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一声,说总在屋子里也挺闷得慌,和王哥出去走走。
潘阿姨说去吧去吧,天黑了就回来。
走出潘阿姨的院门,我问了王开心一个问题:“王哥,你说潘阿姨让我住两天帮她查下琦琦姐的事儿,这理由是不是很免强啊?”
我现在也不能否认,潘阿姨是个好人,可是她留我住下来的理由,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想想看,这两天而言,我没有为琦琦的事儿起到一点儿作用。潘阿姨何故还把我当成个宝?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对潘阿姨起到安慰作用,这里的每一个房客,与潘阿姨都比我熟。
王开心拍拍我胳膊:“高扬,学会动脑子了?我不知道她留你住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告诉你的,肯定都不是真的。”
我实在想不出,我对于潘阿姨,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出了胡同口,发现街头快到主干道那儿给堵上了。还有纸房子,纸人什么的。一边还有个棚子。
“哟,这是又死人了?”我问王开心。
王开心用拳头擂我肩膀一下:“什么叫又死人了,这里好长时间没摆过这些东西了。”
我接过王开心的话问:“你意思是这儿应该经常摆这些东西吗?看来死的这人是个老年人。”
王开心瞪着我:“还真是的,高扬,别告诉我你看见死人的魂儿了,人家可是火化过了,这里就是个送行仪式。”
我对王开心说:“这很简单啊,死了老人的哭,是哭给别人听的,伤心也有,占的份量少。如果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哭是撕心裂肺的。只要听下动静,就知道个差不多。”
王开心点点头:“你说的还真是,看来我得向你学习。”
我谦虚地说,那是,那是。
走到纸糊的楼房前,我觉得这里人真舍得,那个房子一人多高,真能走进去人。不过这个不是我注意的。我注意的是那些纸人。也是里面用秫秸杆撑着,外面用纸糊上。眉毛耳朵鼻子眼睛嘴全是画上去的,更重要的是,嘴巴上抹着一团桨糊。
王开心碰碰我:“哎哎,高扬,看见什么了,这大白天的,不会也有那东西吧?”
我摇摇头,指着那纸人给王开心看:“这纸人,太像我们昨夜在楼顶见到的那个人了。主要是下边,你看,脚下面就是两根小棍支着,插在下面的小台子里。昨夜那人,脚下也是两个小棍。”
王开心瞪着我:“你是说,昨夜我们遇见的,是这种假人?”
我点点头:“很可能是,我一直觉得那人说不出来的怪异,特别是嘴巴里,怎么可能含着饭?你看看这死人,嘴巴上是不是抹了一些面糊,这就是怕它们饿着。”
王开心皱着眉头,拉我一把说,走吧,这事儿真麻烦。都是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怕是搞不定了。我怎么过实习期啊?
“很重要吗?”我问。
王开心没好气地说:“你那不废话吗?这是我实习期和第一个案子,搞的一塌糊涂我还能混下去吗?”
我拍拍王开心肩膀:“没事儿,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你有手段搞定这些事儿?太好了,你负责搞鬼,我负责搞人。只要把百计集团这案子搞定了,哥请你吃大餐。”
“我要能搞的定,昨夜楼顶那人也不会放它走了。我说有我在,我俩一起扛。”
王开心随口说:“扛个屁,你拍拍屁股走人,毛事儿没有。”
“我至少能看的见,夜里也看得清,有我在,总比没有好很多。你信不信,不是有我,你大头小尾都摸不到。”
王开心想了想,点点头承认:“行,兄弟,只要陪我熬完这个案子,不管结果怎么我都请你吃大餐。”
坐公车38路转9路,就到了方小奇家。方小奇正在家里等着。见我过来就说:“你可来了小兄弟,我们这一到夜里,可就没法住了,哪里是闹鬼,分明就是一个孩子在院子里连哭得折腾,声音大的那叫一个狠。”
我们到屋里坐下,方小奇照例倒了茶水。我问:“外面那么吵,你没出去看看?万一真是个小孩子?或者是有人装神弄鬼的骗你们,那不上当了?”
