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我以为你不会死,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而且连灵魂也不得自由。唉,好在咱们,还在一起。
是三彪在说话。我脖子里的那块明玉,在我的几个同学撕扯的过程中,露到了外面的衣服上。这个时候,这样的话听起来特伤感。我觉得我对不住三彪,我死了,也没法养三彪的魂了,三彪的魂魄离开了我的供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年怪听到三彪的说话声,发了下呆。对李海南抬了一下它的前肢。李海南一步跨到我跟前,伸手把我的明玉从脖子上拉了去,扔在了地上。拴明玉的细红绳勒着了我的脖子,痛得我直咧嘴。
年怪瞪了李海南一眼,对他扯痛我的表现有些不满。待我恢复平静。才看着我点了点头,对这一顿大餐,非常中意。然后把它的吸管,一点一点凑近我。那样子就是,对一顿特别的美味,既想马上吞掉,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光了的表情。m.χIùmЬ.CǒM
我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德行。那就电视电影上经常上演的一幕,一个人占了上风,拿着枪指着别人,本来是一定要取了别人性命的,却在那罗里罗嗦说个没完。自以为很了不起的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姿态。这种人到最后总会遭遇意外,反而做了别人的枪下鬼。
我又叹了口气,因为马上,我就没有反感的资格了。
忽然屋里响起一片嗡嗡的声音。许许多多的虫子一下子从外面涌进来,满屋里乱飞,到处冲撞。
三彪在地上的明玉里哈哈大笑说:“扬子,你死不了的,你家亲戚来了。”
三彪老爱说这些不合季节的虫子是我家亲戚,我总会反驳他。可是这次没有,这种虫子,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亲切。
年怪露出凶狠的眼神,把它那毛茸茸的吸管,直朝我的耳朵发狠地刺来。一下子没刺中耳孔,我只觉得耳朵上火辣辣地痛。窗外,鞭炮声大作。烟火闪闪。好多烟花,从窗户和门那里射到屋里来,就在墙壁上炸出一团团的火光。还噼哩啪啪的响。还有二踢脚,外面响过了,冲到屋里再咣地爆一下。
日了,这是要命啊,就算炸不了房子,那也是会一把火烧掉的。
年怪滋溜一下就蹿了出去。屋里那些虫子,也紧跟着飞了出去。我也立即能活动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脚踹在李海南肚子上骂道:“我操你大爷的,我请你给我净面了吗?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这几个人,眼瞅着年怪逃掉,只是愣了一下。在我踹过李海南一脚后,一起朝我扑过来。
日,后悔了,都说仇恨容易冲昏头脑。我刚才应该紧跟在年怪后面逃出去啊。这时候三彪还在地上叫:“扬子,还有我。”
我身子侧歪,就把那块明玉抓到了手里。我那几个亲爱的同学,很热情地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在了最底下。这屋里一边,还堆放着不少盖土坯的草毡子。火光已经冲起来了。
我暗骂这几个傻逼,主谋都逃了,还在这给谁卖命。我突然感到好笑,这几个人即便抓到我,也不能怎么样,还要送给年怪去。这时候还不逃命,不是神经病吗?
当所有人都是神经病的时候,头脑清醒的那个是最痛苦的。比如我现在,想着怎么逃出这火窝,而身上那几个哥们儿,把我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那样子像是在等着年怪回来。
一个人影掠进了屋子。
屋里已经看不清,那人一进来就大叫:“扬子,还活着没?非得八抬大轿往外请啊。”
日他大爷,这地步了还有工夫说风凉话。没听出来是哪个王八蛋。有话也先把我弄出去再说。
那人影掠到我们跟前,大概发现了这里有一摞人。叫了一声:“哇噻,够热闹啊,这都谁是谁呀?”
这人嘴里叫着,手下也不含糊。拉着一个就朝门口那方向甩。一个两个六个,一个个都被他扔了出去。最后一个是我,来人可能着急了,房顶上的木料都开始着火了。用力把我往外扔。
我手里抓着明玉,脑袋桨糊着打着转往外奔,咣的一下撞在门边上。就坐下去了。两眼一闭,分不清东西南北朝。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家里。我首先想到的是三彪,我记得自己在门上撞了一下,撞晕过去了。当时那块明玉,被我死死地捏在手里。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手里什么都没有。
三彪呢?三彪在哪?我一睁开眼睛,就急切地想坐起来。我爸我妈都在,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还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我在脑子里搜索一下,是夏落。
夏落,你怎么来了?我坐起来就想给夏落一个熊抱。
夏落轻轻抱了我一下说:“我来放火的,看那房子不顺眼,就一把火给点了,没想到里面有人,还有你。”
呃,你把我背回来的?
美死你,这么大老远的路,想背我也得背得动。就用砖窑场里面的小车给拉回来的。
原来是夏落救了我。我又欠他一个人情。三彪说的没错,夏落总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现。我憋回了那个本来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夏落这么热心帮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问题我问过,夏落说我们是朋友。这不是实话。他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危险?我换了个别的问题:“我手里的那块玉呢?”
玉?没注意,没看见什么破玉。
我从那屋里被你甩出来,手里一直紧握着那块玉的,三彪的魂被养在了上面,万万不能丢的,离开我稍久些,三彪就会魂飞魄散。
夏落啊了一声,那赶紧去看看,在不在那车上,可能路上颠来颠去的你撒手了。
我赶紧起来,与夏落来到院子里,我的小屋门口一边,放着一辆破斗车。铁皮的,破破烂烂,还小的不得了。难以想像我这么大个人怎么被塞进这斗车里面的。
我就是坐这个回来的?我问。
夏落说是啊,就这车子在屋子一边,离的近,我随手就拉来了。
还好,我说,铁皮的,卖废铁还能值俩钱。
在底一层泥土里面,我找到了那块玉,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贴身放好。
我爸看我好好的,说不要紧吧扬子,听这个同学说是从砖窑场里把你找到的,你黑天半夜的去那儿干啥?
我说没事爸,你看我好好的,我是陪那警察去逮个东西,昨夜里不都通知亮灯放炮挂红布了吗?就是年怪。
我妈后怕地说,那么厉害个东西,你能逮得了吗?警察也是,叫你一个小孩子参与进去干什么?
夏落说逮的到。
什么逮的到,我问夏落,你把年怪逮到了?
那不是,我见到年怪把你逮到了。夏落说。
我对我爸说,爸,这是夏落,你认识的,以前来过咱们家。
我爸嗯嗯着,我说有些面熟,你们是初一就同学吧?
晕死,我心里想。给我爸说,小学同学,五年级时来过,就那校园幽灵事件那会儿。
我爸唔了两声,说记不起来了。
我叫我爸我妈都去忙吧,我没事的,就是碰了一下。
等我爸妈走后,我问夏落:“你每一次,都来的很及时啊,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危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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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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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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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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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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