
“溅到了人,就道个歉,芝麻点事,还在这里吵吵。”
“是有人打起来了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听到周围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被大家这样围观着,我感到很丢脸,又害怕又气愤。我不知道这位老爷爷想要什么。他是想要我道歉?还是想让我赔钱?我一直以为,如果大家能好好地说清楚,那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可是我已经解释过了,但是这位老爷爷就是不听。
围观的人越多,老爷爷就嚷嚷地越大声。
“就是你这小姑娘,你还说不是!”
“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这件事没有解决,你不要想走!”
“我,你,我”
我盯着老人,心里感到很生气。每次一着急,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感到自己在发抖。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出我的手在抖,也不想让别人听出我声音中的颤抖。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位老爷爷到底想干什么!我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周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散去?我不想被大家这样盯着,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哭,真的好丢脸。好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帮帮我,有没有可以站出来帮帮我……
“昨天下过雨,也许是树上落下的水滴。”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似乎为了印证他这句话,树上落下了几滴水滴,滴到了围观人群中,人们顿时就开始为我说起话来。
“哎,哪来的水?”
“唉哟,这水怎么刚好落到我脖子上!”
“我看溅到这老头子的水也是树上来的吧。”
“就是就是,一把年纪还污蔑人家小姑娘,害不害臊。”
“这小姑娘看着就乖,柿子还要挑软的捏。”
“没准这老爷爷是想讹钱。”
“这老爷爷这么坏?”
大家说着说着也就散开了,那位老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你还好么?”看到大家都散开了,挡在我面前的人转过身问我。
“没事,谢谢你。”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太阳就在他的后方,与他的脸交叠,刺目地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眼泪突然就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一时之间我有点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是因为再次见到了他?
我大概有七年没见到他了吧,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
“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我感受到他蹲了下来,手伸向我,但是突然又停住了。
“我,我也不想,哭,觉得,觉得,好丢脸。但是,但是,忍不住。”
“这没什么丢脸的。”说着,他摘下围巾披在了我头上,遮挡了别人的视线。
“谢,谢谢。”
回想起来,他第一次注意到我也是在这样一个春天,我也是在这么一个窘迫的情况下。
他叫白年初,他大概就是亿万少女心目中明媚少年应该有的样子,但是他的明朗似乎总是带着一丝疏远。
我叫苏宝,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不笨也不聪明,虽然从小也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那也多半是因为我的懂事不淘气。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跟白年初都读的同一所学校,只不过都是同校不同班。我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比如幼儿园时,因为长得太可爱被误认为是女孩子。小学时,高年级的四位大姐大为了他而打架。高中时,课上问的问题太难,把老师问哭。
白年初在女生之中一直很有人气,收到的情书连起来应该也能绕地球几圈吧。他跟男生相处得也很好,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去打篮球、去小卖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总是一副很温和的样子,却总会给别人一种距离感。
我知道白年初的很多事,因为我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在谈论他。我也喜欢白年初,也不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的少年,没有人会不喜欢吧。但是我只是把他默默地放在心里,从来不参与跟他相关的话题。也许喜欢这种心情,虽然想让他知道,但是更怕的是被他知道。
我只是万千少女中的一员,白年初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偶尔见到我,也只是无意识地擦肩而过,就像是吹过的一阵风,吹过便是吹过了,不会去追问吹过的究竟是哪一阵风。也许我应该觉得幸运,很偶然的,我的生活跟他有了交集。
那时候开学有一个月了,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刚结束没多久。某一个周五,部分月考的试卷发了下来,虽然考试结果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毕竟到周末了,大家还是欢欢喜喜地收拾起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准备回家了。我们高中是寄宿制的,我周末一般都不会回家。我收拾了要带回寝室看的练习册、试卷跟一袋没吃完的面包就出了教室,往宿舍走去。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操场那边的樱花开了,就很想过去看看。
我们高中有两点很出名,一是食堂出名的难吃,二是操场出名的好看。因为食堂太难吃,我经常选择去小超市买面包吃。我们的操场是标准的400米操场,红色的跑道围绕着绿色的草坪,操场四周种满了樱花,操场外的围栏种满了藤本蔷薇。春天可以看到樱花如云,夏季可以看到蔷薇环绕,真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好地方……咳咳,扯远了,不过秋冬季节的操场就显得有些寂寞了。
我到了操场后,坐在跑道边上,看着一树一树的樱花。三月底的时节,樱花还没怎么长叶子,满树几乎只有花,白中透着淡淡的粉色。有一株老樱花树看着已经枯死了,但是从离地大约半米的地方却新抽出了几根枝条,枝条上长了几朵零星的樱花,看着很是惊心动魄。我不知道这种形容是否合适,但是当时的感觉就是惊心动魄。也许颓败与新生交相辉映,总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情感,仿佛看见了生与死相交织出的种种幻象。太阳有着日落西沉的趋势,阳光与樱花重叠,仿佛樱花托起了万丈光芒,我突然间就哭了。在我年纪小的时候,我并不爱哭,即使是在敏感多愁的青春期,我也不太哭。因为我总觉得哭是很丢人的,而且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还要承受别人的关心,应对别人好意的问询,这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哭着哭着,我低头擦眼泪的时候看到怀里的一袋没吃完的面包,突然觉得有些饿,就开始边哭边吃面包。哭一会儿啃几口,哭一会儿再啃几口。
“同学,你没事吧?”
