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恶鬼笑道,“等你回家了,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认识我。”
“阁下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张口闭口就是要带走我王妃,莫不是想挑战天家威严?”祝晏不知何时下了马车,他踱步走到云朵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云朵强装镇定下那颗慌乱无比的心突然镇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总是愿意无条件相信祝晏。
也许是深夜摘星楼的那场孤注一掷跃下和风中飞行,让她总觉得祝晏无比可靠。
“若是瑾王死在了这,那不就没人知道了?”恶鬼笑的猖狂。
祝晏丝毫不惧,“阁下若是真想杀本王,那你该早动手了,而不是在这陪我聊了这许久的天。毕竟,本王出门,也并不只是带了这几个金吾卫。若是阁下想尝试天家威严,那本王无话可说。”
恶鬼沉默了。
“都说瑾王霉运缠身多年未涉足朝堂,今日一见却觉得您不输高坐庙堂的哪一位啊。”恶鬼笑了笑,“瑾王说的不错,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我再是有能力也不敢在这里杀了天启唯一的王爷,更不能在这里掳走长安百姓公认的仙子。”
“阁下慎言。”
恶鬼一笑,转向云朵,“小朵儿,你师父和师兄的骨灰还放在罗刹阁,你确定不来拿吗?”
恶鬼起身,带着他一群手下纵身而去。
云朵全身都软了,她扒着祝晏的腰,恨不得成为个人体挂件挂在他身上。她愣愣呆攀在祝晏身上,不言不语,长长的羽睫在的的眼睛下扫下一片阴影,祝晏瞧不清她的神色。
但是想来也知道此刻她的心情不会好。
“云朵,云朵。”
云朵回神,从祝晏身上下来,重新扬起那张明媚的笑脸,“终于走了。”
像是之前的恐惧和惊慌都不存在。
祝晏没拆穿她,“上马车吧,我们还得去雍州。”
“可是......谁来驾车?”云朵看看四周,全是已经倒下的金吾卫,这里除了他们俩,没别的活人了。
难不成祝晏来驾车?
云朵一想那个场面,当朝瑾王给她驾车。瞬间摇了摇头,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祝晏一个暴力敲在云朵脑壳上,“想什么呢?”
他高喊一声,“元七驾车!”
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黑衣侍卫双手抱拳,“是。”
云朵震惊,“这人,一直跟着我们?”
祝晏点点头,“上车吧。”
难怪祝晏底气那么足,感情还有援兵啊。
这人藏在哪?这么多黑衣刺客,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也是厉害。
云朵想起了她第一次见瑾王就是被这人拎着后衣领的。
之后云朵就没见过他,没想到这人一直藏在暗处,那他是祝晏的亲信喽?
云朵上了马车。
“现在你还赶我回去吗?”
“跟我去雍州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得跟紧我,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嗯嗯。”
接下来一路顺畅,马车行进了两天三人终于来到了雍州城门口。
那里已经戒严,只许人进却不许人出。
祝晏几人没暴露身份,他们假扮大夫混进城里。
城内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灾民百来个也不算特别多,很多大户门口都设了粥棚,灾民有次序排着队去领粥食。
祝晏几人在雍州最大的来福客栈落脚。
已是正午,祝晏几人赶路也饿了,他们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菜,顺便听些消息。
“客官,您慢用。”小儿上了菜正欲离开,被祝晏叫停。
祝晏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二,想找你问些情况。”
小二一看这银子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整个人粘上边去,“爷,您说,您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初来乍到,一看这雍州外边怎么这么多灾民?”
小二殷勤道,“爷您有所不知,这雍州走势低,前段时间的连续的大雨可不知道冲散了多少人的家呦,你说外边灾民多,其实不多啦,还有好多现在都还被困在村子里呢!”
祝晏:“怎么说?”
小二往周围望了望客人们吃东西的吃东西,交谈的交谈,没人注意他这才压低声音回道,“不瞒爷说,您还是吃了东西想想法子赶紧出城吧,虽说这雍州城还没什么疫病,可是据小的所知,雍州底下已经封了三个村子了!”
“那三个村子疫病发的最是厉害,进去的大夫就没回来的,现在那里俨然是个死村了!”
“村子里就没活着的人了?”
“有是有,”小二面露难色,“但是也没人敢放他们出来啊,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染病,可别把病症带进主城里了!”
