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睡哪?”时愿微扬头,快贴近易清南耳边时停下,留了几毫米的距离。
热乎的气息降了温后,准确无误地染上侧颜,酥酥麻麻,易清南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
很近的距离,很亲密暧昧的角度。
她只要往前移动一毫,时愿的唇角就会覆上自己耳垂。
易清南想着,呼吸重了一拍,紧憋着想咽口水的冲动,紧抿着唇,身形轻轻移动,她想……Χiυmъ.cοΜ
“别走。”时愿及时拉住往后退的易清南,再问了一遍,“我睡哪里?”
猜的到,主卧应该会让给自己。
面积小,几眼就看得清楚屋内的结构,卧室只有一间,易清南不可能厚脸皮霸占。
原本书房可以放下一张小床,不过现在已经被纸箱占领。
让时愿更吃惊的是里面根本没有床,易清南要睡沙发?
时愿有点愧疚,她知道易清南白天工作很辛苦,晚上再睡得不舒服,怕是吃不消。
她想推脱掉,自己睡沙发,又想着易清南那个倔脾气应该不会同意。
算了,今天先委屈一下易清南,其他的白天再做打算。
所以时愿主动提议去做饭,又说自己打扫厨房,目的就是让易清南不那么累。
然后她看着易清南放下碗筷,起身,直直去了卧室。
时愿:“??”
嘴里那片白菜不上不下卡在喉咙,差点没咽下去。
问她,她竟然直接往卧室里退。
不会根本没想过把床让出来?
时愿突然有点小生气,刚才那碗面是喂了狗了。
*
易清南看了眼手腕,再抬头,时愿没再说什么,安静下来,只是一脸淡漠。
好像有寒吹来,阳台的窗户关上的呀,易清南感觉冷,打了个寒颤。
冷得脑袋也清醒了,她抬眼,笑眯眯看着时愿,“这还用说,你当然是睡卧室呀。”
“哦?”时愿说,“那你进去干什么?”
时愿挑眉,惊讶的模样,“你该不会是想和我……”
“停停停。”易清南边走边说,“我可没想过和你睡。”
她镇定地进屋抱了枕头和被子,再整整齐齐铺在沙发上。
时愿静静看了全程,看着已经躺进沙发,把自己捂得严实的易清南。
易清南闭上眼,“晚安,你快点收拾完,早点睡。”
时愿:“……”
她揉了下眉,深吸气,走过去,“起来。”
“还有事?”易清南困得眼睛都没睁开。
时愿一把掀开被子,“去把碗洗了。”
“不是说你要收……”
易清南没说完,时愿就转身回了卧室。
莫名其妙,易清南又把被子盖上。
拽什么拽嘛,住在别人家还那么凶,自己这爆脾气,赶她出去!
刹那间,易清南赶快捂着嘀咕的嘴,时愿拿着换洗衣物看了她一眼,去了浴室。
易清南磨磨蹭蹭,听着时起时落的流水声,一脚蹬开被子,收了碗筷去厨房,噼噼啪啪一番,等她出去时,客厅再度恢复了安静。
时愿洗完了。
她也洗完了。
*
同居的第一晚,除了这件事外,还算是相安无事。
虽然两人都没说出来,都感觉还有存在别扭,分开了那么久,缺了七年的沟通与相处,发生的变化太多。
正如时愿发现易清南居然近视了,她看着床边的银框眼镜,愣怔了会儿。
面色深沉,情绪流转,陷入沉思,
其实……
还是金色……更适合易清南。
第二天谁都没提昨晚的事,易清南比时愿先出门几分钟,她换好鞋,刚关上门没几分钟就倒了回来。
急匆匆跑到时愿跟前,拉起对方的手,“忘了给你这个。”
易清南又说,“我早就买了沙发床的,今天就到货。”然后一溜烟地跑来。
时愿握着钥匙,想着易清南来去匆匆的样子,喜上眉梢,随后去了公司。
世间一花一树的欢乐,在晨光初显时骤临,时愿坐在办公室,得了空放下文件,偶然看向落地窗,外面炽热而温暖。
不再留念,注意力又回了工作。
那不是她的欢乐,她的欢乐,在那易清南匆匆的行径中,早已熊熊燃烧。
小王敲了门,“时总,咖啡。”
时愿低着头看资料,“先放这里。”
“对了,刚才维修公司打了电话,车已经修好了。”小王问,“需要现在开回来吗?”
