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使计拖住的王朝马汉部众,在范县令发出信号焰火后,迅速赶到。
赶到之前,中牟竭尽所能地控制住了禽兽心性的仵作师傅。
“你不能弄醒他!”
“你们不能弄醒他!”
“你们不能弄醒他!!!!!!……”
禽兽简直要疯了。
把自身的快乐建立在禽兽的惊恐之上,范县令笑得可开心了。
地方官离开了,展大人幽幽转醒了。
武官脖子上近乎致命的青黑色掐痕,格外醒目,惊悚可怖。
“展大人,县太爷吩咐了,您起来以后,吾等就可以撤了。”当地的官军精锐恭敬地说。
“多谢诸位,请。展某还有私事亟待处理,恕不能远送。”展昭温文礼貌地答。
“告辞。”
**
河泽粼粼,静水流深,此方世界沉寂得恐怖。
“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如此害怕,好似见到诈尸一般?”展昭摸着脖子上刺痛的掐伤,沙哑地笑问,深邃的黑眸里无尽的柔情。
禽兽毛骨悚然:“啊,我……啊,我我我……”
草啊(一种植物)。
幽月的清辉撒在展大人身上,蒙了一层梦幻的轻纱,展大人笑得越发丰神俊朗、神韵动人了。
“小禽兽。”他温柔地唤道,“没有一个未婚妻,在见到丈夫还活着后,会如此地惊恐,避如蛇蝎。”
他携着剑,一步一步,朝她缓慢地逼近。
上下打量着她,高高挑起了一边的眉梢,生动活泼,愉悦非常。
“范桐伤了你。”
“中牟断了你的腿。”
“啊……没有弄断,只是伤了,让你不方便行动而已。啧啧,真是可惜。”
“展、展昭……”
禽兽瘸着腿一步步后退,草地上血淋淋,脸都吓白了。
努力控制住惊恐的情绪波动,强行冷静下大脑。
草。
根本冷静不下来,浑身冰寒,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县令让人发射信号箭了,焰火已经在夜空中炸开了,王朝马汉他们很快就到,你不能对我做什么,我是开封府德高望重的仵作师傅。”
“哦?是么?”
浑不在乎,不以为然,继续逼近。
“……”
哆嗦着唇,色厉内荏地提高音量:“站住,停下!停下!……展熊飞,我警告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别看我现在瘸了腿,似乎不方便行动,其实对你这个重伤号还是绰绰有余的!”
展昭莞尔:“纠正一下,孔儒那老匹夫没能伤我多少,我还不能算是重伤号呢。”
禽兽的面孔变得煞白煞白。
展昭继续笑道:“你当时真该直接拧断我的脖子,而非想把我活活掐死。为什么喜欢后者的方式呢?是因为更富有情|趣,可以看到活人的瞳孔一点点绝望地涣散,渐渐空洞,直至一片虚无的整个过程么?”
“我听说你们做赏金刺客这行的,很多都有些变|态的怪癖,比如喜欢虐|杀,享受被害者死前的种种挣扎情态,一点一点的,宛若进行凌迟的刽子手。”
“你当时掐死我,是抱着这种残忍享受的心态的么?”
“……不、不是……没有,绝对没有。”
“可是,阿文,你当时笑得很享受哎。”
退无可退,禽兽被脚下的树根猛然绊倒在地。
展昭静静地看着她摔倒。
敏锐地避过了摔倒瞬间发射来的暗器。
“衣冠禽兽,司法败类。”
温醇的男人,罕见了地骂了句脏话,扑了上来。
“姓展的,你|他|妈不能恃强凌弱!”
“你弱?!”
“弱质女流!”
“呸!”
道德礼仪是用来善待正人君子的,禽兽不如的东西,也配适用于道德准则?对这种王|八|蛋,只一条:趁她病,要她命!
“王朝!——”
“马汉!——”
禽兽竭尽所能地嘶嚎,凄厉得近乎撕裂黑夜。
凶残地缠斗,以命互搏,宛若穷凶极恶的野兽互相撕咬作一团,遍体鳞伤,两败俱伤。
“你不能杀害你的同僚!王朝马汉那边你没法交代!结案回京以后,包相那边更没法交代!他们会以为你患了痴疯病!……”
“你先害的我!!!”武官睚眦俱裂。
“你能证明出来么?你证明不出来!在司法,证明不出来的指控,即成凭空污蔑!你污蔑我的清白!!!!!我要向包相参奏你欺压下级!!!!!”
“你|他|妈……”
展昭眼珠子都红了。
他所有的理智,全都崩了。
世间怎么可以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世间怎么可以有如此畸形扭曲之物。
今天不弄死她,他展昭跟她改姓徐!!!
两只激烈撕咬的凶兽打得天昏地暗,灌木丛里的夜鸟扑簌簌全被惊飞了。
忽然间,耳畔飞快地掠过了句:“我能救范桐。”
展昭愣神了。
就这愣神的一瞬间,禽兽一个恶毒的顶膝砸翻了他。
猛一脚踹向男人的腹部,硬生生把男人踹出数米,滚落到掘好的土坑中。
“没人能救范桐。”狼狈不堪的禽兽仵作站在土坑边缘上,居高临下,粗重喘息着,以残酷的事实真相,极尽狠毒地刺伤他,“他攀了庞太师一党的橄榄枝,站|错|队了,他一定会倒,必死无疑。”ωωω.χΙυΜЬ.Cǒm
“中牟的重案不过是个由头,就算这片没出事,也有的是由头整得他丢官罢职,乃至于满门抄斩。”
“哈,天真正直的小猫儿,你真以为你在执行律法正义,维护民生太平?搁这儿童话故事呢!你不过是上头手里的一把刀!”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么?!”
