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传统,每年春节期间会选个暖和的地方旅行,这次选的是个靠近热带的小岛,即能好好放松还能促进家庭和谐。
每年她都很乐意参加这项家庭活动,这次却犹豫了。
她放假比别人早,假期马上就要结束,所以,即使她去了也不能陪老太太他们一起回来,玩不尽兴,还会弄得一身疲惫。
还有就是这次她确实不想去,具体说不出是什么原因,突然不想太热闹,自己呆呆也好。
人的心理和身体逐渐开始衰老时,就会向往一种安静而缓慢的节奏,易清南突然一笑,想起这句有些鸡汤的说法。
老了吗,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把眼尾,光滑有弹性。
一旁,易爸爸正在把两老人的行李从车里提出来,易妈妈拉了一把易清南。
“发什么愣呀,站边上来,别挡着你爸爸搬行李。”
易清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都没听清她说什么,就被拉到边上站着,讷讷地问:“妈,我是不是老了?”
语气很正经,有种世故老陈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年轻□□里有一个苍老的心,世俗的欲望正在逐渐流逝。
易妈妈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老太太也向这边看过来。
空气里有着一股怪异的安静,她也没想真得到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老了吧。”望着对面排队过斑马线的小朋友,“我都二十五了。”
老太太一把拍在她背上,又揪起她的耳朵,扯着嗓门吼,“老什么老!我和你妈还没说话呢!!”
这混球孩子竟然在一个五十多岁和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面前说自己老了,老太太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
“痛……痛痛…”易清南从淡淡伤感中回神过来,斜歪着头,手连忙捂上去拉老太太那只正在施暴的手,“奶奶!放手…!”
“还胡言乱语不?”
老太太没用多大的劲,是易清南胡叫得厉害,不过耳垂那处倒是通红,老太太见她求饶了,心疼得还是松来手。
易清南可怜兮兮地揉着耳朵,不满地小声嘀咕。
这时,易妈妈冷不丁叫了她一声,“清南。”
易清南正要侧头过去,猝不及防,另一只耳朵也被揪起,易妈妈可没有老太太那么温柔,痛的她直叫了出来。
“啊…妈…妈…松手呀,奶奶救我……救我!”
老太太在一旁摇摇头,叹了口气,见她呼救得可怜,很心疼地别开了眼。
眼不看为净得好,索性拿出小镜子看看发型乱了没有,这可是她大早上去理发店花了几十块钱做得呢,乱不得。
易清南绝望地挣扎着,易妈妈不甘示弱。
“小兔崽子,刚刚嘀咕什么!当你妈耳聋呀。”
能嘀咕什么嘛,这么小声都听得见,易清南挣扎着腹诽。
易爸爸关好后备箱,见这边闹得厉害,和事佬一样过来打圆场,“老婆,跟小孩子见什么气嘛。”
易妈妈瞪他一眼,“这么大了还是小孩?!都是你平时惯得!”
易爸爸嬉皮笑脸地打哈哈,“哎呀,儿女再大,在父母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嘛。”
“你的小孩刚才还说自己老了!!”易妈妈松开手,见着这父女两就来气。
平日这父女就爱一起胡闹,狼狈为奸,合伙做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易清南很小的时候爱上了给芭比娃娃化妆,易爸爸就把她的口红粉底这些化妆品全找过去,她加班回家,刚打开门,眼前的场景差点没让她昏厥过去。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坐在客厅地板上,都歪着身子,大大的两双眼睛笑嘻嘻地往着她。
两道声音重合,同时在耳边嗡嗡作响。
“妈妈,你回来拉。”
“老婆,你回来啦。”
易妈妈像失了魂一样,暗淡绝望地望着地板上那堆东西,沙发垫上也有花花绿绿一堆不明液体,脸上黑到了极点。
“易清南!易鉴!你们给我滚出去!!”
这样类似的事情时不时就会发生,易妈妈想着就会一阵头疼。
易爸爸给易清南使眼色,让她过去哄哄易妈妈。
她双手各自捂着发麻的耳朵,红得都发烫了,和易妈妈较上劲,不去!
