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木村。
一个瞎子打扮的老道人进了村,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一条宽步遮住了他的眼睛,头发凌乱地散落脑后,拄着一根木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破布包袱,里面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甫一进村,便招来了大半村民的关注,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都在看这瞎子的热闹。
阿绣凭借瘦小的身子,成功挤入了人群最前头,看见了瞎子慢腾腾地走进了玩伴齐思思的家中。
阿绣踮着脚,抻着脖子,想透过半大人高的篱笆看到些什么,却看到了房门外满脸泪痕,哭的抽抽搭搭的齐思思。
她见状连忙跑了过去,一边去拉齐思思的手,一边掏出帕子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语气关切:“这是怎么了,思思?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哭啊?”
女孩回答地抽抽噎噎,“我母亲她...她前两日忽然变得...变得疯疯癫癫,嘴里直说胡话,别人都说是中邪了,我爹这才连夜去镇上请了道士来,准备给我娘驱邪。”
阿绣有些心惊,嘴上也只忙着安慰小伙伴。
房门紧闭,屋内窗户全部都从外面用木头钉死了,布帘挡住了屋内的情景,只能依稀听见一阵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在吟哦些什么。
阿绣早在出来前就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好了,这会就陪在思思这里安慰她半晌。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房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瞎眼道人缓慢走了出来,思思阿爹跟在身后,喜笑颜开地一包银子送入道人衣袖中,一边笑一边说道:“多谢道人,多谢道人,我娘子总算恢复正常了,请道人笑纳。”
见房门打开,周围的人也都涌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那道人。
那道人倒不推脱,顺手塞进包袱里,只道:无妨,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娘子不小心冲撞了这小鬼,我已将他收服,大家尽可安心。”
说完就拄着拐杖往外走,脚步却忽然停在了阿绣面前。
纵使他眼睛上蒙着布条,阿绣却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身上,如同一条吐着舌芯的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阿绣心里咯噔一声,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些不一般。”
他好像是能看见一般,缓缓往阿绣身前走了两步,看不见的眼睛却好似在细细打量她,这倒让阿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看着阿绣,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道人的眼睛莫非看得见?要不怎能瞧出面前的是位姑娘?”
“这不是姜家的女儿吗?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道人也不说话,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地走出了人群,向村外走去。
村民们没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答,都纷纷散去了。
只留下满心惊慌的阿绣,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不知为何,她看着道人嘴角的笑容,只觉得浑身都瘆得慌。
又过了半月有余。
这天下午,阿绣哄睡了三岁的弟弟,背着筐篓进了山。
没多久,她的身后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阿枭你来啦!”
少女明媚轻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少女甚至头都没回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青年一身黑衣,疲惫的眉眼少见地露出轻松的神情。
冥王大人有意退位,这段时间他在那边忙的不行。
可即便这样,他也会每日抽出些时间来看望他放在心头的这个明媚少女。
有时陪在她的身边,少女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不是和玩伴有关,就是家里长家里短的。
青年总是耐心听着,时不时地应和两声,但像是一个树洞一样。
“是啊,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青年加快了步子跟她并排着走,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蹦一跳的少女。
“今日我和思思去了镇上,那里可好玩了,有各种各样的吃食,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我们都快把镇子上逛了个遍呢,一路上眼睛都快看花了。”
青年启唇接下她的话茬,“那以后阿绣带我去看看如何?我也去想开开眼?”
阿绣侧过脸他,圆圆的眼睛带着些稚嫩的傻气,连声应下。
十五岁的少女青涩懵懂,眼睛里只有对待朋友万分的真挚。
二人一同走在山间,一时无言,却默默地陪伴在身边。
没多时,君玄枭叫住了背柴的少女,从颈间取出一条项链,形状似一枚小小的银钟,微微一动便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看着颇为精巧,君玄枭把他递给了阿绣。
阿绣愣在原地,“这是何物?”
“送予你的。”
阿绣有些不知所措,她和君玄枭相处了三年之久,她也留意到他所穿所饰之物不凡,虽也是鬼,却和庞的孤魂野鬼不同。
可这东西看着有些贵重,似乎是君玄枭一直戴着的。
她当即便厉声拒绝,“万不可,这吊坠看着便十分贵重,阿枭还是收好吧。”
青年并未做声,只是强硬地将项链挂在了阿绣的脖子上。
“你收着便是,往后几日我都不能来看你了,我有些事要立刻去办。”
见阿绣楞楞的,君玄枭笑了一声,“我若不在,遇到危险也可用此物呼唤,我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琇書蛧
阿绣低下头望着这枚精致的吊坠,不知为何心底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感觉。
下一瞬,山间只剩清凉的山风,呼呼地在少女耳边响起。
阿绣抬眼,面前却早已没了青年的身影。
村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瘟疫。
先是秦家娘子忽然一病不起,咳出的全是鲜红的血,整个人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不仅大夫诊治不了,那秦家娘子不出一夜竟然是活活病死在床上。
后面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竟然被笼罩在一种死亡的气氛中。
整个村里就只有阿绣一人并未传染,整日照顾着家里父母和弟弟。
过几天竟是当初给思思阿娘看病的那个瞎眼老道士路过,直接指出阿绣是这件事情的主要缘由。
阿绣并未感染,是整个村子里都知道的事实,有些人之前就已经有些疑问。
如今被这道士一说,众人的心思心口不宣的移到了阿绣的身上。
“道长,可有什么办法不成?”
瞎眼道士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嘴边的笑容却有着可怖。
他说:“唯有献祭那位不一般的姑娘,整个村子才有生还的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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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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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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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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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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