时愿放下笔,“你现在去一趟吧。”小王不说她差点都快忘了还有车在维修。
时愿重新拿起笔,刚签了个“时”字,笔一顿,再度放下,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小王,“今天先不去了,明天再说。”
“行。”小王应答,也不去想怎么变得这么快,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愿静了一会,好久后,才把余下的“愿”字签好,关上文件,细细抹平褶皱的地方,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给易清南发了消息。
时愿:【晚上有空吗,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时愿:【我现在没车,出门不方便。】
两天信息中间隔了五分钟,第二条发完后又等了十分钟,易清南都没回。
时愿不紧不慢:【还在忙?】
到这里就好。
她锁了屏幕,看着桌上那一摞文件,喝了口咖啡,再度投入进去。
半小时后,手机呜呜呜震动几下,时愿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嘴唇微微上扬,却没多管,又低下头,任消息一个个发过来。
一小时后,她点开微信。
一连串消息,均是来自同一个人。
易清南:【刚刚在开会。】
易清南:【好呀,一起出去,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易清南:【人呢??】
易清南:【时愿。】
易清南:【时愿时愿时愿……】
……
时愿一一往上翻看,很认真的每一条都读,不过实在太多了,易清南打字不累吗。
她给易清南拨电话过去,易清南秒接,“时愿,我…我之前在开会没看手机,一起出去可以……”
时愿抿唇笑,“你已经说过了。”
易清南:“我…那…你下班了没?”
时愿瞥下时间,下午六点半,“嗯,可以走了,你慢慢过来,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好下来。”
“那你现在下来。”
时愿一顿,起身走向落地窗,试探道:“已经来了?”
“在停车了,你公司门口。”
“在哪?”时愿下意识伸头往下看,半路又停下,转身关电脑,果断出去。
边走边反省。
太幼稚了。
这么高能看清什么。
下楼用了几分钟,没人提挂断电话,都想再说点什么,又都没具体说什么,只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易清南清清嗓,“时愿。”
时愿:“嗯。”
时愿:“易清南。”
易清南嘴角快链上眼尾了,“嗯嗯。”
“你再叫叫。”
“……傻子。”
刚出公司门口,就看见侧边那熟悉的车牌号,时愿快步走近。
里面没人。
手里握着电话,她问,“怎么没人,你去哪了?”
话音刚落就被挂断,时愿蹙眉。
“时愿。”
易清南站气喘吁吁跑到她身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给,奶茶。”
时愿迎过去,只是看了一眼,没接。
她拿出纸巾,缓缓给易清南擦汗,“平时得多运动,跑一跑就那么多汗,虚。”
*
“好喝吗?”易清南开着车,随口问。
时愿点头。
红润的双唇抿着纯白的纸质吸管,水果果肉混合着奶香,醇厚甜嫩,一口一口吸入嘴里,喉咙轻微起伏吞咽。
难得有如此合口味的东西,时愿说:“眼光不错,你挑的?”
“虽然我也想说是我挑的,”易清南说,“也不能抢了店员的功劳呀,这是新品,我也没喝过。”
路口。
红灯,易清南踩了刹车,侧头看着时愿,睫毛眨了眨。
易清南听着吸奶茶的声响,眼睛睁得大大看着杯子,“我也渴了。”
时愿一愣,两腮鼓起,最后一口已经在她嘴里了,她晃动瓶身,空的。
易清南自然也看出空了。
她亮着的眼眸暗下,似乎蒙上一层水雾,垂下唇角,看着时愿。
像一只被夺了胡萝卜的兔子,时愿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不自觉地缓缓地吞着奶茶,很慢很慢……
几乎只留下一颗芋圆时,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快速看了眼红灯的秒数,瞬间的事,抬手揽过易清南后颈,身体前倾侧过去。
易清南就势往前靠。
双唇相触时,芋圆流连、往返,渡了过去,又被夺了回去。
芋圆美味的不行,糍糯到让人轻呼出来,混着牛奶的香味,水果的清新,芳香溢出。
谁也不谦让谁,你争我夺。
人潮拥挤的街头,车声人声漫漫,灯光扑闪,易清南只觉呼吸声满满,坠入了泡泡的海洋。
恍惚间庆幸,还好车窗没开,遮光也很还。
红灯最后十秒,她咬着芋圆,推开面色红润时愿,气喘吁吁道:“给我了,就不要抢了。”
时间正好,易清南启动油门,舔了舔唇角,“果然很好喝,我还要去买,每天都买。”
时愿不想看她,“……”
“好好开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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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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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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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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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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