“现在那三个村子全部封死,只要有人出来,全部射杀,人人自危啊!”
祝晏若有所思。
来之前,祝晏确实知道这边定然不可能想他们报上来这么好,可没想到差这么多,竟然已经到封村的地步了。
小二看祝晏在思考,陪着笑拿了桌上的银子,小心翼翼问,“那爷,小的先下去了?”
云朵摆摆手,“去吧去吧。”
这人从上了菜就一直在吃,中途一点眼神也没分给店小二和祝晏,直到现在吃了个半饱这才有了功夫说话,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黑衣侍卫元七,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元七一板一眼回道,“属下不能与主子同食。”
“祝晏!”
“嗯?”祝晏回神,看向云朵,“做什么?”
“你不让你的侍卫和我们一起吃饭?”
“哦。”祝晏恍然大悟,“出门在外,不必守那些规矩,吃东西吧,你也累了几天了。”
元七抱拳应声,这才执筷,但还是等祝晏先落了筷他才动筷。
几人吃完东西上楼休息。
下午的时候祝晏换了身衣服,在屋子里留了钱袋和一封信就出门了,留下云朵一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祝晏和元七俩人骑马去了趟村子,那村子有些偏,祝晏问了几个人才问清路线,还未到村子的门口,远远的,祝晏就瞧见村口已经被人为封上,而不远处架着□□,只要有人敢从里边出来,那无疑会被射成筛子。
“喂,你们什么人?”有士兵注意到了他们。
“抱歉,走错路了。”祝晏一笑。
“赶紧走赶紧走。”士兵也并未多问,不耐烦地摆摆手。
祝晏带着人往回撤。
那三个村子挨着一起,三个村子都封了,里边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进不去,简直就像是与世隔绝,这县令怕是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没有食物、干净的水源、足够的药材和大夫,村子里未染病的人也终究会染上疫病,如果不及时隔离,那么这三个村子的人,都会没救。
祝晏回了城中。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祝晏想着事情没注意路线,竟走了雍州有名的花街柳巷,整条街挂着各色的灯笼,伶人歌姬穿的清凉站在门口甩着帕子娇笑着拉客。m.χIùmЬ.CǒM
管弦丝竹,笑声泠泠。
“官爷进来坐坐吗?”
祝晏一个没注意,被一个姑娘拉住了袖子。
那姑娘的手不安分地往祝晏衣服里钻,祝晏皱着眉头将她拍开,“姑娘自重。”
那姑娘咯咯地笑了,“官爷这话说得好笑,您来这,不就是来寻欢作乐的么?还不许奴家靠了?”
正欲再往祝晏身上倒,祝晏身后的元七长剑出鞘,拦在了姑娘前面。
那姑娘一见这剑倒是不再往祝晏身边凑了,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折腾了一天,祝晏终于回到了客栈。
祝晏推开门进屋,屋里连烛火都未点,祝晏也懒得点,借着一点点月光正准备褪衣。
身后却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啊。”
声音幽怨,拖得老长。
祝晏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瞧见黑暗中,自己的被子鼓起来一个包。
“云朵?”
“嗯。”云朵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悠悠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在我屋里?不是定了三间屋吗?”
“你没说不能待在你屋啊。”云朵起身下床,将烛火点上。
“一下午去哪了?”
云朵走过去替他褪下外衣,却闻得这人身上浓重的脂粉香,是她不喜欢的味道。
“你下午去哪了?”
祝晏疑惑,“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是去了趟小二说的那三个村子看看,不是给你留了信让你自己在城里逛逛?”
“你骗人!”云朵扔下他的外袍,恶狠狠问,“你今天下午到底去哪了?”
祝晏简直莫名其妙,“骗你做什么?”
“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了,你别闹,回屋去歇着。”
祝晏揉着眉心,耐着性子哄道。
云朵点点头,“忙一天,确实忙一天,忙着跟别的姑娘欢好吧!”
云朵怒不可遏,“现在还赶我走了?你能耐啊祝晏,我说过什么,我说过在我还是你王妃的时候不许你去外边拈花惹草吧,先是静香,现在又是什么不知名的野姑娘,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月香冷香啊?”
“你在这无理取闹些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无理取闹?”云朵气极反笑,咬着唇点点头,穿着里衣转身摔门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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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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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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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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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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