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点的时候,从外面开过来两辆车停在了路障的外面。我看着像是朝商务大厦这边来的,就过去把路障拿开。因为面对着停车场,为了维护商务大厦这边的一部分车位不给人随便停车,前面放了路障。
两辆车都是宝马,一前一后。前面那辆车停在一边车位上,下来一个高高大大的胖子,还戴了一幅眼镜。一下来就对后面那辆车上的人说:“你停这中间吧,走的时候省事儿,直接就倒出去了。”
然后胖子对我说:“这是我朋友,我们天不亮就走,给他停一下。”
我对他摆摆手说:“哎,我说老板,中间这地方不能停车。一边有车位,叫你朋友把车停车位里吧。”
胖子盯着我看了看:“你是新来的吧?大晚上的没多少人来,停中间又怎么了?”
我解释说:“这里是这么规定的,一边又不是没有车位,所以你朋友的车不能停在中间。”
胖子立马就来劲儿了,嚷道:“怎么那么麻烦,我就停中间你能怎么着?”
胖子一边冲我嚷,一边叫他朋友把车开到中间来。
我一挥手说:“老板,你们都是有钱人,我不能怎么着,但你不能把车停在中间。”
他的朋友没开动车子,倒是胖子还在叫嚷:“我就停中间了你能怎么着,一个保安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声音接过胖子的话说:“保安没什么了不起,你有钱就了不起啊。和一个保安较劲儿你很威风是吧。还你就停中间了,你有本事停107国道中间啊,那才牛逼呢,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这话说的太给力了。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李宏波正从停车场那边屌而锒当地走过来,手机在脑袋上无所谓地划拉着。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说:“没事儿,有钱人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这话一半是安慰我,一半是说给胖子听的。
胖子冲到我们跟前,伸出一只手指着李宏波说:“你他妈的信不信我今晚上弄死你!”
我拿出对讲机就要喊人。李宏波摇摇头,叫我不用管。他一伸手抓住胖子伸着的那只手的手腕,冷哼了一声说:“把那句他妈的收回去,就凭你,你不够格。就你这样的我打你三个。你最好把手收回去。你妈没给你说,用手指着别人不礼貌吗?”
我靠,这家伙吹牛也不找时候。胖子一米八多的个子,二十七八年纪,绝对正好时候,体重得有一百八十斤上下。再看看李宏波,年纪差点儿不说,个头也差了一截,一米七多一点儿,人看上去虽然很结实却还算不上壮。
胖子哼了一声,手上用了一下力却没有动弹得了。李宏波轻视地笑了一下把胖子的手甩开。胖子也没敢先动手,随即叫他的朋友过来。他朋友在这工夫已经把车停到一边车位里了。他朋友的车上下来三个人。我连忙呼叫班长,说四号岗有人闹事儿。
班长说他马上过来。然后我听见班长在对讲机里叫全体队员到四号岗。
胖子的朋友劝胖子说:“走走,我们上去打球。这儿是吴总的物业。”
胖子在朋友的拉扯下回过头来对李宏波说:“你等着,我用钱砸扁你!”
李宏波无所谓地说:“你放心,我不走,深圳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像你这么嚣张的却没几个。别忘了叫两个人,你一个人不行。”
胖子十分鄙夷地说:“现在谁打架自己动手啊,土包子。”
李宏波嘿嘿一笑回敬他:“你们全家都是土包子。”
胖子的朋友回过头来对李宏波说:“你就少说两句吧,别以为我们怕你,是看你老板的面子。”
李宏波还待要说什么,人家进大堂上电梯了。班长带人赶过来,事情已经结束了。队长和两个住宿舍的人也过来了。问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队长说要打架兄弟们一起上,不过人家不动手咱们不要先动手。
因为公寓那边岗位上不能没人,这边又没什么事,他们很快就回去了。班长对我说该换岗了。我叫他先走,随后就到。
回到大堂里,我对李宏波说:“今天这事儿,真的很感谢你,我当时就有点儿懵了。我没打过架,你知道我不能受伤,所以,说话也不敢那么硬气。”
李宏波把手机摇得咵咵响说:“有什么好谢的,我还得谢谢你早上那顿酒呢。都是哥们儿,以后碰见这事儿,不打架最好,如果事不对头,先用对讲机叫人,保安保安,先保自己平安,不打无把握之仗。”
我忽然觉得,保安这一个行当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也有很多它独特的学问,于是很虚心的地请教他:“如果事发突然,喊人一时赶不过来怎么办?”
李宏波笑了笑,问我多大了。xǐυmь.℃òm
我莫名其妙说:“二十了,咋了,这问题和年龄还有关系?”
李宏波虽然好像还在为他堂弟的事闷闷不乐,但是依旧很耐心的给我解释道:“你没听过傻二十傻二十吗,二十岁的人最容易犯傻。这个问题得分什么情况。基本上说有两种,假如说刚才那个胖子要报复我们,找几个地痞过来揍你,那是不需要理由的,肯定是上来就打,打完就跑,一跑就了,你连人影儿都找不着。这种情况下你不想吃亏,那就拔腿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别管什么面子。毛主啊席都说打不过就跑呢,这叫战术。”
那还有一种情况呢?我问。我觉得李宏波这家伙别看年纪不是很大,绝对是老油条。
李宏波接着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认识他,比如在这大厦里上班的。这种人不可能因为和你打了一架就不上班的。如果你打不过他,也不用跑。他只要一伸手,你就往地上一躺,用对讲机叫过人后就不起来,等着上医院歇着就行。这种情况你只要一躺上,他就不会再对你动手。等人赶过来再说事儿。到时候往医院一送,先做个全身检查,再住院观察几天,什么时候谈妥了补尝什么时候出院,看谁耗得过谁,工资也会有人出的。”
我双手握住李宏波的双手,点着头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有空咱们喝酒。”
李宏波说:“得得,我觉得咱俩投缘才说这么多,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没读过几年书,初中没念完就出来了。”
说着话外面又亮起闪电。李宏波双手抱着手机,连身子一起摇,边摇边催我:“这点儿事不算个球事,赶紧过去一号岗签到吧,晚一会儿又要淋雨。”
我抓起雨伞,匆匆赶到一号岗。跟班长招呼一声,拿起笔到楼上去签到。我往楼上跑的时候,对讲机里嚓嚓响了两下。
我心里一动,从我上班一个多小来,对讲机已经没有嚓嚓了,我首先就想到了李宏明。
对讲机里时不时嚓嚓两声,全体队员没有一个人说话。可能大家想到了一起。我一边巡查签到,一边留意着对讲机里的声音,生怕听不清李宏明的话。外面又打雷了,很响。好在我是在公寓的走廊里。
走到三楼后楼梯口,一道闪电猛地闪过,吓我一跳,我以为有火球蹿到公寓里来了。一抬头就看见楼梯窗台上蹲着一个人,背对着我往外看。手里拿着个对讲机。
这时我对讲机里的声音响了:“我出不去啊,跑到三楼也看不见外面,外面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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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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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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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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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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