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姜喜照常背了个竹篓子,出门时伸手拿起了门后的细竹竿,在地上敲了敲,往家后的山上走去。
姜喜住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后是一座大山,自从母亲去世后,姜喜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卖些木柴,而木柴需要她到山上去拾。www.xiumb.com
田间有人正在劳作,看见姜喜前进的方向,便知道她又去山上拾柴了。
有老汉停下了手中的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阿喜,注意安全,早些回家啊。”
“王伯,放心吧,山上的路我很熟的。”姜喜停下了脚步,笑着回答。
王伯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眼里全是惋惜。
论长相,全村里就数姜喜最标致,性格也好,人也勤劳,可偏生眼睛是个不好使的,母亲又去世的早,只留下姜喜一个眼睛不好的小姑娘独自生活。
姜喜的眼睛并非完全看不见,黑暗的世界中只残存微薄的视野范围,还异常朦胧,看了很多大夫,都瞧不出病症来,也就作罢。
姜喜神色悠闲,慢悠悠的走着,左敲敲,右打打,搜寻着沿路零零散散的木柴,一个人走在这寂静的林中。
十二岁时,姜喜的母亲去世,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如何做,下葬还是邻里帮忙操办的。
众人退散之后,小姜喜一个人面对着生活惨淡的家里,用一根细竹竿敲出了一条条路,一条条生活的路。
可能数日的捡拾,这条常走的路上已经找不到什么干木柴了,背篓里只有小小干瘪的几根。
姜喜思考了一瞬,天还未黑,山林中的猛兽还未出关,山中很是寂静,只不时传来几声鸟叫。
手指攥紧了竹竿,姜喜向上托了托竹篓,抬脚往右边一处从未去过的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的木柴果然很多,姜喜一边在心里默默记着来时的路线,一边欢快的拾着木柴。
走了不多时,竹竿探着探着,忽然碰上了一个东西,姜喜仔细盯着看了半晌,发现还挺大,好像是个人形,竹竿敲上去,声音却被掩去了,只有娑娑声。
姜喜刚俯下身,鼻尖就闯入一股霸道的血腥气,混合着一股幽幽的冷香,耳边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油尽灯枯之人。
姜喜被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竹竿也被撇在一旁,孤零零的。
有血腥气,那必然是受了伤;还有呼吸声,那必然还是活着的,可能状况不是很好。
姜喜颤抖地把手探上去,先是摸到了胳膊,顺着摸到了胸膛,有些鼓囊囊的,大抵是个女子,她像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把手拿开了,脸颊有些微红。
虽同为女子,姜喜却也感觉有些羞赧,自己都十四岁了,却还是一马平川,这个姐姐倒是比自己发育的好。
姜喜左手往上摸,摸到了一张脸,视线中一片白花花的,摸着下巴尖尖的,薄唇有些干裂,鼻梁高挺,眉骨深邃,发丝有些混合着血迹,沾在脸上。
手下一片滚烫,定是发了高热,如果继续任她一个人在这山林里不管,不止夜晚的寒气会要了她的命,猛兽也不会放过这个庞大的食物。
母亲在世时,就常告诫她心中长存善念,多行善事。
姜喜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这个女子带回家去,人命关天,自然能救则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山中日光渐渐消失,林中变得有些漆黑,眼睛已经看不见周围环境了。
姜喜低头看了看这个女子,虽是女子,身材却挺魁梧,不同寻常女子般娇小,背下山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木板车将其拉下山了。
姜喜费力地将她扶到来时的路上,又拽了些干草盖在女子身上,彻底掩盖起来,转头下了山。
下山后,日薄西山,空气清冷,姜喜心中惦念着山上的受伤女子,不免脚步走得快些。
碰上门口的老人,捧着碗吃的正香,看见姜喜空荡荡的竹篓,关心问到:“阿喜,今日没拾到柴吗?”
听到声音,姜喜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李爷爷啊,不是啊,今日有些多,我去推个木板车来。”
“天快黑了,你一人行吗?我让你李叔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了,李爷爷,也没有特别多,我一个人可以的。”姜喜心里挂记着山上的女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村里人知道了恐怕会生些不必要的事端。
姜喜推着车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见日光了,路也变得黑起来了。
沿着山路走的时候,由于天太黑了,姜喜走的磕磕绊绊,艰难地推着木板车,花了好长时间才走上来。
木板车有些小,姜喜将女子放上去,将其侧身弯着腰,蜷起了她的腿。怕木柴扎到她,又盖了一层花布,又严严实实地铺了一层茅草,才把木柴放上去。
下山时,姜喜尽力控制着木板车的方向,手紧紧地把着扶手,额头直冒汗,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了。
有惊无险,天也黑了,没人看见车里的人,姜喜平安地将人带回了家中。
姜喜自小就帮着干活,力气也不小,把木柴卸到小院子里,也顾不上身上的脏污,扶着人就放到了床上。
姜喜熬了姜汤驱寒,转头又把热水烧上,准备给她擦一擦身上的血污,换身干净的衣服。
一阵翻箱倒柜后,姜喜勉强挑出一件还比较大的衣服,却没找到合适的亵衣,在女子身上比划了两下,似乎还可以,正巧热水也烧好了,端着盆和布巾就过来了。
姜喜大致擦了遍,只剩两股之间穿着亵裤,犹豫了半晌到底也没下去手,快速地给她套上了衣服。
拿着换下来的衣物,摸在手里光滑细腻,像是不凡之品,想起自己穿的麻布粗衣,轻笑一声,“苦了你了,只能穿我的粗布衣服了。”
天色很晚了,镇上的医馆也早早关门了,要请大夫拿药也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姜喜喂了碗姜汤,摸了摸女子发烫的额头,又把冬天盖的厚被子拿出来,叠在床上,这样应该能捂出点汗来,把烧退下去。
做完这一切,姜喜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草草打了个地铺,临近夏季,在地上睡也不冷。
今天可能是累狠了,姜喜刚躺下的瞬间就睡着了,没一会,呼吸声就变得有规律起来,轻轻浅浅的。
几乎是在她睡着的同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眼神幽深,看着地上拱起的一团,若有所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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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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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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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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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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