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虎克?废话特别多那个?”
“要等npc说完话那个?”
“这人气不是刷的?”
“瞎说,你看完他前两天的录像了吗?场面贼tm大!”
黄子文深吸一口气,忐忑地走上台去。
女主持人朝他莞尔一笑,在主持人身边的沙发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壮汉已经坐在了那里,笑看着黄子文。
“欢迎,夏洛克虎克,欢迎,唐小北。”
女主持人引导黄子文坐下,可他却愣在了原地。
唐、唐小北?
“超,是那个,捏了个白头发萝莉那个?”
“炼铜是吧?”
“上当了上当了上当了上当了上”
过了片刻,黄子文反应过来,在心里略微感叹一下,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以预料的事情。
最起码,唐小北在游戏里也没有用夹子音说话,到处认好哥哥处cp求抱大腿。
“欢迎二位。”
女主持人交叠着双腿在主持椅上做好,比起前面的两个播主,她明显更加重视他们两人,笑着问道:“二位都是我们内测的忠实玩家,而夏洛克虎克更是直播《却阴》的游戏主播中,全网热度第一位!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很好奇二位在玩家之外,还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呢?”
黄子文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光头大汉“唐小北”就已经说话了:
“大家好,啊,我叫唐东山,退伍以后呢开了个安保公司,做做私人安保,也承包武装押运什么的,偶尔玩玩游戏解闷哈!哎,你们这能打广告吗?”
操……
黄子文心里浮现出一种名为恍然大悟的感觉。
女主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望向黄子文,后者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大家好,我是夏洛克虎克,工作是……”
他斟酌了一下:“自由职业。”
“好的,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我们的唐东山先生啊,也是现在弹幕中许多粉丝在讨论的问题,你是为什么想要用唐小北这样的形象玩游戏的呢?”
唐东山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一下:“这个,其实这号是我闺女注册的,这个小人也是她弄的,但她这学期成绩不行了,我就不让她玩了,她吵着嚷着什么抽到内测资格,玩了可能有奖励什么的,我就答应帮她玩着,等她成绩上去了就还给她。”
女主持人脸色有点僵:“这个,我们的游戏舱是个人绑定的,您……应该是没有办法将已经获得过属性点的账号给她的。”
“啊?还有这事?”
唐东山愣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女主持人赶忙嘴皮飞快地控场道:“好的那么接下来是黄子文先生请你和我们分享一下在游戏当中的经历吧!”
黄子文抿了抿嘴唇,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开了口:
“我角色创建的国家,叫做泗蒙。”
“这是一个有着中华风格的国家,而我和唐小北角色创建后,发现自己出生在了这个国家的边境。”….“在我们开始游戏之后,就遇到了一个很有戏份的npc,他的情感ai很真实,除了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之外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
“他是一个门派工地的小队长,很快我们就接到了在工地盖楼的事件任务,泗蒙的玩家们被我们以各种渠道号召,也来到了这里。”
“大家一开始只是齐心协力盖楼,后来发现,随着工程完成的进度,这个npc教了我们战斗的技能!”
“而当我们的工程竣工后,游戏也开放了皇帝视察工程的事件,我们获取了皇帝赏赐的奖励,也有机会进入泗蒙国家的军队和治安机关,啊,当然,也在录像当中看到了王妃。”
“然而,就在我们尽力完善工事,坐着最后准备工作的时候,这栋楼遇到了似乎是邻国——西亚公国的奸细破坏,我们这才发现,在之前工地事件当中面熟的许多npc是奸细、卧底,所有玩家连同npc一同奋战,和敌人厮杀了起来,保护我们倾注了心血的工事。”
“我们与敌人厮杀,走投无路的敌人召唤了一头巨大的魔兽,现阶段的玩家并不是它的对手,只能抗住压力拖延时间。”
“最后,魔兽被泗蒙这个国家的一个高层守护者击杀,战斗结束,奖励结算,我们这才意识到方才酣畅淋漓的战斗,就是泗蒙已知的第一个副本。”
“而作为副本通关的第一批内测玩家,我们也收到了提示,我们的内测id将会被刻在这栋楼旁的纪念碑上,在之后公测开服,也受所有人瞻仰,真真正正地刻在了这个游戏的历史当中!”
