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铭说拆迁一事是假消息后,颜与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虽然她哥大多数时候都像个铁憨憨一样,给人一种傻白甜的感觉,但是在关键时刻,颜铭总能给她惊喜。
“那你怎么没跟池钺明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颜铭漫不经心地说道:“告诉他干嘛?让他良心不安吗?我就要让他看看,他那个缺心眼的爹有多没人性,只有这样,他才会下定决心和那个糟老头子断绝父子关系。”
顿了顿,语气逐渐怅然,“池钺这个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了。如果他知道拆迁的事情是假的,恐怕很难彻底和他爸一刀两断。”
颜与本想一会儿打电话把真相告诉池钺,让他也开心开心,听完哥哥的话,她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吧。
在她们这些外人眼里,池钺的父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混蛋,但他毕竟是池钺的亲身父亲,他给了池钺生命,也给了池钺一个还算快乐的童年,他们父子俩之间肯定也有过很多温馨欢乐的时间,如果不是对方在池西监护权这件事上表现得过于贪婪和自私,池钺未必会产生与对方断绝父子关系的想法。
不过……
既然对方把钱看得这么重,他们也可以打蛇打七寸啊,反其道行之。
颜与想到一个好主意,兴冲冲地说:“我觉得可以让池钺和西西回家演一出戏。”
“什么戏?”颜铭问。琇書蛧
“让他带西西回去,跟那两个吸血鬼说他们不分家了,要留下来等拆迁,拿拆迁费,坚决不把钱和房子让给保姆肚子里的孩子。我估计,那两个人听到这话,特别是那个保姆,恨不得立马在协议书上签字。”
颜铭沉吟片刻,慢吞吞地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就是……”
池钺未必肯配合。
他那种宁折不屈的性格,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颜与知道哥哥想说什么,当即表示这件事包在她身上,她肯定能说服池钺。
颜铭对她的自信表示质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让颜与去试试,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就成了。
颜铭之前找过保姆的儿子,那小子在容城的一所技校读中专,穿得流里流气,跟个精神小伙似的,他不仅不救觉得他妈妈做的不对,反而嫌池钺每个月往家给的钱太少,都不够他和朋友出去聚会喝酒,甚至毫不避讳的说他妈妈告诉他,将来等他从学校毕业,就安排他去池钺的酒吧上班,既不用整天累死累活的给人打工,还能从酒吧捞油水。
最离谱的是,这对母子居然还把主意打到池西身上,说什么女孩子没必要念那么多书,长得好看就行了,将来等池西长大了,就想办法把她嫁给有钱人,年龄长相都无所谓,关键是有钱就行。
颜铭当时强忍着没有动手打人,而是找了一个混混,把那个没人性的东西狠狠揍了一顿。
见识到那对母子的卑鄙无耻之后,颜铭彻底打消了让池钺跟他们和谈的念头,他不仅要让池钺和他们脱离关系,还要让他们一无所有。
他找了几个人去那边散播拆迁的消息,果不其然,保姆上当了,愿意让出池西的监护权,但她还不知足,想再吸一次血,狮子大开口问池钺要20万。
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要求时,颜铭都气笑了。
二十万对于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他宁愿把钱扔海里听个声响,也不会拿去喂养那几头吸血鬼。
因为价钱没谈拢,对方迟迟不肯签字,眼看着只能对簿公堂法庭见了,没成想,颜与这个小机灵鬼居然想出了这个以毒攻毒的办法,颜铭觉得他妹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没他想的那么笨。
“你要是真能劝他回去演上那么一出戏,回头哥给你买辆车。”
“我才16岁,要车做什么?又不能开。”
“你可以骑电动车啊。”
颜与想顺着手机信号爬过去打他,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也不知道苏童现在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那天的事啊!我现在看冯芮是越看越不爽了,就想快点把她们母女俩送进去蹲监狱……”
颜与正发着牢骚,忽然被哥哥打断。
“你真的认为是冯芮打的她?”
颜与一怔,“不然呢?她的作案嫌疑最大啊。而且,你那天不是也查到了,冯忠联系过一个国外的黑客么?这不就是证据吗。”
“我总觉得问题没有那么简单。”颜铭说:“冯芮的性格和你一样,你遇到让自己不痛快的事,会当场报复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她不是。她受了气,不会当面跟你争,而是在背后给你使绊子,这种用东西砸破人脑袋的事,真不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大概是刻板印象,颜与对冯芮这个恶毒女配真的是没有半点好感,在她看来,冯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颜铭继续说:“还记得你之前出的那场车祸吗?”
“记得啊。”颜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好奇地问:“怎么了?”
