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南红着脸,挠挠头,连声应答几下,“哦哦,好,吃药、吃药、药重要一点……”
她舔了舔嘴角,笑容一直下不来,小动作都落入时愿眼里,时愿伸手去端水杯,易清南眼尖,羞涩的笑意满满,忙道:“你躺着吧,我来。”
时愿没让,意味深长望她一眼,“你别动,我有手。”
易清南哪里肯,扁了下嘴角,硬要帮忙,时愿收回已经到了半路的手,淡淡看着易清南,也不说话,一副你敢去你就完了的模样。
易清南:“……”
讪讪媚笑,装模作样,四十五度弯腰,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十几颗花花绿绿的小药丸,时愿修长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挪动,颜色深的放一起,颜色浅的放一起,分两次吃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放下水杯,她摊开手,问旁边杵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自己的人,“拿来。”
易清南歪头,“什么?”
时愿一笑,“糖。”
糖。
刚才脑袋一片浆糊,只想着哄人,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她没糖,时愿眸光闪烁,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易清南扣着手,“等我一下。”说着就拔腿往外跑。
“等等。”时愿出声阻止,“过来。”
易清南又倒回来,瞥眼时愿后,立马垂下头,像蜗牛被碰了触角一样,脑袋往衣领里一缩再缩。
“没带糖果,那,为什么要说谎。”
说了谎,骗了吻的人不敢开口,垂着的脑袋摇了两下,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时愿节节逼问,“说谎是会长鼻子的。”
“还是说你是在默认罪行,低头忏悔?”
如同对牛弹琴,眼前那颗鸵鸟头越来越低,她适可而止,不逗了,正经问,“带其它吃的了吗?”
“易清南?”
好一会儿,易清南嗫嚅,“带了粥,在外面茶几上,我给你拿。”
走到卧室门口,顿了下,回头欲言又止,又凶又难为情的看着时愿,“我不……”
说得小声,有隔了段距离,时愿没听清楚,“你大声一点。”
反正都这样了,易清南提了口气,转头开门的同时,声音依旧小,却字字清晰落入时愿耳朵里,“我不比糖甜吗。”是个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时愿结舌,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易清南说完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良久,震惊的表情才渐渐恢复,刚才那些画面回溯,易清南的呼吸,易清南的唇温,还有自己随着易清南的温柔动作,时起时落地附和。
明明没做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亲吻都算不上,就碰了眉眼,再过分一点便是,恍惚间易清南咬了下自己的鼻尖……
自己吃痛推她,反被钳住手腕,一股热气在耳边呼着,钻进了耳窝,带着诱惑麻醉着神经,环着自己的手在后背上缓缓拍着,“不哭呀,乖……”
时愿捂着脸,独自一人的空间,耳垂越发的红润,易清南属狗的吗,脸皮怎么这么厚,还问甜不甜……
鼻尖上似乎还有一阵麻,她摸了摸,回味到一半又懊恼起来,后知后觉,自己最近哭得次数太多了,特别是在易清南跟前,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似乎明白为什么,总之最近见着她就想哭,泪腺完全失去了控制。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时愿睁开眼,迷糊退去,脑袋清醒了不少,听着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意识回神。
一碗白粥,凉了半个多小时,温度刚刚好,她吃了一半后,放了碗筷,起身去了浴室。
易清南瞄了几眼,加厚的磨砂浴室玻璃看不见什么不该看的,依旧能看清模糊的人影晃动,人影弯腰,起身,扬起修长的颈脖,伴着潺潺淌落,忽响忽停的流水声,她咽了几下口水,没好意思再呆下去,捧着碗筷跑出了浴室,把卧室门拉得死死的,才心安地坐在沙发上。
几分钟过去,时愿还没出来,她回头看着,总觉得还能听见流水声,不是有意为之,早上看得小说情节跑了出来,时愿的身形也慢慢浮现,画面与情节正在融和。
厨房,阳台,还有……
停,必须得停下,易清南抬手,“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及时掐断幻想。
是个狠人,脸瞬间红了起来,疼痛转移了注意力,还不够,她又把电视开起,试图盖过那道往心里拱来拱去的水流声。
时愿没洗多久,头还有点昏,只是吹头多用了点时间,一开房门,眼前的场景倒是让她略微吃惊。
沙发正中间坐着那人,喝着冰啤酒,看着电视剧,声音还调得特别大,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时愿走过去,淡淡语调响起,“你是想被投诉?声音关小点。”吓唬易清南的,这一层就只有她一个人,不可能会被投诉。
确实不妥,易清略带歉意笑笑,把声音调小,犹豫一下,朝沙发边沿移动,不动声色给时愿让出位置。
走近一点,易清南右脸红得明显,时愿指着,蹙眉问:“你那?”
“啊。”易清南用手捂着,慌慌张张蹩脚解释,“刚才有个蚊子。”
沉默看几眼,时愿回房拿了瓶风油精,“只有这个。”
易清南打开涂了一小点,余光瞥见时愿还盯着自己,手一抖倒了一小滩,一鼓作气,直接往侧脸上抹去。
已经说了次谎了,这次不能再被发现,易清南含泪抹风油精。
“等……”
不用等了,已经抹了,她在旁边眼泪直流,眼睛都挣不开,时愿来不及叹气,忙帮忙扯茶几上的湿纸巾,好一阵,易清南才勉强缓过来。
时愿坐在旁边,又递过去一张,“你是不是傻,风油精直接往脸上怼,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是怕你发现什么异端嘛,易清南擦着泪,有苦说不出。
她放下湿纸巾,又抽几张干纸巾,瑟缩在沙发角埋头呜咽,眼睛像兔子一样红。xǐυmь.℃òm
“好了,不哭了。”时愿靠过去,安慰道。
易清南再往后移,直到退无可退,装得委屈,抬头,脸也红眼睛也红,时愿抿着唇,深吸气一口,伸出手打算摸摸她的头,“我的错,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这样的易清南,真的……
太可爱了,惹人怜惜,却也忍不住想欺负,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时愿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声音温柔得溢得出水来。
你哄一句,我驳一句,一来一往,显得幼稚极了,到了后来,易清南还真的莫名其妙委屈上了,躲开了那双要抚摸自己的手。
时愿:“那你说说,到的要怎么样?”
“随便什么都行?”
时愿想了想,“你先说。”
易清南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再接再厉,暗地里给自己加油鼓起,摇起呐喊,说出了最终目的,“搬去和我住。”
时愿一愣,突然觉得易清南又不可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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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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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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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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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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