黄子文越说越激动,而当他讲完的时候,主舞台上众人——女主持人,和那两位在其他国家创建角色的玩家已经张大了嘴。
“好……的,非常、非常精彩,我们来看看弹幕互动……导播停一下弹幕,刷的太快了……”
女主持人结结巴巴地说着,就在此时,主舞台的灯光忽然一暗,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亮了起来,音响中也响起了游戏的音效。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焦急地排查问道。
“嘉宾讲的超时了,直接进国家pv了。”
“那怎么办,停了,重新亮灯?”
“别,我看弹幕已经火了,人一直在加,先放吧先放吧!”
灯光全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开场。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白中响起,喘息听上去虚弱而疲惫:
“我是谁?”
一片黑暗中,烛光亮起。
镜头拉远,拿着灯烛的是两个穿着泗蒙国兵司甲胄的兵士,在他们身后,两个同样黑红甲胄的人扛着一张一人高的长弓从黑暗中走出。
这是一张很重、纹路很古老的弓。
长弓被放到了一张暗色的木桌上,被一只手牢牢地抓在手中。
那只手的皮肤虽然有些苍老,但仍旧强壮,布满了伤痕。….场景切换,夜幕之下,澹台复逆光站在一处空荡的校场中央,身上穿着全套的国兵司总司甲胄,身姿如同一柄剑那样笔直。
那张长弓被他握在手中,澹台复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长弓,右手探出两支,扣在了弓弦上。
画面熄灭,变成一片黑暗。
军鼓的鼓点响起,气氛变得躁动而热切。
一片朱红色亮起,镜头切到了宫中,旁白的切换开始加快、加快,数个角色被迅速地剪辑,伴随着鼓点与低吼一般的吟唱,一幕幕展现在玩家眼前。
“殿下以为,为何自己得做这一国之君?”
文永行的声音,画面中他正襟危坐在一个男人面前,大义凛然地开口。
“殿下,宁蕴先为臣子,后为女子,不可不跪!”
江宁蕴的声音,她以极为端正的礼仪跪在同一个男人身前,一丝不苟。
“……您还要可儿?”
江可茵的声音,黑暗的寝殿当中,她俯身在那个男人身旁,柔声细语。
“是何事令殿下如此忧虑,不妨说给涵清听听看?涵清虽然没有太大的学问,却总是很会听人说话的。”
池涵清的声音,她坐在一桌精美的膳食前,握着男人的手。
“小红豆瞧得见,一定还有人也瞧得见的。”
小红豆轻轻抚着脸上触目惊心的掌印,却朝着旁边的男人笑着。
“光天化日行刺天子,欺君,叛国,谋反,本尉当以休部职权伏诛逆贼,诛你九族以证天道!”
李宰握着黑金相间的休部令,仗剑立在男人身前。
咚咚咚咚咚!
“哈!”
鼓点响彻如雨,在最为密集的一瞬间,伴随着背景那气势磅礴的一众人怒喝,骤然停下!m.χIùmЬ.CǒM
开场的旁白再度于黑暗的画面中响起:
“我不是教会的人,我不是大公的人,我不是西亚人,我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先前剪辑的画面飞速地倒退,所有的镜头换了个角度再次亮起。
文永行对面的男人、江宁蕴跪拜的男人。
江可茵俯身的,池涵清关怀的,小红豆感激的,李宰护卫的。
韩东文的身影站了出来。
咚咚咚!
鼓点再次响起,奏乐再次加快,只是这一次出现在画面当中的,却是西亚公国的风光。
“为了关照这些有亲人仍在莫恩山对面天鹰城的家庭,西亚希望能与泗蒙深入合作。”
蒂尔达大公环抱着双手,轻慢地看着韩东文。
“末那识,我见,七识心王。”
画面闪过,带着白猫面具的皇子皋抬手将画面打碎,韩东文落入其中。
“若是如此,我泗蒙境内抓捕的所有西亚贼人,均极刑处死,吊尸于星舟之上,浮游塔里斯全区,星舟驶回天鹰城之际,必将贼人斩首曝尸城墙之上,百里血河,大门敞开,让所有踏入泗蒙过境的西亚公民瞻仰!”….韩东文怒吼着,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凸显了出来,伴随着激昂的鼓点与配乐,他的愤怒几乎要溢出屏幕!
