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朵,终于觉出不对味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这已经快一百天了,她的左手还是没什么知觉。不疼不痒,像是废了。
废了,这词一过云朵的脑海就赶紧被她否定了,怎么可能,祝晏明明说,天凉些就带她去南疆看花看手,怎么可能就废了呢?
云朵忙不迭穿了鞋,在几个小丫鬟震惊的目光下哒哒哒跑出去拐进书房,“祝晏祝晏!”
祝晏本在同几个黑衣侍卫谈正事,此刻瞧见云朵鞋没穿好,衣服穿的单薄不由得蹙眉,起身去迎云朵的同时吩咐书房里站着的四个黑衣客,“都出去。”
黑衣侍卫应声退下。
祝晏揽过云朵的腰身将她带到椅子上,“怎么了?”
“我的手,是不是废了?”云朵右手扒着祝晏的袖子,表情看着就像只要祝晏说是,她立马就能哭给你看。
“怎么会?我不是说了吗,天转凉就带你去南疆的吗?刚刚我还在吩咐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去南疆呢。”
“真的?”
祝晏:“真的。”
云朵这才安下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南疆呢?”
“后天出发。”
云朵点点头,正想起身,谁知祝晏竟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云朵一声惊呼,“祝晏,你干嘛啊!”
“送你回屋。”
“好像重了点。”祝晏颠了颠手中抱着的珍宝,随口说道。
“你抱紧点,摔了我就锤你!”云朵扬了扬小拳头。
祝晏失笑,抱着她一路回房。
“可不得重了嘛!”云朵抱怨道,“这些日子天天鸡汤鸭汤地养着,可不得重了,吃的我越来越反胃恶心。我都有小肚子了!”
“有小肚子好,软乎乎的。”祝晏一脚踢开门抱着云朵进屋,凑过去亲了亲云朵的脸颊,将她放在床上,“我先去安排些事情,等会回来陪你。”
云朵点点头。
祝晏出门去了,剩下云朵惆怅地躺在床上。
这个月有些奇怪,她的葵水没有按时来,晨起老是恶心,想吐,瞧见桌上有鱼就反胃,还特别缺觉,总是睡不够。
这其实没道理啊,天气热说是热地吃不下,最近天气好些了她还是不想吃那些油腻的,倒是喜欢前些日子一小丫鬟端上来的酸梅。
她这是怎么了呢?
云朵想起了师师父说的,如果她肚子里有了小宝宝,那她……
所以不会,云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自己的小肚子里,是不是有宝宝在里面了?
这个认知让云朵即使惊喜又是忧虑。
她还没养过宝宝呢。要是真有了,她能养好吗?
*
东西收拾的很快,云朵一大早被祝晏叫起说准备去南疆了。云朵本打算把自己怀孕这事告诉祝晏的,但是一直没找着合适时机,也没找大夫确定过,到时候要是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
云朵想着还是找外边的大夫看一下,确定了再告诉祝晏。毕竟府里的大夫要是知道了事那就相当于祝晏知道了。
但是如果因着肚子里的宝宝不能去南疆又有些可惜,思来想去,云朵决定在路中镇子上找个大夫看看,要是有了就告诉祝晏。
到时候走一半了,祝晏也不能打道回府。
云朵打定主意,跟着祝晏出门。
七八辆马车连成一排,不像是出去玩,倒像是逃荒。
云朵扯了扯嘴角,“有必要吗?”
“长安是个是非之地,去了南疆,要是你喜欢我们就留在那不回来了,若是不喜欢,那就多去几个地方,总能找到你喜欢的。”琇書網
找我喜欢的地方啊。mache
云朵站在门口停了良久,才说,“好!”