王开心看看方小奇:“别对我说你没有到院子里看一眼。”
方小奇说:“能不看吗?要是不看过,我也不会叫你们来。”
方小奇说:“我住二楼,我爸妈住一楼。我对鬼这一说,是不大信的。前边说是闹鬼,只不过是屋里有动静,偶尔会有孩子的哭声。闹心是闹心,还能忍受得了。叫你们来,主要是我爸妈心里不踏实。这东西开始闹的不明显,也就若有若无的。”
“这次明显不一样,门窗那里撒了灰后,那孩子是进不来了。趴在外面那个嗥叫,隔几家都能听的见。我开始真以为谁家孩子在院子外面哭,后来听听,就在我家院里。我起床下楼,我爸妈也都起来到客厅里。我们开了客厅的灯,外面孩子的哭声一点儿都不减。把我爸妈吓的不得了,说没见过闹得这么凶的,这是要出事儿啊。”
“我要出去看,我爸妈不放心,我对他们说没事儿,我和王开心是同学,练过两年拳脚。打开屋门出去顺手把屋门带上,一眼就看见一个孩子趴在我家窗台上,扯着脖子在那儿哇哇叫。我看见了,真是一个孩子。我也拿不准,问我爸妈,外面真有一个孩子,怎么办?”琇書蛧
“爸妈不让我动他,说深更半夜的,怎么可能这么小一个孩子进咱家院里,那肯定不是人。我也怀疑可能是鬼,但不坚信。这么实实在在一个孩子若不是人,那就是有人搞鬼。我一步一步走到孩子跟前,哭声忽然就停了。”
“我把电灯突然按亮,一个浑身湿淋淋,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的孩子啪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这明明就是一个死孩子。我当时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就算是不是死在我家的,这一个死孩子怎么到我家来了,是谁放进来的,刚才那哭声是不是这孩子发出来的?我心里开始冒寒气。”
“我把电灯咬在嘴里,双手去抱那个孩子的尸体,当时我没想报警,我就是个警察,我不认为那孩子只是尸体那么简单,同时心里又觉得除了是个尸体不可能是其别的。心里矛盾的很。就在我双手就要碰到那孩子时,那孩子却打横移了出去,在我前面不远处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当时心里吓了一大跳,不由得一咬牙,咬在手电上,硌的生痛。”
“在我发愣的工夫,那孩子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飘了起来,飘在空中向我扑来,双手伸着,直朝我的眼睛抓来。我心里一惊,伸出双手去挡,那孩子却从我头上飘了过去。我当时真吓懵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人。”
“我不敢大意,连忙回过头去,那孩子又在空中朝我扑来。我一咬牙,快速伸出手,抓住了孩子一条腿。正当我以为孩子跑不了的时候,这孩子仍旧从我身边擦过去了。我的视线顺着孩子的身体移动,立即就感到不对劲儿。那孩子已经扑到地上哇哇哭着,我手里却还抓着东西。把手往眼皮底下一放,天,我竟然还抓着孩子的腿,那腿,竟然从孩子身上扯下来了。”
“我当时就一声大喊,把孩子的腿扔了出去。还是朝着孩子躺着的方向扔了过去。你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那孩子停住哭,把腿从地上捡起来,接到他身上,双手揉了一会儿。拍拍两手,咭咭地笑笑,又慢慢站了起来。”
“我整个人都傻了,那孩子对我摆摆手,作了个再见的姿势,轻飘飘地飞到我家院子外面去了。我爸见外面好一会儿没动静,在屋里喊我,并且打开门出来。见我在那呆着,别的什么都没有。问我哭声哪里来的,人呢?”
“我说就是那个淹死的孩子,他已经走了。就在我们准备回屋的时候,那哭声就很响亮地在隔家院子里响起。我这次真没胆子去管这事儿,就回到屋里关上了门。在床上躺很久,还能听见那孩子的哭声。天一亮这几家人都出来抱怨,说太可怕了,这儿没法子住。”
“这鬼闹的不地道”我说。
方小奇问:“怎么说?”
我喝了口水,说:“闹鬼总是有原因的,还很少见谁家无缘无故就闹鬼了。比如哪家有八字弱的人,容易惹鬼上身。可你这有这事儿,明明与你家人无关,就在你家瞎折腾。另外几家也是。那这很可能,是有人搞鬼,或者是有人躯鬼故意这么干的。”
方小奇想了想说:“就是有人驱鬼,他又是什么目的呢?”
王开心突然叫道:“搬家?你不是说好几家都认为这儿没法住了吗?这不明显有人想赶你们几家走吗?”
方小奇一听说:“不会吧,政府还能想出这招儿来?”
王开心说:“政府不会,开发商会。你想想,这事儿肯定对谁有利就是谁干的。你们这一片不是要开发吗?开发商是谁?”
方小奇说是百计房产。
王开心一摊手说:“得了,又是百计房产,我管你这事儿没有白管,本来我是在查我房东老孟的失踪案的,他就是百计集团的员工,现在你这儿也指向百计房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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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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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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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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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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