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峙,御林军守卫被刑部驻地军围挡在宫门之外,人数相当,谁都没有先动手。
孙值早以怒火冲天,可无奈,刑部驻地军的统领,也就是吴仕华的儿子死活拦着不让他的人进去,如今也不知道宫内是个什么情况。
“你这个毛头小子,老子征战沙场的时候,你爹都还在吃奶呢,给老子让开,否则饶不了你。”
吴所悠一脸严肃,低头行礼,却没有丝毫要让开的迹象。
孙值更是气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爹叫来。”
吴所悠面无表情:“镇国公大人就算是请了下官的父亲过来,下官依旧不能让。此乃皇命,下官不敢违抗。”xiumb.com
孙值越气,反而放低了声音:“不让?若本官立刻调来驻扎城外的三万大军,你说你能否挡的住?”
吴所悠抬眼看向他:“大人是想要造反吗?”
“你!!!!”
孙值并不是没造过反,可是造反一次是反昏君,要再被人说造反,就真是该被天下人耻笑,遗臭万年了。
“你爹知道你今日的作为吗?”
吴所悠依旧不为所动:“他不需要知道,下官是陛下的兵,陛下的臣,自然是听陛下的。”
孙值心中了然,果然这小子是自己的主意。年纪轻轻便离了家,跟着刘韬那厮,养出了一身反骨。
“说到底,你今天是不让了?”
吴所悠低头,不语。
“好,好,那就看你拦不拦得住本官。”说着便扬手,准备下令。
"大人,您考虑清楚了吗?您这一下令就是逼宫,今日您万不可能从下官这里破门,最多只是两败俱伤,徒劳而已。”
是啊,他是戎马一生的将帅,怎么不知道今天这场仗已经输了,只是不甘心啊,明明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宣武帝既然能计算到这一步,说明宫内也早有安排,珍儿那里,怕也是功亏一篑啊。
心中无限悔恨……
为何不直接在王府杀了她?
贤妃接到禀报一路赶来,就见凤藻宫内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不得已又只得打起圆场:“姐姐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肝火。”又瞥了一眼李元珠:“若是洛王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姐姐作为长辈好好教导一下就是了,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孙皇后此时没有心情与贤妃客套,她心中担忧着镇国公和太子的情况。
贤妃碰了冷钉子也没有毫无不悦,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对下面的人开口:“方才在来的路上,本宫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既然这位……荣姑姑是内监局的主事,确实理当与本宫和皇后一同会审,如此,便开始吧。”
荣姑姑答道:“诺。”便往贤妃身边的座位走去,经过李元珠身边停留了片刻,又立即走开。
虽然很轻,李元珠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荣姑姑的那句话。
“您若认罪,阿宝也一定活不成。”
是啊,她怎么就糊涂了呢?证据说是在她屋子里搜到的,其他人或许都能保住性命,可是身为她的贴身侍女,怎么可能摘干净。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害死了阿宝了。
皇后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荣姑姑身为奴婢也不好先说话,贤妃一看情形,想着也只有自己来开这个口了。
“洛王妃,林统领说这个东西是从你的寝房搜出来的,你有何解释。”
整理好了思绪,李元珠想,她不能认罪,她也不能死,对!她要争一争。
“回贤妃娘娘,臣妾无话可说啊。当时几百御林军冲入王府内,臣妾吓得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由着他们胡搜,过了不久便拿着这个东西说是在我屋子里搜到的,我也想问问,有谁就看见这个东西是从我屋子里搜出来的了?”
林让一听,赶紧说道:“我们所有御林军都看见了,王妃是想赖账吗?”
李元珠认真的问道:“那除了……你们……御林军,可还有其他人?”
林让胸有成竹的答道:“自然还有您王府的下人。”
早就买通的人,李元珠自然知道,她的王府里,各路人马都有,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人是谁。
“哦?哪名下人?”
“您王府内的杂扫丫鬟,叫……秋月。”
林让在说到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
李元珠简直是无语得想笑:“林统领刚刚一路带着我进了宫,我府中的人,林统领似乎一个都没审呢?怎么就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如何确定她看见你属下搜出来了这个东西?”
就这么个蠢货,孙值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林让一下傻了,只是被问到了就说出之前镇国公给出的名字,说是如果要审,就提这个丫鬟出来,她自然会指证洛王妃。
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算计了。
见林让无话可说,钱姑姑上前一步:“洛王妃,何必咄咄逼人,这究竟是不是在洛王妃屋子里搜出来的现在各执一词,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问问洛王妃的贴身丫鬟了。”
“你……”见钱姑姑又提到秦阿宝,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早就抓住了她的软肋,而她李元珠这一生只有一个软肋,秦阿宝。
贤妃看了看,也跟着说道:“那就把洛王妃的丫头带上来。”
李元珠满心慌乱,却束手无策。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那些人都不会放过阿宝。
她此时只能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阿宝摘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秦阿宝被人推攘着上来。
秦阿宝双眉紧蹙,从上殿开始就一直看着李元珠,丝毫不转眼。
就像是要看清她的每一丝头发,看她被为难成什么样子,看她有没有受伤。
幸好,幸好她看起来平安无事。
李元珠也同样看着被推攘着的秦阿宝,她此时也顾不上太多,直接走到秦阿宝面前,呵斥开那些动手动脚的侍卫。
“拿开你们的脏手,给我滚。”
侍卫怔住,片刻才仰头望向首座。见孙皇后没有说话,贤妃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李元珠将秦阿宝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双手在她肩上,身上一路检查下来……秦阿宝平时整齐的发髻,此时有些松散。
秦阿宝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李元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姑姑冷冷的打断了两人:“秦阿宝,你是洛王妃的贴身婢女,可曾见过这个东西?是不是洛王妃的?”