易爸爸眨得眼皮都快抽搐了,老婆孩子都不听他的,失败呀。
不过还是跑去哄易妈妈了,易清南看着他在易妈妈身边没脸没皮的哄人。
真是……没眼看!耙耳朵!!
没骨气!要是自己,一定不会这么怂。
等差不多易妈妈气消了,也是时候进去候机,充满□□味的气息才消退下去。
易爸爸嘱咐她自己在家不要总点外卖,不要整晚整晚熬夜,不要……
易清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进去吧,不然来不及了。”
老太太也叮嘱她记得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家里的水果记得要吃完,不要放坏了。
她都一一应着,老太太又轻声说:“乖乖在家,不要瞎闹。”
“没有瞎闹”
老太太略点头,和易爸爸他们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
“清南。”琇書網
易清南抬眸,和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镇重,“有空多去找找小时。”
易清南愣了几秒,垂下眼眸看着有些老旧的马路,略重地呼出口气,再抬头应了声好。
回到车上没马上启动,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静了会儿。
去找时愿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
那天早上起来后,二楼没人,下楼老太太告诉她时愿已经走了好一阵了。
走了?她有些没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是暂时出去,等会儿还会回来那种走了。
还是走了,不会再回来那种。
老太太不太理解她脸上的表情,补充道:“小时有事回去了,不回来了。”
易清南愣在原地,还是这栋熟悉的房子,屋里的一切摆设都没变过,可是意识却开始混乱起来,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
七年前那天下午她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屋里没人,窗帘被紧紧拉起,屋里一片昏暗,脑袋还有点下坠的疼痛感。
她拖着乏力的身体去把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瞬间露出来,她脸一侧,忙闭上眼,又倒回去看了眼手机,到楼下沙发上去坐着。
马上三点了,时愿怎么还没来,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昨天她去找她,半路突然下起暴雨,等她到时愿家门口时,全身都湿透了。
冷战的几个星期里,共处于同一个班,又是同桌,却互不说话,擦肩而过,绕道而走,她简直受够了,冷战什么的太折磨人了。
可敲门那刻,却有了退却的心思。
就只敲一下,只等两秒钟,如果没人开门,她立马就走,易清南扭了把湿透的袖口,这样想着。
她把湿着的手往冰冷的裤腿擦了两下,举起手指,骨节在离门一厘米的距离处,又再次停下。
两下,就敲两下,她吸一口气试图调节砰砰直跳的心。
刚下定决心,门就自己开了,易清南有些尴尬地举着手,湿答答的鬓发黏在脑门。
“嗨,好巧呀。”手顺下来拢了拢头发,时愿淡淡看了眼她就收回眼神,从旁边擦肩而过。
易清南站在原地一下就奄下去,脸突然爆红起来,真尴尬呀。
被无视的彻底,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咬着唇,垂头丧气地走到电梯前,电梯正好停在这层,她按了按钮门就开了。
半只脚垮了进去,动作磨蹭,像是在期待什么。
等她进去了,看着缓缓合起的电梯门,什么也没发生,紧抿着唇,盯着脚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眼圈都红了起来。
她抬起胳膊往脸上擦眼泪,可越擦越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出来。”
易清南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埋头兀自抹眼泪,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委屈了才出现幻觉,听见时愿说话。
时愿微蹙眉,见她理都不理自己,直接果断把她拉出来。
就去楼梯口倒个垃圾的时间,回来人都不见了!
快步追过去,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电梯角落有个搭耸着脑袋去,委屈得抹眼泪的人。
她沉着脸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屋。
门“砰当”一声被关上。
易清南身体一抖,局促地站在玄关那,时愿回房间拿了套衣服塞进易清南怀里,没好气地说:“愣着干嘛,快去洗个澡。”
她此时心里气极了,想狠狠地骂易清南一顿,淋得那么湿到处跑,是不是傻,可她看着她那委屈得表情,眼睛红彤彤的,又心疼。
有气没处撒,好气又心疼。
易清南光着脚沉默走到浴室门口,没直接进去,犹豫又委屈地回头,眼泪巴巴,“……刚才为什么漠视我?”
