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下地狱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感到自己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充满安全感,也听见那个强有力的心跳声。
裴念恍惚的笑了笑,她想睡一会儿,可有个声音总在耳边喊:
“裴念,不要睡!不准睡!”
“妈妈……”她喃喃道。
“裴念!”
她心头忽然一暖。
从小到大她没得到过多少温暖,更没被人这样紧张过。
之前姜绵绵为了她跟店老板理论,让店老板给她钱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裴念,马上就到了!”霍靖南把她放到车后座上,一路狂奔,“马上就到医院,你坚持住!”
“我不想坚持了……”裴念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她好累,她就想安安静静睡过去。
睡着了,就能看到妈妈了吧。
只有在梦里,她的妈妈才不会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只有在梦里她才是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女孩。
一滴泪顺着裴念眼角落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
霍靖南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焦躁不堪。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霍君誉打来的电话。
“靖南,找到裴念了吗?”
霍靖南倒抽一口凉气,就像忽然失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低声吐出三个字:“找到了。”
“是一直往西走才找到的?”
“是。”
那头沉默半晌。
霍靖南这才反应过来,让他一直往西走,是霍君誉和姜绵绵的主意。
他俩一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放弃,一直向西边找。而他当时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只是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君誉,”霍靖南眉头一紧,“你们怎么知道……”
“是苒苒说的。”霍君誉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具体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你们什么时候往回走?”
“君誉……”霍靖南嗓音沙哑,艰难说道:“我们,暂时不回去了。”
“什么?”
“裴念还在手术室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几乎没命!”
霍君誉猛然一怔。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霍靖南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袭击了她,又是为什么把她伤成这样……一切都得等她脱离危险,再细细问她!”
“好,你先照顾她。”霍君誉咬了咬牙,“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陆苒给姜绵绵打电话的同时,还发来一个电话号码。霍君誉立即让人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发现跟那个号码频繁联系的人,竟然是程素月!Χiυmъ.cοΜ
所以程素月一定有问题!
霍君誉和姜绵绵一致决定先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而裴念和霍靖南目前躲在央城外面,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
*
裴念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地狱里,周围都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拼命撕扯她的身体。
她疼的厉害,想大喊,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她动了动嘴唇,终于艰难的发出声音:
“水……水……”
接着有人用棉棒蘸水,轻轻涂抹她的嘴唇。
她觉得很舒服,焦躁紧张的情绪渐渐平缓,努力撑开了眼皮。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裴念心头一震,意识渐渐回笼,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是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跟她所认识的霍靖南有些不一样。
印象里的霍靖南英姿飒爽,腰背挺得直直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硬朗气质。
而此时的他,眼窝深陷,眼底乌青,胡子像是好久没刮过了,满身狼狈。
唯有那份笑容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裴念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你……怎么会在这?我……”
“先别激动,保存体力。”霍靖南急忙制止,然后简明扼要的说了她的情况,“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受重伤,我把你送来医院,医生抢救了两天才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
裴念动动身子,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好在都是皮肉伤。”霍靖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她湿润嘴唇,“虽然很严重,不过你身体底子好,好好养一阵子,肯定会康复的。”
“裴念。”霍靖南放下水杯,神色严肃的看着她,“那些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裴念努力想了很久,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留了一封信给姜绵绵,然后离开了陆家,她这次出来确实是想调查一下程素月。她没有用身份证买票,而是一路搭顺风车,但走到一半她感到有人一直在跟踪她,尤其出了央城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就在几天前,她刚走过那片树林的时候,身后那群人动手了……
裴念有些头疼,有的事情已经断片儿了,她只记得那是她有生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架。
沉默半晌,她低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不认识那些人,当时情况很混乱,他们下手狠毒,往我头上打,分明就是想要我命!我一时……也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没关系。”霍靖南听得揪心,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就算换个男人恐怕都支撑不住,伤在她身上,该有多疼啊。
“你现在养伤要紧,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说。”
“我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什么?”
“一定是程素月!”
裴念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
霍靖南眸色暗了暗,眉头紧锁,“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
裴念还没解释就开始剧烈呛咳,霍靖南怕她体力不支,让她先休息。
反正还有的是时间解开这个谜。
第二天霍靖南就给裴念办了出院,如果那些人有意害她,那医院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霍靖南随身带了几张银行卡,钱足够用,而这附近有个小村庄,环境清幽,很适合疗养。
他租了个小四合院,又请医生每天两次出诊,医生不在的时候就由他承担照顾裴念的任务。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照顾人。虽然以前在部队里常有演习训练、行军跋涉这些任务,队友们也都互相关照,但毕竟是一群大男人,照顾起来也很粗线条。
照顾裴念这样纤弱细致的女孩,他必然要用尽洪荒之力。
霍靖南笑了笑,在厨房里熬粥也熬的更加卖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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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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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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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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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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