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今天睡过头了,早饭要来不及做了。”
男孩身形瘦小,边跑步边碎碎念,脸上满是惊慌和着急,飞快地跑进厨房,搬来凳子,踩在上面打开了煤气灶,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城市中有这样的一些城中村,破旧危险的小楼,拖家带口的人们,他们大都是外地务工的建筑工人,带着妻儿在喧嚣的城市中摸爬滚打,赚着辛苦的血汗钱。
早上七点钟。
小区的大多数人都起床了,他们要在七点半之前赶往附近的工地干活,一时间楼里声音很是热闹。
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拖拉着拖鞋慢腾腾地从屋里出来,看着客厅角落里自己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怒从心来。
随即他快步走到厨房,对着凳子上的男孩就是一脚,“妈的,老子累死累活一天,衣服都没洗,老子明天穿什么。”
男孩被从椅子上踹下来,表情有些痛苦,手肘重重摔在水泥地板上,手里的铁锅铲却依旧攥在手里。
男人接着又踹了几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男孩慢慢站起来,本就孱弱的身体咳了几声后,又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没有管被踹疼了的腿弯,继续翻炒着锅中的菜。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尽快做完早饭,迎接他的又会是一顿毒打。
男人吃完早饭就拿着安全帽出了门,留下男孩对着屋内的门发愣。
男孩犹豫了一瞬,随即端过热好的饭菜往房间里走去,腾出一只手敲门。
“妈妈,饭做好了,可以吃了,要我,”男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哎,小福,你别进来,放那吧,我等会出来吃。”
男孩叫小福,今年九岁了,由于营养不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男人是他的父亲,屋内是他的母亲和弟弟。
听了她的话,男孩闷闷地“哦”了一声,把碗放下,郁闷地往客厅走。
客厅里的剩菜已经凉了,但小福必须要把它吃完,因为这就是他的饭,他每次要等到父亲吃完了才可以吃。
而母亲的饭都是单独做的有营养的,毕竟弟弟才五个月大,需要母亲有足够的营养。
碗刷了,衣服也洗了。
小福晃着空荡荡的衣服来到外面,他穿着父亲淘汰下来的衣服,没有去管对面楼里对他做鬼脸吓他的鬼大叔,内心毫无波澜。
而是看着楼下沙堆上的一群小孩在玩过家家,他们早就被告诫过了不能和那个怪小孩一起玩。
他也没有上学,家里的条件不足以支持他上学的费用,尽管他的心里十分地渴望。
这样的日子,小福过了三年,枯燥又乏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事情改变是在不久后,一位道士路过此地,眯着眼摸了一把白胡子,收走了对面的鬼大叔。
小福就在对面惊恐地看着,大叔从没害过人,只是在那栋楼里默默看着他的妻儿。
那个道士在他脑门上贴了一张符,随后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而道士眉头都未皱过一下,一把将他收进了葫芦里。
不止是这样,他还看到,他的葫芦里还有很多像大叔那样的魂,男女老少,小孩居多,争先恐后地趴在葫芦壁上想要逃出去。
小福惊惧地捂着嘴,下一秒却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小福吓得一把拉上了窗帘,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这才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那个道士竟然找上门来了!
小福狠狠地将门大力关上,面对母亲的询问,只是说敲错门了。
七月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半了,小福的生日也快到了,弟弟没出生之前爸爸妈妈是会给他过生日的。
可自从弟弟出生后以及家里因为他而出现的一系列意外,他的生日就再也无人问津了,小福子也也就不抱什么期望了。
可破天荒的是,那天父亲竟然提前中午就提前回家了,提着一袋东西,小福接过一看,是一些汉堡薯条炸鸡,冒着热气,气味勾人。
小福眼睛都亮了,父亲也不似从前打骂训斥,而是和声细语地让他快吃,语气中带着诱哄,“快点吃吧,都是给你买的。”
小福看着一旁的母亲,“妈妈,你也吃啊,可好吃了。”印象中,家里从没买过这些东西,他大口吃着,边往女人那边推去。m.χIùmЬ.CǒM
女人没说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他很久都没体验过的温柔了。
他想,这次可能是他过得最好的生日了。
可慢慢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睛沉重地怎么也睁不开了。闭眼前,只听到了父亲的一句“福子啊,你也别怪我们,只能怪你命不好”,以及母亲带着羞愧眼含泪水的面容。
“所以说,你被他们丢弃了?”清安一脸心疼,谁能想到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
听完他的经历,她内心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小福忽然伸出手,掰开下眼皮,几道斑驳的伤痕便映入眼帘,混合着血泪,看的清安眼睛一酸。
“确切地说,他们把我卖给了那个道士,”小福悲伤地开口,“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感受到一阵阵钻心的疼,刀从下面伸进来剜掉了我的瞳孔,在我的眼皮上留下了很多刀痕。”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之后,我就死了,那一瞬就感觉到我的魂魄被迫离开我的身体,那种拉扯的痛苦比我爸爸打的还要疼。”
清安只觉得残忍至极,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忍心下的去手的,“那...然后你就逃出来了?”
小福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不只是我,那里面还有很多鬼魂,都是像我那么大的,都被关在那里,是那个鬼大叔还有一个女孩子,他们告诉了我逃出去的路线。”
清安:“你还能记得那个地方吗?”
他尽可能的回想,“那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大约是一股异香,沿途我没仔细看,像是有很多红色的花,整个地方都是灰蒙蒙的,路上的行人也看不清脸。”
“看不清脸?”一直在角落里的陆妍此刻突然发声,问出了一句关键信息。
“是的,颜色鲜艳我应该不会看错。”
“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陆妍眉头紧皱,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七月半。”
清安一脸震惊,“和我一样。”她想到两年前那个意图谋害她的道士,两件事情是如此的相似。
陆妍一脸凝重,快步上前拉住了小福,“跟我走。”男孩一愣,却并没有挣扎。
清安拦住她,“哎,你带小福去哪里啊?”
陆妍停住了,看向小福,“轮回路,让你重新再世为人。”
小福思考了两秒,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反正我在这吃爆米花也吃腻了,是时候可以去吃点别的了。”
陆妍得到肯定,随即对清安道:“清安,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
冥王大人给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清安,可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得不离开一会。
“等一下,就等我两分钟。”清安说完就飞快地跑开了。
再回来时,提着一袋东西,递给小福,他低头一看,眼泪瞬间就如洪水般涌了出来,紧紧地提着袋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清安,做着最后的告别。
里面是汉堡、薯条和爆米花,正如他九岁生日那天父亲递给他的那一个袋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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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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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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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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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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