突然,我感到有人站在了我身前。我惊讶地抬头,我以为周五操场上不会有人的。一抬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白年初。一时愣神,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也不知道手中的面包该往哪里放。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抬头,他好像也愣了一下,他的耳根似乎有些红,眼神往我身旁飘去。
“那个,只是一次考试,你也不用太难过。”
嗯?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看到了我放在一旁的试卷。他大概以为我是因为考试没考好哭的。虽然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哭,但是十七八岁的少女的心总是敏感、脆弱的,心里放了很多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所以我就点点头默认了。
“最后的,大题,有,有点,难。附,附加题,不,不会做。”我努力平复心情,对他说。
“交给我就不难了。”说着,他拿起我的试卷,在我边上坐了下来。他拿了支笔,就开始给我讲题,“这道题我们要先分析一下这个物体的受力情况……”
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讲题,只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试卷,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偏偏在我哭得这么狼狈的时候见到了他。我也幻想过,有一天他会注意到我,我希望那是我光芒万丈的时候。希望他注意到我的时候,我是穿着长长的裙子,头发披散在肩上,头顶有花瓣飘落——最好是樱花——恰好落在了我的头发上。那时,阳光落在我身上,使我看上去有点耀眼得不真实。而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他,他也正在看着我,眼里倒影出的是我最灿烂的样子。
不过,世上哪有这么如意的事。我只记得我呆呆地听他讲完题后,他看到我试卷上136分的分数的时候所露出的复杂的表情。其实136的分数不算低了。也许他当时会觉得,136分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女生还哭了,真的是有点矫情。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自此,我跟白年初就算是认识了。
不过认识也只是认识,我从来不敢主动跟他打招呼。看到他远远地迎面走来,我总是会在他发现之前绕道走开。我从来不敢去看他打篮球,也不敢混在人群中偷偷地看他,我总是怕会被别人发现我喜欢他。我不敢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的名字,总觉得那就好像把自己的喜欢光明正大地写了出来。偶尔,我也会偷偷写下他的名字,再用水笔密密地划掉,但是就算划到根本看不出来写了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别人能看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跟白年初其实也没说过几句话。校园这么大,我也不是经常能见到他。但是喜欢他的这种心情就是无法抑制地萌生了出来,而且每天每天只会变得更喜欢他。十七八岁的少女,内心总是既敏感又矜持,既高傲又自卑,我也不例外。十七八岁的我,其实比同龄人显得更加的沉默、敏感、拘谨、矜持。回想一下以前的自己,总觉得自己活得有些别扭、矫情,我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难过,没办法融入别人。但是那么拘谨的我,也曾幻想过,是不是有一天,可以跟白年初牵手、接吻。我会想,是不是有一天,我可以摸摸他的背。是不是有一天,他会摸摸我的头。有的时候我觉得,想要快一点长大,去看看我的未来里是不是会有他。有的时候也会在想,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主动跟他打招呼。
现在想一想,觉得十七八岁的少女也真的是很坚韧,单相思这种看不到结果的事竟然也能坚持好几年,甚至从来也没有期望过会有回应。这种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真是自卑到可怜,但是自己就是会抱着这种卑微的喜欢,怎么样也不想放弃。
高中毕业之后,大家都各赴前程,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白年初的消息了。也许是因为再也听不到跟他相关的事情,喜欢他的这种心情也一年一年地淡去。但是我却再没有喜欢上其他人,或许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已经在白年初的身上耗尽了吧。
回到住的地方后,我看着手里的围巾跟糖,总觉得今天的经历有些不真实。白年初突然出现替我解了围,随后因为一通电话,他又匆匆离开了。因为他离开的太匆忙,我忘了把围巾还给他。
我想,这是否预示了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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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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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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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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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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