当时池钺告诉颜铭,肇事司机有问题,让他报警。当晚,司机在车站被警察抓到了他那时正准备乘火车去外地,被抓到以后,一直喊冤叫屈,直到警察给他看了车祸发生时的视频,他才安分下来,但他矢口否认故意杀人,只说中午喝了点酒,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后来,警察在他车里找到一张颜与的照片,他才肯说实话。
司机是一个外地人,来容城打工,却沾上了赌瘾,不仅没挣上钱,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最近债主天天上门逼债,甚至扬言如果他再不还钱,他们就去找他老婆儿子的麻烦。
正当他为了钱发愁的时候,一个男的找到他,给他五十万块钱的现金和一张照片,让他去撞死照片上的女孩儿,那个男人还说事成之后,会另外有一笔一百五十万的抚恤金打到他老婆的账户上。
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司机只犹豫了半天,就答应下来了这个差事,他开着车跟踪颜与,却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直到那天中午,那个男人发短信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他才铤而走险,在颜与过马路的时候,把油门踩到底,飞速撞过去。
这件事,颜铭跟她说过,但他只说了其中的一部分。
“后来,警察根据他交代的情况去查监控,发现那个男的从头到尾没有露过脸,查他的手机号,结果系统显示那张卡的机主已经死了两年了。”颜铭顿了顿,“我觉得,这种精心策划的案件,才更像冯莉的手笔。冯芮虽然赶不上她妈,但也不会差太多,她就算真的想杀掉苏童,也不会自己出手。”
听完哥哥的话,颜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冯莉为了弄死她,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找人查过在你出车祸前的那几天冯莉和冯忠名下账户的流水,没有任何异常。”
言下之意,给司机的五十万现金不是从他们兄妹的账户里出来的,所以即使那个司机招供,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件事和他们有关系。
颜铭叹了口气:“你啊,还是把冯莉想得太简单了。冯芮到颜家十年了,一直没有改姓颜,这种事如果搁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就闹起来了,但她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有的时候,你以为她蠢,那其实很有可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蒙蔽你,让你放松警惕。”
听到这,颜与想起半个多月前,颜家的厨娘林姐,当着颜济成的面给她难堪,导致颜济成对冯莉起疑,冯莉当时的反应很夸张,像惊弓之鸟一样,直接当着苏童的面打了林姐一巴掌。
现在想来,没准儿那也是在演戏呢。
这个女人……
真是深不可测。
颜与忽然觉得压力好大:累了,毁灭吧。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边揉边说:“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冯莉的交际圈,看看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最好是能列一个详细的资料给我。”
“你要干嘛?当福尔摩斯啊?”
“我就是好奇,想多了解了解她。”颜与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好,我让人去查,过两天给你。”
揉着揉着,颜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我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
“跟踪?谁跟踪你?”
“不知道。每次走出校门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
颜铭轻笑一声:“能被你感觉到,这个人的水平也太次了吧。”
颜与翻了个白眼,气得拍了拍桌子:“我没跟你开玩笑,说正事儿呢!不要嬉皮笑脸!严肃点儿!”
颜铭不以为意:“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估计是一些八卦杂志的记者,或者什么经纪公司的人。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一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要请你去参加综艺节目,之前那个想签我们乐队的音乐公司也联系我了,跟我打听你有没有出道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上哪儿打听出我跟你的关系的。”
颜与精神一振,嘴角疯狂上扬:“我去,我现在这么红了吗?”
“红个屁!你要是不姓颜,你看有谁理你。”
颜与撇嘴,“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年轻漂亮又人气,比你当初厉害多了。”
“你有个屁的人气,你一天到晚就会气人!”
“我不跟你说了,你就是嫉妒我,我要去做池钺的思想工作了。”
说罢,颜与不等对方说再见,就把电话挂了,转手拨了池钺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池钺听完,眉头都快打结了。
颜与看着屏幕上满脸抗拒的脸,也跟着皱了皱眉,“干嘛?你不乐意啊?”
池钺没说话。
颜与拿起碗里已经氧化变色的苹果咬了一口,“我知道你自尊心比较强,受不了这种委屈,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让你回去演戏而已——”
她话还没说完,池钺像是终于回了神似的,薄唇轻启,自言自语的说:“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这下,轮到颜与懵逼了。
下一秒,又听见他说:“这是你自己想的?”
颜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以我聪明绝顶的智商想不出来这种天才的想法吗?”
“……”
池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女孩子秃头不好看。”
颜与愣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气得破口大骂,“你才秃头呢,你全家都秃头!”
池钺眸中噙着笑,唇角微扬:“我第一次见到诅咒自己秃头的人。”
颜与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领悟他话里的涵义,小脸一红,呸了一声,红着脸娇嗔道:“凑不要脸,谁跟你是一家人。”
池钺看着她忸怩的神情,险些笑出声来,“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不打自招。”
话音刚落,颜与啪的一下挂断了视频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气呼呼的想,今天池钺要是不跪着给她唱《征服》,她就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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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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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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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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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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