秦阿宝退后几步,拉开和李元珠之间的距离,抬头道:“奴婢从未见过这个东西,王妃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皆是奴婢一手打理,奴婢敢保证,这绝对不是王妃的东西。”
钱姑姑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你考虑清楚再说话,以巫蛊之术害人是本朝大忌,你若想瞒天过海包庇谁,也要看你承不承担得起后果。”
“奴婢并没有见过,奴婢也敢保证,这绝对不是王妃的东西。”
秦阿宝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言,字字坚定。
钱姑姑像是早就猜到了,问两句不过是走个过场。便对孙皇后和贤妃行礼:“娘娘,这丫头嘴硬,多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依奴婢看……只能用刑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元珠心惊:“你说什么?你敢……”
“洛王妃……”却是贤妃打断了她:“你现在还未洗清嫌疑,此时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孙皇后跟钱姑姑对上一眼,心中了然,贤妃应该也是有心要治一治李元珠。虽然不知道为何,可孙皇后也是乐见其成的。
事到如今,只能逼李元珠自己就范了,便缓缓开口道:“那便,用刑吧。”
李元珠连忙望向荣姑姑,看着她,乞求她……
荣姑姑微微摇头,收回了目光。她不敢看,不敢对上李元珠那乞求,无助的眼神。因为她,无能为力啊,秦阿宝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有可能,她怎么会袖手旁观。
李元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内官将刑具“拶夹”拿了上来,拶刑,是最常用在女犯身上的刑罚。十二根棍子用绳子串联起来,将人的的十根手指夹在中间,两边的人用力拉扯,甚至可以将指骨生生夹碎。
眼看着内官捉住秦阿宝的手放进了拶夹里,李元珠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放开她……”便往内官身上扑过去,可是刚跑出两步,就被皇后的婢女拖住。
秦阿宝冲李元珠摇头,刚对李元珠做出一个口型:我没事。就感觉两边的人已近开始用力拉扯绳子,棍子越来越紧,片刻,钻心的疼痛感从手指间传来,秦阿宝只感觉心脏猛的跳动起来,疼得她想张口叫出来。
可是不行,一想到李元珠正在一旁看着她,便要紧了牙关,憋住一声都不发出来。
“啊……啊……”李元珠拼命的叫喊,拼命的想要往前冲上去,可是身体被几个人拉着,拖着,根本半点都动不得。
“啊……”
李元珠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了宫殿内外……划破夜空,一路传到了东宫。
周慕白听见声音,心中叹息,闭上了眼睛,独自一人坐在空旷幽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孤寂。
秦阿宝手上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心脏速度加快,头脑一片懵,疼,疼……此时全身只有这一个感觉。满头,满身都是汗水,面目早已扭曲,可是她依旧紧紧的闭着嘴,没有叫出半声。
李元珠被人死死拖住,嗓子早就喊哑了,发髻松散,头上的发饰散落一地,满脸的泪水掺杂着汗水,散落的头发贴在面颊上,衣裳也已经湿透了,此时的她并没有比在受刑的秦阿宝好上半点。
李元珠的双眼,布满血丝,她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人,孙皇后,贤妃,钱姑姑……在场的御林军,宫女,行刑的内官,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她都会死死的记在心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阿宝能听到木棍与手指只见摩擦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骨开始碎裂,意识越来越模糊,头脑也越来越沉,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内官停了手,禀告:“启禀皇后娘娘,犯人已经晕了。”
孙皇后看了眼贤妃,贤妃躲闪了一下目光,不打算开口。
原本贤妃便只是因着李元珠扫了她的脸,想给她一个小教训,所以拿着这个丫头出出气,可是若真要搞出人命,贤妃却是不会蹚这趟浑水的。
孙皇后见贤妃的样子,也知道她的打算,心中冷笑。看向李元珠:“洛王妃,怎么,还不认罪吗?”
李元珠狠狠的看着她,那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孙皇后移开眼睛,才继续说道:“若是你还不肯认罪,这丫头可就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下一轮了。”
李元珠嘶哑着声音,盯着孙皇后的脸:“我认了罪你们就会放过她吗?”
孙皇后并没有看她,随口答道:“当然。”
李元珠自然不会再相信,没有再费口舌,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冷静,必须想出个办法,否则,秦阿宝真的会死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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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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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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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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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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