漠视她,有吗?时愿有些困惑,回忆了下刚才,突然恍然大悟。
她走到易清南跟前,微微俯下头,轻叹口气,眼眸里星星闪烁一样,注视这她。
伸手摸了摸易清南带着红晕的脸颊,指尖慢慢上移到眉尾,轻柔摩挲几下,拇指指腹再擦干她眼角的湿润。
易清南睫毛颤动着,屏着呼吸,先前的委屈全被密密麻麻的心跳代替,细长睫毛像儿时吃过的跳跳糖一样,灵动地划过时愿的手心,两人都安静下来,空气悄悄流动。
易清南觉得此时的时愿好温柔,不由自主,视线从她柔和的眼眸下移到那润润的嘴唇,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心跳为什么变得这样快,像有一头发了癫的小鹿似的,在心里东奔西跑,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那种黏糊。
这种想法一出来就立马被她否认掉,不对不对,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呀,怎么能用情侣来形容她们,这是不一样的,自己和时愿亲密得像双胞胎一样,怎么能用情侣来形容。
易清南在心底摇摇头,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感到困惑和好笑。
时愿突然捏着她的脸颊,易清南脸嘟起来,视线又回到时愿眼里,表情又些滑稽。
时愿笑了出来,语气宠溺,“你呀,刚才没看见我手里那大袋垃圾吗?”
垃圾?有吗?
还是一大袋垃圾!
她真的没看见呀,只顾着看时愿了,都没注意其他的。
所以……刚才那个冷漠、狠心、薄情寡义的时愿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好吧,应该是自己想出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地误会了时愿,自己还哭哭啼啼地闹脾气。
接着又尴尬起来,顶着个大红脸,逃离一样钻进浴室。
时愿看着紧闭起来的门,回味着刚才易清南那一串串反应,眼尾笑意掩过了连日来的疲惫。
虽然老是惹她生气,让人不省心,可是她觉得易清南好憨好可爱。
用手按着胸口,乱得失了节奏的心跳告诉她,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想拥有易清南,一辈子都拥有那种。
带着这种强烈是欲求去了厨房,烧开水煮了些姜汤。
易清南洗了个热乎的澡,喝了碗冒着热气的汤后,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昏沉沉地坐在沙发上,硬打起精神和时愿说话。
她想着,今天一定要解决掉之前那些糟心的事,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时愿冷战,想想都觉得亏。
所以没等时愿开口,她就态度端正地承认错误,把心里堵着的话说了出来,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时愿静静听她把话说完后,垂眸沉思了会儿,易清南等着她回话的期间感觉身体越来越软,很困很想睡觉。
犹豫许久,时愿理清了思路,终于决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侧头看了眼时间,离去接外婆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应该够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边说边抬头,“清南,其实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眼前易清南正靠着沙发睡得正熟,可能因为蜷着睡不太舒服,眉毛间皱起个小山峰。
时愿无奈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叹息一下,好不容易调整的心绪又被搁浅下来。过去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又拿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然后蹲在易清南身旁,带着融融笑意,看着有点小抱怨,“傻瓜,这样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易清南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舔了舔唇,翻了个身,脸直面着时愿。
时愿笑意更浓,摸摸她的额头,睫毛,再是鼻尖,易清南觉得痒,不安分地动了几下,蹭了蹭她的掌心。
白皙细嫩的掌心一阵酥麻,逐渐热起来,时愿感觉自己先前压下去那种冲动又涌上了心口,她低下头更靠近易清南,手指也从鼻尖慢慢滑落,轻轻点了点那润润的双唇。
她深呼吸一口,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克制内心的冲动,想吻她的冲动。
闭上眼,深呼吸重复了好几次,心跳终于渐渐平稳下来,在心里为自己的定力点了个赞。
猛的一下,时愿身体剧烈颤动一下,全身骤然舒麻,热意从指尖顺着血液的流动,布满全身,她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易清南。
眼前那红唇微张,那人还不满地咬了几下,热意湿意随着滚烫翻涌的血液,一股一股地打破本就薄弱的防护线。
时愿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失了章法,愣了片刻,通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易清南,顺从本心的,纤细泛红的手指在那片充满水汽的云朵里动了几下。
心像被一群绒毛挠着一样,痒得不行,很羞愧地再次闭上眼。
易清南,大傻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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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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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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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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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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