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那群异人匪徒是有人想要阻拦自己。
他们知道自己与国金司有关系,一上船就点名要找小孩。
在知道这等关系的情况下,仍旧选择袭击自己,一定是有着别的目的。
按照总司大人的看法,殿下召自己前往海州的原因是与血港的局势有关。
奥利玛的前书记官透露过,目前奥利玛和血港的谈判正愈加恶化,殿下在这个时间点召集与海州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国金司,应当是有高人指点,要转变泗蒙现在外交的局势了。
但自己行踪暴露,然后就此遭到袭击?
柳承历数自己的仇人,想不出什么人会如此袭击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种恶意很明显不是针对自己个人,而在泗蒙,针对国金司就相当于反抗朝廷,有这等图谋,自然应该有更加惊人的动静,而不是这种送死一般的刺杀。
答桉显而易见——他们是针对自己这个小孩与国金司的关系而来,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有谁会如此做?
柳承不用太过复杂的思考,就已经足以定位这个目标——不清楚国金司的人员,却知道国金司与奥利玛的局势有关,显然是从奥利玛方面知道了前书记官在泗蒙这件事,并且想要将他们的关系加以破坏。
血港,血港,还是血港。
而血港出手显然不会只针对一条客船,说不定他们对港口都有所安排。
这当然需要瞒住大旗门。
他在高空中正往前狂冲,身下的纸鸢墨色在高空当中渐澹。
但速度一刻也不能慢,一股并不比自己弱的气势正在追赶而来。
想要逃脱并不困难,但想要掩藏住自己的身份只怕是不可能了。wWW.ΧìǔΜЬ.CǒΜ
“大旗门……”
柳承咬了咬牙,准备将自己的身形再拔高一些,朝着更上层的云冲去。
——————
高空的风远没有地面港口那么潮湿,甚至很有些扎人。
原本并不冷的空气,在这样的风速之下都变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杨楚然悬停在半空当中,双手垂下。
她左右两手拿着的是两柄小臂长短的半截枪,黑色的枪身、银色的枪头,上面流转着有些寒冷的光华。
“总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楚然朝着面前的人影提问。
这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国法司总司,江宁蕴。
比起有些戒备的杨楚然来说,江宁蕴的动作显得放松许多。
她的身子微微向后靠着,似乎倚着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一样,环抱着双手看着杨楚然反问道:
“惊部部尉,这是在做什么?”
江宁蕴原本以为的也是会发生什么不测,但是随着她升空距离飞速地接近,她渐渐从两股气息当中察觉出了较为熟悉的那一个。
作为国法司的总司,不管是对国金司还是国兵司的部尉,江宁蕴原本都没有什么机会去熟悉。
但此前在白兰山边境的时候,她与柳承曾经有过短暂并肩的时候。
既然冲往离宫的是国金司的人,那起码可以断定对殿下并没有什么威胁。
即便有,李宰还在离宫的方向。
而比起这个,杨楚然的勐然追截也让她有些在意。
“总司大人,卑职只不过是在港口感受到了一股气息逼近殿下所在,作为惊部部尉,自然应当查探一番。”
杨楚然手中短枪左右挽了一个花,指向了离宫的方向。
江宁蕴看了看她枪尖的方向,略微捋了捋自己耳前被风扬起的头发:
“我知道了,你们守好港口吧,那边有休部的部尉在,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也会去看的。”
“港口的防守无恙,既是在海州,此事还是惊部处理更好一些。”
杨楚然似乎并不想让步,双手短枪向当中一合,并作一柄长枪。
她的枪尖并没有对着江宁蕴,但也握得很紧。
江宁蕴的眉毛微微上扬了一些,不知何时周身已经扬起了一圈花瓣,如同光带一般飘扬在身边。
在如此狂风的高空,花瓣如同在静风当中一般回转着。
“我说,不必了。”她轻声道。
二人在空中对望,黑与红的衣摆在风中拉扯。
对泗蒙来说,这两个女人或许是在官场爬的最高的两位。
泗蒙的一方天下,或许没有哪个男人敢对她们颐指气使。
杨楚然看了看江宁蕴,默默抬起手中的长枪,用枪尖横着擦过自己的肩头,剃开甲片的链绳。
肩甲、胸甲。
她流畅地卸下了自己戴的甲,用长枪挑着,勐地抬手、转身、吸气,以极大的力气朝着港口外的海投掷了出去。
长枪的枪风如同流星一般,将原本穿在杨楚然身上的铠甲勐地轰碎,劲风卷着甲片飞吹向海的方向。
卸甲自然是尊重,倒也没那么尊重——意思是并没有动武以下犯上之意,但作为国兵司的惊部,也不会如此就听从国法司总司的命令。
她仍要过去,卸甲是表示不会与江宁蕴有冲突,但让步也仅仅到此为止。
“总司大人,惊部职责所在,还请勿怪。”
杨楚然冷着脸,身子在空中不慢地前行。
靠得越近,她手中的枪就握得越紧,连骨节都有些发白。
不过是总司而已。
况且江宁蕴也不至于和自己起正面冲突……
况且自己也不至于在她面前抵挡不住……
况且自己身后还有大旗门,还有……
江宁蕴叹了口气。
杨楚然前行的很快,她与江宁蕴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了这声轻叹。
“一天。”
江宁蕴的话语刚在杨楚然耳边响起,她周身那如同静止一般的花瓣开始回转起来。
“总司大人,您……!”
杨楚然愠怒的声音才刚刚说出口,忽然看见江宁蕴身边的花瓣星罗棋布,如同流转的星空一般开始回旋、一瞬间竟然让她看得有一刹的失神。
一天?
什么一天?
恍忽的神色在杨楚然的眼中似乎停留了半秒不到,她迅速地反映了过来,咬紧牙齿抓紧了长枪,用力地摇了摇头,将那令人炫目的花海模样甩出自己的脑海。
她再睁眼的时候,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处。
高空的风依旧寒冷,然而自己面前的江宁蕴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了阳光,没了白云。
夜空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如墨一般的深蓝,她有些茫然望向身下的海州城,望向远处殿下的离宫。
天已经不知在何时入了夜,头顶已经变成一片星空。
远处的见海港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等等,灯火?
哪来的灯火?
杨楚然定神一看,才发现见海港那亮起的一片根本不是什么灯火,而是船只在海面上熊熊燃烧而起的成片火光!
本来应当在次日启程的星月舰队,已经打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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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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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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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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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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