祝晏同云朵上了马车。牧屿穿着那身粗布麻衣,面容倒是没在遮掩,他翻身上马,回首看向长安的方向。
“牧领队,该走了。”
牧屿回神,朝着叫他的那位黑衣侍卫微微颔首示意,骑着马来到车队前。
这次南疆之行,由他领队。
车队太长,光护卫就有二十多个,丫鬟小厮也带了七八个,人多走不快。幸好祝晏也不着急,一路慢慢悠悠地晃,就相当于游山玩水了。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这是离开长安城郊最外边的一片林子,鸟虫极多,可是他们走了这么久却一只一只也没见着。
牧屿皱了皱眉,右手握拳举起示意众人停下。
牧屿眼睛死死观察这一片林子。身后的护卫抽出兵刃,随时准备战斗。
太阳斜挂,将树木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拖在地上,有风过,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地上的影子扭曲成一条条人影,牧屿从背后抽出长刀。
刹那间,风静树止,蒙面刺客从影子里拔地而起,森冷长刀直冲车队。牧屿和护卫一同迎敌,不明情况的丫鬟开始尖叫害怕,吵得祝晏头疼。
祝晏从坐垫底下抽出一柄薄如羽翼的长剑交给云朵,自己取下了挂在车壁上的重剑,“在马车里好好呆着,我出去看看。”
云朵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心。”
祝晏深深看了她一眼,安抚道,“会的。”
祝晏掀了车帘出来,牧屿刚好退到他身侧,“王爷,这些人好像不是罗刹阁的。”
祝晏打眼一扫,这少说也有五十来号人,远远多于自己带来的护卫,而且这些护卫已经死伤大半,祝晏抬手做了个手势,从各个树顶跃下近十个黑衣侍卫与这些黑衣刺客缠斗。
“我带着云朵先走,你们小心,看准时机也撤吧。”
祝晏挥剑打开飞过来的暗标,“云朵,出来!”
云朵提着剑出来,被祝晏一把揽住带上马。祝晏挥剑砍断绑着马的绳子,剑柄往后一拍,“驾!”
这期间牧屿一直留在祝晏身侧替他拦住过来的杀手。
马匹疾驰而去,牧屿拦腰一刀划过杀手,大喊一声,“元七跟上你家主子!”随后又与另一个攻上来的杀手交手。
四五个杀手瞧见目标离开,也不恋战,直直追了上去。手上的袖箭发射,直直射向祝晏。
元七落在祝晏后边,将箭矢打落,但还是有落网之鱼,一支袖箭扎进了马腿。
马嘶鸣这倒下,祝晏抱紧云朵就地一滚,脊背砸在树干上。
祝晏被撞得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云朵焦急从祝晏的怀里爬出来,用袖子给祝晏擦溢出来的鲜血,“祝晏,祝晏你没事吧!”
祝晏抬头,一个杀手已然靠近,森冷的弯刀照出祝晏冰冷刺骨的眉眼,一时之间,竟看不出哪个更森冷些。
祝晏一把扯过云朵,袖子里的暗镖直冲杀手面门。杀手弯腰避过,祝晏起身,拿了云朵抱在怀里的长剑直挑而上。
云朵也不甘示弱,右手袖中落下一支小巧的匕首,她的眼睛发狠,挥刀将长裙划短一截,提刀而起。
第二个追来的杀手也到了。
云朵飞身而起,匕首直指他的眼睛。
元七一个人拦住了三个杀手,但是来的人远远不止五个,祝晏已经跟三个杀手缠斗在一起,分身乏术,而云朵,也面临一对二的局面。
云朵跃身上树,带着两杀手在树间晃,破风声自身后袭来,云朵偏头避开,一柄雪白的弯刀自耳侧刺出,若是她慢一步怕是已然没了性命。云朵提气避开杀手的弯刀,眼前一黑差点从树上栽下去。
杀手抓住空隙,一刀刺出,云朵咬牙稳住身子勉力避开,重心一个不稳栽下树梢。
“云朵。”祝晏偏头看了眼,但是他分不开身,这些杀手不像是要他命,倒像是要困住他。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云朵。
弯刀来到了云朵的面前。
祝晏目眦欲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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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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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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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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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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