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子夸奖韩天锦可比昔日孟贲,他就谢主龙恩。他如何懂得,却是有老四提醒他,叫他谢恩。从此就是御赐的外号,叫赛孟贲。封官已毕,总管叫天锦将鼎安放原处,天锦摇头不管了。总管一着急,说:“你不管,谁挪的动这个大物件。”正在这个时刻,御花园门首,有人喊冤。天子一闻,龙颜大怒,降旨将喊冤之人,绑至龙图阁。御前人答应一声,不多一时,将人绑到。天子一见,此人身高一丈开外,面似淡金,头挽发髻,一身豆青色衣襟,薄底靴子,五花大绑。见万岁之时,双膝点地,说冤枉。天子问:“这是什么人?敢在朕的御花园门首喊冤。”包公跪倒说:“臣启陛下得知,此人乃是君山钟雄手下之人,姓于名奢,外号人称金铛无敌将。”你道这于奢,因何故在御花园门首喊冤?皆因同定钟雄、于义,三个人在一处,看见他们头一起不作官,下来俱有赏赐,大家给道喜。二起得了官职的下来,也是道喜。三起小英雄们上去,谁练什么本事,也有人下来送信,把本事俱都练完,封什么官职,外面也都得信。就是韩彰替天锦提心吊胆,后来得着信息,天锦得了站殿将军之职,众人全给韩彰道喜。蒋爷说:“到底是俊好傻好?”于奢就与钟雄说道:“你看出这个意思来没有?”钟雄说:“看出什么意思?”于奢说:“别瞧你们是念书的人,我都瞧出这个意思来了。”钟雄说:“你看出什么意思来了?”于奢说:“咱们不是受过万岁招安了吗?分明把咱们骗进京来,要咱们性命。”钟雄说:“胡说!你还要说些什么?”于奢说:“你们要不信,只怕悔之晚矣。如果有意招安咱们,怎么不封官哪?人家都封官,我们没信儿。”钟雄说:“也得大家封完了,才到咱们。”这于奢说:“到了咱们,这就推出去剐了,咱们算活活上他们一个大当。咱们要不早作准备,到临死时节,可就怕悔之晚矣。”钟雄说:“胡说!这要按当差之说,你为惑乱军心。”于奢说:“你们要不听我的话,咱们连万岁爷大驾都见不着。依着我咱们索性闹出一个大祸来,绑上去见见万岁,然后再剐,死也落一个开开眼。”钟雄拦住说:“你再要说,我就把你绑上了。”于奢便不敢多言,他早就安了一个主意,慢慢凑到御花园门,怪叫了一声“冤枉”。于义过来,就踢了他个筋斗,就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了。于义、钟雄二人把手往后一背,叫:“蒋四大人,把我们二人捆绑起来,听候圣旨。”蒋爷言道:“家无全犯,一人作罪一人当。”
果然旨意下来,就把于奢绑至三禅之上,跪倒身躯,往上叩头,口称冤枉。天子问包公,方才知道他叫于奢。问于奢:“有什么冤枉?在朕面前,快些奏来。”
于奢跪奏:“罪民居住君山,受万岁龙恩,改邪归正。今有韩天锦举鼎得官,他的武艺与罪民差的甚多,罪民怕不能面见万岁龙颜,只怕少刻降旨,把我们推出去斩首。罪民方斗胆喊冤,必然将罪民绑将进来,到底是见着万岁爷一面,纵死九泉亦瞑目。”天子言道:“既然招安你们,焉能又杀害汝等,朕焉能作那不仁之事。你说天锦武艺不佳,也罢,铁鼎现在此处,你若能将它安放旧位,朕就将你喊冤之罪,一概赦免。”于奢叩头:“罪民领旨。”天子传旨松于奢之绑,御前金瓜武士过来解绑。于奢谢恩站起身来,将丝绦往肩头一套,双手一抱铁鼎的耳子,用平生之力,他这鼎一举,比韩天锦差不多,看这光景,也不费力。前走三步,后退了三步,绕了个四面二返,又回到万岁爷面前,点了三点,复又奔了正北,安放石头座子之上。自己来到龙案前,双膝点地。天子大乐,原想着天锦那个身躯,再找一个与他高矮不差的,也封他为将军。今一见于奢,二人一般高,本领又好,立刻降旨说:“御花园喊冤之罪,一概赦免。朕也封你站殿将军之职。”于奢谢主龙恩。旨意下,召钟雄、于义。不多时到了上面。陈总管拉他们的衣襟跪倒,肘膝尽礼。天子见钟雄,青布四楞巾,迎面嵌白玉,翠蓝袍,丝绦,皂靴,面白如玉,五官清秀,三绺短髯。见于义一身白缎绣花衣服,与昔日白玉堂相貌一样,天子又是一惨。唯独封钟雄的官,天子为了难:君山八百里的寨主,官职封小,他不愿意,官职封大,他又没有功劳,何况他又中过文武进士。天子封他为三品客卿,这个差使最体面无比,是为客官。王公侯伯督抚提镇钦差等,都是平行。仍回君山,听调不听宣。于义皆因相貌与白玉堂相同,赏给护卫之职。君山各寨寨主,赏给六品校尉虚衔,待等日后与国家出力,另加升赏。所有喽兵,每人赏给一分军粮,按营伍中一样。升赏已毕,钟雄、于义、于奢三人谢恩,离龙图阁,奔御花园门首。小五义有人给拿着东西,也就下去,至外面大家道喜。天子复又封主簿先生公孙策,加官一级。魏昌赏给了一个主簿。包公替代谢恩。对于智化,天子降旨:着上书房御书匾额一块,四个字,是“介休遗风”。御赐侠义金牌一面,另有金银彩缎。智化虽然隐遁着,差官送往黄州府家内,悬挂匾额。龙图阁所封之官,明日不用带领引见,午门望阙谢恩。所有众人赏两个月假,回家祭祖、完姻。两月假满,回都任差。襄阳王府外藩留守衙,着总镇带襄阳知府金辉,加升一级。襄阳王仍然案后访拿。拿获襄阳王者,赏银千两,给一个千户职分。襄阳王手下所有的余党,拿获一人者,赏银百两,所有各州城府县,拿获襄阳王余党,就地正法,不用解京。封官已毕,万岁坐亮轿,回凤翔宫。包公由前面出来,奔朝房坐轿,回开封府。所有众人,俱都离了御花园门首,出玉右门,走金左门,奔昭德门,到后宰门。当差使的与大众道喜,然后这才回至开封府衙内。府内差官连公孙先生与魏昌,俱都出来道喜,一个个至里面见相爷。包公说:“万岁赏两个月假,假满回都任差。明日你们大众也不必面圣谢恩,万岁有旨,叫你们午门望阙谢恩。”大众就依了相爷言语。
