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冷一热的交替着,不断往复,觉得难受又别扭。
听见时愿说不行那刻,期待紧张的情愫顿时就失落了下去,眼眸暗到不行,她想着,就这样吧,过几天再问,多问几次也行,不过不能太频繁,说不定她就同意了。
或者,也可以等老太太回来,理由足够充足,自己不心虚,也可以直接去找她。
可是,易清南闭眼,内心一阵苦闷,她连时愿具体住哪都不知道。
哦,上次那个诊所附近,不过她不是要搬家了吗,到时候去哪找……
时愿消失那几年里,无法得知她任何消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候易清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其实生活中从没有这个人,说不定是某个夜里做的荒唐梦,美好且痛到让自己信以为真。
她从满怀希望的等待,等到自己麻木不仁,快要绝望时,时愿回来了。
可是,依旧的,她突然意识到时愿是回来了,她们之间的地理距离拉近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有变化。
只要时愿不愿意,只要时愿不肯说,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走不进她的生活。
还真是有点荒唐,之前还怕控制不住自己,暴露她对时愿的心思,让时愿困扰。
不可能的,她没机会,没人给她机会。
越想越难受,有些不能呼吸,窒息感一波一波,毫不留情地汹涌而来。
压着不适,努力深呼吸,刚准备提气,就听见时愿说明天吧,明天可以。
瞬间,易清南脑子一片空白,时愿刚才说了什么,她说不行,她说明天可以。
啊,明天吗?
明天!
那口还没完全提起来的气息,被她一跺脚,还未成型,立马呼了出去。
结果就是易清南呼吸不畅,心情起起落落,还有点懵,直接挂了电话。
缓了会儿,喝了几杯凉开水冷静下来,又有点后悔刚刚太冲动了。
虽然时愿说话半截半截的,弄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可是,其实想也想,也是个好事。
她能多说点,至少她愿意说,就行。
大脑活跃的有些过分,刚爬上床打算休息,猛地一下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马上九点,易清南想也没想,穿起拖鞋,慌忙套上外套往楼下匆。
完了完了,礼物还没买。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就住在商圈附近。
好不容易盼来的休息日,就这样在易清南各种心情交杂中流逝。
接着而来的又是繁忙的周一,画图纸画到手发软,指节都在下下地抽筋,易清南终于放下笔,去过道透气。
早上给时愿发的消息,这儿她才回了。
时间定在晚上七点,易清南愣了愣神,熄屏,立马回了办公室。
有得忙了,再不快点,怕是不能准时下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灰蒙蒙一片,丝丝小雨坠坠飘洒,所有一切了无际涯地笼着世间繁华一角,覆着寂寥一隅,无一例外。
易清南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走得急,出了公司大楼才发现下起了雨,用手接了接,不是很大,就没有倒回去拿伞,直接开车过去。
走了一半路程,雨越下越大,滚滚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一下接着一些在眼见晃动着,隔着雨幕,她望着前方,抿着唇看了眼时间,不是很耐烦地按了几声喇叭。
大雨,堵车,中午随口吃了点东西,灌了一下午的咖啡,易清南有些烦躁。
靠窗的位置,时愿把食指指尖压在透明白色玻璃窗上,随着滑落雨滴的路径,一路向下。
她提前到了四十分钟,坐了一阵,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窗外雨很大,毫无防备来得突然,之前还人潮攒动的街道,顷刻变得安静下来,只留下哗哗雨声在人息余留之地,孤寂豪迈地演奏,响彻耳边。
就在这一会儿,原本人不是很多的餐厅立马人多了起来,个个淋成落汤鸡,进来躲雨。
时愿眼眸眨了眨,细长睫毛扑闪,覆盖下情绪滑动,面色一如往常平静。
她收回手,等了会儿,再给易清南发了消息。
手机叮咚一声,易清南蹙着眉头,顺手摸起来。
她眼睛眨了眨,再眨一下,嘴唇渐渐翘起,开心抑不住,焦躁的心情突然安稳下去。
——雨大,慢慢来,不慌。
这是什么呀,易清南认真数了数,七个字,三个标点。
没带一点情绪的标点文字组合,她甚至可以想象时愿发消息时那正经的模样。
字如其人,句透人心,可她就好这一口。琇書蛧
没办法,易清南觉得自己是没救了。
车辆缓慢地移动一段距离后再次停下,她侧头,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轻咬住唇,看着旁边车道一样停下来的车辆,嘴角溢着傻笑。
对面那辆车,后排坐着的哈士奇也透过车窗,眼神忧郁,脑袋晃动,直直望着易清南,发出一阵嚎叫。
本就心情烦躁的铲屎官,捂着耳朵,在那骂着傻狗。
停好车那会儿,来势汹汹的大雨又转为薄薄银丝,易清南一手提着包,一手挡在额前,脚步很快的往目的地走去。