“你想要天鹰城?朕送到你面前,连同这星舟之上几十尸首,和满城滔天的泗蒙民怨!”
他抬手指向泗蒙的方向。
“你,要,得,起,吗?!”
鼓点消失了。
奏乐消失了。
画面消失了。
声音似乎回荡在舞台上空,一片黑暗里,烛光再次亮起。
澹台复的身影再次显现,他的右手已经拉开了弓弦,却是无箭的空弓。
他鹰一般的眼神望向无垠的夜空,一脸肃穆,沉声开口:
“百年阔兮天地,四海泽兮苍生,九龙吟兮靖泗,矢交坠兮鬼雄!”
猩红色的电光凝聚,天色异变,夜空中的云团一字排开,像是在为这张弓让路。
九龙弓的弓弦上亮起夺目的红色电光,凝聚成了一支肉眼可见的箭矢!
“霸下,出!”
如同九天雷动的巨响之下,红矢破空而出,几乎要照亮整个泗蒙的天穹!
画面最后一次暗淡下来,那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虚弱,又无比的坚定:
“我就是这泗蒙的王。”
古老而久远的礼歌响起,一团火从黑暗中浮现,在这黑色的背景当中,烧出了两个力透纸背的汉字:
泗蒙。
——————
“妈妈?您慢一点!”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暖和,波塔正在叠着浆洗好的衣服,抬头看见母亲扶着墙壁走了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去搀扶,惊讶又高兴地说:“您……您不咳嗽了?有力气下床了?”
他的母亲脸色很有些苍白,但仍旧笑着看了看他:“前几天,喝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很苦的药,就觉得好一些了。”
“这真是……”
波塔激动地要跳起来,他赶忙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神主画像:“这真是神主庇佑,太好了,太好了!”
母亲笑着揉了揉波塔的头发:“这不光是神主的庇佑,更是开药的医生的功劳吧?你找了哪位厉害的医生?”
“我……”
波塔回过头看了看母亲:“不是医生,是一个,一个王妃……”
“你说什么?”母亲愣了愣,不解地问。
波塔将自己在酒厂打工要被辞退那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听得母亲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那个药是那位泗蒙的王妃给我的,我就、就让您试了试。”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母亲,只见到她长叹了口气,抬眼望向窗外,喃喃道:
“泗蒙吗……你爸爸要是知道,应该会开心的。”
波塔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母亲露出有些虚弱的笑容:“今天外面好吵,人好多,是什么事情?”
波塔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今天是泗蒙的国王到访西亚的最后一天,大公正带着他们参观教区呢。”….往常安静的街道被人群簇拥了个水泄不通。
雪国特有的晴空下,和煦的阳光照射着宽广的费利恩大街,积雪融化后露出了乌黑整洁的煤渣沥青路面。
你如果见过雪后的晴空,就知道它比往常更加地透亮明彻。
天更加蓝,云更加白。
连远处放眼能看到的白兰山,都显得更加巍峨。
西亚人、在西亚的泗蒙人,各式各样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在阳光下呵着发白的气,激动地站在路的两边,远远眺望着结伴而行的泗蒙国王与西亚大公。
“大公!”
“大公!”
他们显然主要是来看大公的,人群呼喊着蒂尔达的名字,赞美着她带领着公国一步步走向富强。
也有泗蒙人面孔呐喊着,呼唤着让泗蒙国王让出天鹰城,好让被战乱拆散的家庭团圆。
“让我们家人团聚!”
“多卖点东西来啊,泗蒙人!”
“泗蒙的国王,让泗蒙的民众也听从神主的教诲吧!”
人山人海,一百种、一千种声音。
在费利恩大街的正当中,走得好好的韩东文步伐放慢了一些,扫视着这人山人海,听着呐喊声组成的巨浪。
“怎么了,韩?”
一旁的蒂尔达轻轻开口问道。
韩东文闭上双眼,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
过了良久,他缓缓地开口:
“我在学你们西亚人祈祷。”
“祈祷?为什么?”
韩东文睁开眼睛,望向蓝天白云的晴空:
“因为接下来的路,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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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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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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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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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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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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