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呼吸相闻,钟唯一从男人深沉的眼底,清楚地看到了不信任。
钟唯一松开拳头,泄气般地说:“不会。”
她此时心里全都是失望。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傅九临不相信她。
也对。
傅九临那么喜欢钟怜,又怎么会相信她呢?
“你自己知道就好。”傅九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到床边坐下。
钟唯一杏眸黯然。
她赌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钟唯一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低下头默默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傅九临见她垂头丧气,一副十分失落的样子,心头莫名生出一丝烦躁。
平时见惯了这女人倔强顽固,死不认输的样子,现在这副丧气的样子,让他觉着有些碍眼。
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坐在床边,全身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冰冷气息。
房间里,气氛冰冷凝滞。
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钟怜就从门外急匆匆地走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傅九临身边,迫不及待地问:“九爷,我听说二少醒了,是真的吗?”
说这话时,钟怜偷偷看了眼傅言,见傅言还在昏迷中,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傅九临一双黑眸沉沉地看向钟怜,话里有话地说:“你消息知道的倒是挺快。”
钟怜愣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她实在太怕傅言会醒过来,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现在,她要怎么跟傅九临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得到消息,又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难不成说她买通了郑管家,是郑管家私下告诉她的吗?
她灵机一动,扯了个慌:“我本来是想来看看星辰的……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下人说二少要醒了。我心里替九爷您高兴,就赶紧过来了。”
“是吗?”傅九临似是而非地看了她一眼。
钟怜总觉着傅九临看穿了她的谎言,花容一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就听傅九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最好没有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骗我。”
说这话时,傅九临不动声色地看了钟唯一一眼。
即使没抬头,钟唯一都感受到了那一眼刺骨的寒意。
傅九临这哪里是在警告钟怜,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明明骗他的人是钟怜,他却百般纵容维护。
而自己一心想要提醒他看清楚真相,他却反过来说她骗人。
景城人人都说傅九爷聪明绝顶,精明能干。
可在钟唯一眼里,傅九临根本就是个傲慢自大的男人!
就在这时,护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走进来,对钟唯一说:“唯一小姐,药煎好了。”
“好。”钟唯一点点头,从护工手里接过药碗。
“药?什么药?”钟怜好奇地盯着钟唯一手里的药。
钟唯一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我亲手调配的,能让二少醒过来的药。”
能让傅言醒过来的药……
钟怜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慌。
钟唯一端着药碗,正要去喂床上的傅言喝药,钟怜突然伸手将药碗抢了过去。
“姐姐,还是我来喂阿言喝药吧。”
钟怜将喂药的任务揽过去,用勺子舀了药送到傅言嘴边。
傅言双唇紧闭,她忙活了大半天,急出了一头汗,都没能把药给傅言灌进去。
钟怜扭头望着傅九临,一脸为傅言着想的样子说:“九爷,你看阿言他根本就不想喝这药,要不我们就不给他喝了吧……”
钟唯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喂不进去药,就不让病人喝药。钟怜,这是你一个当医生的人应该说的话?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二少醒过来?”
“不!不是的!”钟怜大声辩解道。
说完,又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我……我是心疼阿言,才不让他喝药的。姐姐,是不是你在这药里放了什么不好的药材,二少他才不肯喝的?”
钟怜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暗示傅九临,钟唯一在汤药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药材。
钟唯一看向傅九临,掷地有声地说:“我是二少的主治医生,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
钟怜立马开口反驳道:“要是二少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姐姐你负全责又有什么用,你的命难道能比二少的命重要吗?”
说完,她一双美目投向傅九临,用一副为傅言担心的语气对傅九临说,“九爷,为了二少的安全着想,我看还是别让二少喝这碗药了……”
“说够了吗?”
傅九临沉着脸,不耐烦地打断钟怜,“说够了就给我闭嘴。”
钟怜花容一白,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九临目光落在钟唯一身上,语气里带着警告:“要是我弟弟喝完药醒不过来,今晚我不会再轻易地放过你。”
钟唯一咬着牙说:“好,如果二少醒不过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m.χIùmЬ.CǒM
其实她也没有十足地把握能让傅言醒过来。
但她不愿意在钟怜面前示弱,而且她要是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就别指望别人能对她有信心了。
钟唯一从钟怜手里将药碗抢过来,示意护工扶起傅言,舀起一勺汤药,细心吹凉后送到傅言嘴边,柔声细语地说:“二少,喝药了,喝完药你就能醒过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吃药一样。
说来也奇怪,刚才钟怜废了半天功夫,都没能让傅言喝进去一滴药。
这会钟唯一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傅言居然就在昏迷中张开嘴将药喝了进去。
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
就连傅九临眼底都闪过了一抹难以置信。
钟唯一就这样一勺又一勺,将一整碗药,一滴都不剩地让傅言喝了进去。
喝完药后,她用纸巾细心地擦了擦傅言沾着药汁的嘴角。
护工在一旁忍不住问她:“唯一小姐,喝了这药,二少真的就能醒过来了吗?”
钟唯一杏眸环视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钟怜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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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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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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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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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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