撕破脸的禽兽极尽嚣张地嘲笑,厉声嘶嚎,一连往坑里踹了好几脚泥土,又想把他活埋。
展昭的脑子一片轰鸣,呆呆的,看着她突然间倒下来,神情阴晦的王朝马汉出现在她身后。
“展大人,”王朝劈晕了禽兽仵作,放任其摔入现成的坑墓里,“埋了她。”
“什么?”
“埋了她,展大人,包相允令处理掉。”
“……可她是我未婚妻。”
“哈哈哈!”马汉忽然爽朗地笑出了声,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弟兄们和您开玩笑呢,瞧把您吓的。”
“……”
不,他们刚刚很认真,并非玩笑。展昭在心底沉默地想着,忽然感到心头涌起无尽的疲惫。
“我很累。”
“这几日中牟血雨腥风,弟兄们都很累。”
“大家都辛苦了,该当好好犒赏,孔府那边怎么样了?”
“孔氏一族在中牟的势力,拔除得干干净净。该下狱的下狱,该正法的正法,一个不落。”
“做得好。没有伤及百姓无辜吧?”
“没有,大人你严肃下令了,底下官军都很克制有度。”
一阵静默。
“展大哥……”
“怎么了?”
“您不是很累么?尽快回官驿休息吧。坑里剩下的狼藉,交与我们处理就好。”
“……”
“……不,”展昭略作思考,沉默了一瞬,扯起禽兽,扛到肩上,“我自己处理就好,不劳你们了,仵作师傅我带回官驿了。”
若劳王朝马汉二位校尉,禽兽今晚就可以在中牟的土地里长眠不醒了。
***
回到官驿,展大人没有把仵作师傅放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在内反锁上门与窗,形成密闭的独处空间。
幽闭的空间内,展昭闭上眼睛,身心俱疲,沉默地思绪万千,枯坐数个时辰,直到天明,未动分毫。
仿佛老僧坐化了般。
期间被王朝劈晕的禽兽幽幽转醒,兽|性不改,鬼鬼祟祟,想要搞些什么小动作。
展昭疲惫地沙哑出声:“阿文,我向你保证,你如果再动作分毫,我便杀了你。”
他语气很淡,而其间的杀机却前所未有地认真。禽兽一下子凝固了,再不敢鬼鬼祟祟,老老实实地卧回了软榻。
略作思考,试探地出声:“……很失望?嗯?”
展昭望她。
灰扑扑的禽兽轻轻地瑟缩了下,眨了眨眼睫毛。
“失望很正常,这世界从来都不是人的思想,更不是圣贤书上的文字符号。”
世界是浑浊暗涌的浪潮,是充满泪与血的深谷,是千疮百孔之上的粉饰太平,唯独不是理想主义者的乌托邦。
“你想表达什么?”展昭沙哑地问这头畸形的禽兽,他忽然很好奇,究竟怎样的土壤与经历,才养出了如此奇形怪状的存在。
“我即合理,存在即合理。”禽兽托着被展昭打伤的左臂,试探地下榻,慢慢地靠近,极尽无害的姿态,轻轻地道,“你所看到的我,不过是这个世界投射出的一角影像而已。”
“如今你从这一角影像里看到了什么?”
展昭抓住了禽兽暗红的左臂,面无表情,缓缓往下折断,禽兽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几乎栽倒在地。
“不管你从这一角影像里看到了什么,说到底,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思想。”
“你在理解,理解的过程就是同化的过程。”
“党同伐异,公器私用,争权夺利,敛财聚势,媚上压下,贪|污|腐烂。”
“宦海浮沉,大环境如此,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毁灭。你觉得你的未来会通往哪一个方向?”
“我们打个赌,”她嘿嘿地恶毒地笑,湿热地贴上了男子的耳垂,极尽轻柔,“你会不得好死。”
他以为他的加入能改变大环境?
不不不,永远都只有大环境同化个体,吞杀个体。英雄终腐烂成恶龙,这些血的经验都铭刻在了史书里。
“最终,你连曾经的思想都不会剩下。”
***
捏在暗红衣袖上的手猛然加大力度,禽兽一声惨叫,左臂呈一个扭曲的弧度,折断了下去。
“突然间发现,你的惨叫声真好听。”淡然一句。
“展、熊、飞!”咬牙切齿。
她面孔煞白地软倒在地板上,剧痛得冷汗淋漓,恐惧又恼恨地瞪着她,眼睛怒睁得大大的,却不敢实质性地轻举妄动。
现在的她,不是武官的对手。
展昭一把抓住禽兽的右臂,粗暴地把她拎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啧,你瑟缩什么?人面兽心的混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禽兽躲缩,展昭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脊。
“我可以捏断你的脊柱,让你终生瘫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阿文,老实点,不要在这种时候忤逆我。”
阿文不躲了,噤若寒蝉。
展昭捏着她的后颈,强迫她的面庞向前,极尽距离地贴近他的面庞,近到足以看清楚彼此的细小毛孔。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禽兽,你曾经的思想是什么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七五]放肆更新,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