虽然是不可控因素造成,可让人等这么久,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责任。
易清南连坐都没有坐下,就在那连连说抱歉。
时愿摇摇头,表示理解,给易清南递过去纸巾。
外套湿了一点,肩头那比较严重,浅灰色已经便为了深灰,头顶上覆着细细雨珠,额前的鬓发打湿了,黏在一起,时愿打量几眼易清南,轻微叹气。
停车场里这有一段距离,不是很远,依旧可以把人淋湿。
也不知道发消息过来,叫她过去接一下。
易清南听着时愿叹气,以为她是等得不耐烦了,自己平时也讨厌别人迟到,何况这次时愿还等了一个多小时。
愧疚让她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又跑了会儿,脸显得有点红。
两人静了下来,只留下哗哗水声作背景。
易清南低着头,正在擦身上的水气,开口问:“你饿了没,我有点饿。”
不是托词,她真的饿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已经感觉到肚子叫了几下。
要问的事等会儿在说吧。
时愿点头,叫服务员过来点好菜,速度很快,在易清南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时,菜就上桌了。
两人安静、专注地吃着晚餐,没有半句交流。
易清南埋着头,边吃边想着等下要怎么说,才不显得刻意,问她房子的事。完全没察觉到对面时愿一直留意着她。
时愿沉默着,突然有些后悔昨天的冲动,不应该答应的,不断告诉自己少接触一点,不要太近,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她又想起昨天易清南接电话时的语气,那是带着不安与试探,她有点明白她在当心什么,那些事她却不想再提起。
不幸运的事情何必与人分享,多一人难过,她不愿意。
想见见她,按耐了这么多天,到底控制不住呀。
以前七年都过来了,回来后,反到一个月都忍不住,时愿不知什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很快一顿饭结束,服务员整理好桌面离开,两人之间氛围又有点奇怪。
易清南望眼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走走,时愿先开口:“奶奶给我的纪念品呢?”
易清南愣了下,耳朵微红起来,手按着大衣上的大口袋,磨磨蹭蹭的。
“忘记了?”
“不是……”易清南有点慌,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盒子,从包里缓缓移出来。
耳朵怎么又红了,时愿不逗她了,装作没发现她的异样,易清南吸口气,也不看她,眼前一晃,一个包装精良的礼品盒出现在时愿眼前。
不是椰子呀。
她还以为……
时愿展颜,接过盒子,淡紫色包装壳搭配浅蓝波纹,应该是什么小饰品,“很好看。”
易清南感觉她说话时一直是看着自己的,眼波柔得不像话,她感觉自己心也跳得不像话,她只能涩涩地“嗯”了声。
“易清南。”
时愿在叫她,她望过去,时愿说:“谢谢你……”
易清南呼吸一屏。
“谢谢你特意送过来。”时愿接着把话说完。
易清南松了口气,“喜欢就好,老太太品味还行。”
有点忍不住了,时愿端起水喝了口,掩饰住笑意,把盒子放进包里,没拆穿她。
拆穿她,脸会红成什么样……
恶趣味作怪,时愿有点好奇。
可能跟煮熟的龙虾差不多,不过龙虾是通气发红,所以……
她抬眼瞧了下易清南,白净斯文,轮廓分明,很适合带金框银边眼镜的脸型,不自觉视线下移……
在想什么呀,时愿有点眼神晦暗,移开。
易清南轻微清理了下嗓子,拐着弯问:“让你等这么久,等会回去会不会晚了,影响休息。”
“不会。”
易清南尽量语气自然,“这么说,你家离这里应该不远。”
“还好。”
“那……”
时愿打断,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去过我那附近吗,忘了?”
当然没忘,可她不能这么说,易清南一时语塞。
“易清南。”时愿身体前倾了些,狐疑地望着对面那双闪躲的眼眸,“你是不是想知道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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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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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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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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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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