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如同瓜果爆浆的粘稠声响传来,加斯科恩的肋下,扭曲的增生血肉一下子爆出。
那竟然是两只手。
两只没有皮肤,没有关节,只有肉块与血丝的手!
那两只手如同蟒蛇一般在空中舞动了片刻,便向着躺在地上的韩东文伸来,肉块上淋漓的鲜血泼洒到韩东文的身上时,简直如同强酸一般爆发出一阵锥心的剧痛。
“蒂尔达!”
动弹不得的韩东文成了字面意义上待宰的巨狼,他仰头痛呼着,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身子翻了半圈,企图阻挠加斯科恩的那一双怪手撕向自己的背部。
然而,这抵抗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
“不必抵抗,不必挣扎。”
加斯科恩口中呢喃的语气甚至可以用语重心长来形容,在猩红光华的照射下,韩东文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如同失重一般,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接着,在加斯科恩的控制下,已经变成了巨狼的韩东文的庞大躯体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把背就这么露了出来。
“啊,果然……!”
兴奋与激动让加斯科恩的声音颤抖不已,韩东文的衣服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形变撑破,而他的脊椎骨上,赫然暴露着一个缺口。
缺口的正当中,能看到金石交接的,还带着些许斑驳锈绿的一柄剑。
加斯科恩的两只血肉再也等待不了,一把便伸了过去要握住剑柄,准备将那柄剑硬生生从韩东文的脊梁当中抽出来。
然而,他的双手刚刚碰到剑身的一刹那,一团突如其来的,黄金般耀眼夺目的光华从剑身上猛然炸裂了开来!
“啊啊啊啊——!!”
加斯科恩抽回双手,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哀嚎。
那阵光华的炸裂非但将他的两只手炸的血肉横飞,却也将韩东文的庞大野兽躯体崩得四分五裂,如同一尊被打碎的雕塑一般,变成了巨狼的韩东文被爆炸猛然推出。
他的腰部之下,生生被这猛烈的爆破给轰得脱了节!
这幅场景实在称得上惨烈,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巨狼痛苦地用前爪在地上无助而疯狂地扒拉着,而一柄闪耀着金色光华的青铜剑正半插在它的脊椎位置,煜煜生辉。
这庞大的冲击不光重伤了加斯科恩和韩东文二人,原本立于加斯科恩上方抵挡着蒂尔达的“节制”,受到这猩红色光华与黄金光芒的冲撞爆炸余波的震击之后,身形一歪,面前展开的巨大光碑霎时间如同琉璃一般应声破碎。
“蒂尔达!”
剧痛让韩东文的脑海已经无法再多做思考,他几乎出于本能,嚎啕着自己脑子里的第一想法。
云珀剑!
作为泗蒙的降物,云珀剑绝不能留在这里!
把这玩意拆走,初号机就此报废,自己兴许还有能换回昏君大号的可能,比现在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鬼样子要好得多。
既然现在自己根本无法带着云珀剑逃出生天,起码留给蒂尔达是比留给加斯科恩更好的选择。
好在这一次,蒂尔达总算找到了“节制”的破绽。
她的身影如同一道流星一般,在“节制”身前猩红光碑破灭的一瞬间,暴风裹挟着冰晶,几乎带着彗尾一般从光碑的碎片当中横穿而过,身后的冰晶双翼如同冲刺的鹰一般紧紧合拢,整个人擦着地面,掠过了韩东文的头顶。
下一秒,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云珀剑的剑柄。
与加斯科恩不同,这一次,散发着黄金光芒的云珀剑并没有发生那般巨大的爆炸。
被蒂尔达握紧之后,她毫不耽误地一脚踩在韩东文的肩膀上,猛地一用力,生生便将那柄云珀剑从韩东文的脊梁中抽了出来!
只剩下半身的庞大巨狼如同被断电一般,眼前一黑,终于停止了动弹,轰然趴倒在了地上。
韩东文的眼前一黑,意识如同被扔进了狂风当中,立即失去了知觉。
“这是……降物?”
蒂尔达踩在巨狼的半身之上,握紧了手里的云珀剑。
在她面前,“节制”与“谦逊”加斯科恩已经重新飘升到了半空当中,神情漠然地看着她。
“回归之时已至,这是最后一次对你的善待。”Χiυmъ.cοΜ
加斯科恩双手捧着圣杯,另一双手上肉眼可见地正在被新蔓延开来的肉芽覆盖、修复。
那双手扭曲地抽搐着,随着加斯科恩的缓缓逼近,两只手猛地插进在他面前残存的巨狼的下半身,生生将残存的肠子拉拽了出来,如鞭子一般当作武器握紧在了手中。
“我主至仁,就算背离了教会这么久,圣女大人,祂仍旧能宽恕你的罪过。”
在他面前,“节制”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双手交叠在胸前,一面小一些的、重新成型的光碑再度亮起,严密守护着身后的加斯科恩。
蒂尔达握紧了手中的冰晶长枪,微微侧身。
我上一次对这些人拿起武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费力过。
这样的想法掠过了她的脑海。
下一秒,她挺直了身子,露出如冰霜一般冷峻的表情:
“不管过多久,我给你们的回答永远和那时候一样,绝不会变。”
——————————
“咳啊——!”
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一记重锤一般将韩东文的意识从昏沉中砸醒。
是寝殿。
是龙床!
劫后余生一般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在他的脑中停留半秒,之前那沐浴猩红光芒时候的剧痛却再次从周身各处传来。
“操,我明明已经下号了——啊啊啊!!”
他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正要求救,忽然看到了让他心惊的一幕。
他的手。
不是初号机的手,而是昏君韩东文的手,竟然还在逐渐渗血,冒出那过目难忘的扭曲的肉芽与毛发!
为什么这种东西还能他妈的跟过来!
韩东文扑通一下从龙床上把自己砸落在地,倚扶着墙壁,踉跄而决绝地走向书房。
必须要找人救自己。
而眼下最有可能明白这其中缘由的人,并不在这宫中。
韩东文顶着身上蔓生出来的血肉与剧痛,拖着长长的带血的足迹,终于将自己的身子挪到了书房,咬紧了牙齿,放弃平衡砸倒在了书桌上。
一个物件被冲击推翻,旋即被韩东文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抓在了手中。
“听得见吗!”
“帮我!”
随着韩东文的低吼,他手中那尊木刻的无面佛塑像,啪的一声,亮起了他熟悉的镜面裂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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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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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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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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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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