次日,包公代递谢恩的折本,大众在午门外谢过恩。早朝已毕,包公回开封府。大众围着北侠进来,辞了包公,奔大相国寺削发为僧。包公看着北侠,心中发惨,有些不忍叫他去的意思,连万岁爷都不能拦住,这还算是特旨出家,只得吩咐一声:“叫校尉护送欧阳义士至大相国寺去罢。”北侠复又与包公行礼,然后大家众星捧月相似送北侠至大相国寺。方丈早已知晓此事,撞钟擂鼓,层层正门大开。大众进来,至佛殿参拜神像,嗣后北侠与师父叩头,大众与了然长老行札。了然和尚合掌当胸,念声阿弥陀佛。此时了然和尚有百岁光景了。和尚说:“徒儿,暂且陪着众位施主朋友谈话去罢。”北侠同着众人到了客堂,便有小和尚献出茶来。蒋爷说:“咱们由此一别,再要见着欧阳哥哥的时节,可就不是这个体态了。从此跳出三教外,不在五行中,修一个万年不坏的金身。”北侠说:“四弟,你这是何苦!无非我没有你们那个福分,你们众位日后荫子封妻,全部可以挣一个紫袍金带,我如何比得了你们众位的造化!”蒋爷说:“兄长,你这一出家紧戒的是杀、盗、淫、妄、酒、贪、嗔、痴、爱,对与不对?”北侠说:“正是。”四爷说:“杀是不宰杀,杀人不杀?”北侠说:“要是杀人,还戒什么!”蒋爷大笑说:“不杀人,你那刀可就无用。先前艾虎打那场官司,几乎废命,你的官司赢了。后来艾虎认你为义父,你许下他的,日后出家,传授他你这口利刀。如今你就出家了,你这刀算无用之物了,该叫艾虎来授刀了。”北侠说:“老四,你把一千年的事都记着哪。”蒋爷说:“什么话呢,许下人,想死人。艾虎还不过来与你义父磕头?”艾虎欢欢喜喜将要过来磕头,北侠说:“且慢,当着众位在此,我可不是舍不得将这把刀给艾虎,皆因他的年岁太小,怕错用此物,倘若错用,连我都怕有横祸临身。既是老四这样说着,我要这刀也是无用。”回头告诉小和尚,预备香案。不多一时,小和尚把香案备齐,旁边放了一张椅子,将刀供在香案之上,点起蜡烛,北侠把香点着说:“众位在此稍坐。”众人答应,在旁看着,这刀是怎样交法。就见北侠将香一举,插在炉内,双膝跪倒祝告说:“过往神祇在上,弟子欧阳春得了这口宝刀,杀人无数,总未错用此物。如今交与我义子艾虎,只看他的造化如何。”说毕叩头。然后叫艾虎过去,大拜二十四拜。北侠将刀拿起,在旁边站立说:“儿呀!今将宝物交付与你,你可晓得此刀的来历?”艾虎跪着说:“不知。”北侠说:“此物出在后汉,是魏文帝曹丕所造。此刀正名叫‘灵宝’,皆因它纹似灵龟,俗呼叫作七宝刀,能切金断玉,不论什么样的兵器,削上就折。可有一件,这宝物是有德者得之,德薄者失之。倘若错用此物,必遭天诛地灭。再说你年纪尚轻,初通人道,你可晓得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若要犯了这个淫字,连我都有意外飞灾。所有我嘱咐你的言语,必须牢牢谨记,倘有妄杀无辜的时节,你自己起誓。”艾虎说:“我要错用此物,必遭天谴雷击。”然后才把这口利刀交与艾虎。小爷复又与义父叩头。艾虎得刀,大众道喜。小爷一一叩头,然后撤去香案,大众复又落座吃茶。艾虎把刀一带,自觉心满意足。依着北侠,要在庙中侍奉他们的斋饭,大众再三不肯,复又到后面辞别了老方丈。蒋爷等又给托付了托付,然后大家出来。北侠送至庙外,洒泪分别。这一来不要紧,引出白菊花一段节目,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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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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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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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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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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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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