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缚安在有凤来仪就知道此事了,单单是路过夜巷,还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不过,这并不可惜。
后宫诸如此类手段,就应该付出代价,做过的事情,也不应后悔。
那日后,云缚安总结在名单上,整理送去苏贵妃处,方便调查。
夜巷附近住着几个老宫人,上了年纪,又吃不了多少饭,仍然也能被养在宫里。
每日随便做些什么活计,老死后就被一卷草席送出宫。
有一个倒是让云缚安格外觉得奇怪。
她很是年轻,容貌也姣好,只是面上被划了一道划痕,每日不说话。
观察了几日,才发现,原来这姑娘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
有好事者告诉她这原是珍妃宫里的贴身侍女,名唤厌雪,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处,这才被安排这来了。
且她原先也是会说话的。
云缚安暂时先搁置一旁不在管了,不过还是会每日安排些婢女为她送些吃食。
她似乎总是被排挤。
夜巷也从来是恃强凌弱的,所以云缚安倒是不介意施舍一点好心。
只是,这厌雪似乎很是警觉,给她的好意总是不理不睬。
云缚安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日子一天天过去,厌雪就默认了这好意。
但是什么也不会说。
连句谢谢也没有。
仿佛是知道云缚安对她有所图,便不愿与之交谈。
云缚安无所谓,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自从上次心脏骤疼之后,好一段时间,云缚安都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整个人虽然处于一种无力的状态,也没到那种虚脱的地步。
苏贵妃作为习武的女子,确实雷厉风行。
不过这事儿还是让皇帝知道了,元帝属实是烦透了,趁着这劲头,直接褫夺封号,贬为郑嫔。
不过现下郑嫔也不在意这个事情了,而是致力于自家哥哥的事情。
寻思着等自己生辰那日,是一定要见到自己的兄长,将所有的事情问清楚。
云缚安却是心烦意乱,元帝倒是真喜欢这珍妃,竟然还舍不得废黜嫔妃贬到冷宫。
是她做的还不够吗?
“小姐。”独活办完事情回来,带了一封纸条给自家小姐。
云缚安接过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您是想知道珍妃娘娘的事情吗”。
是的,她想知道。
叶家的事情,同郑家沈家一定有关系。
若不是叶家做了替罪羊,云家也一定会被牵连进去。
反而如今是叶家拉开了这八子夺嫡的序幕。
元祯,元礼,元祉,元祀,元胤,元祐,元祜,元祎。
全然就是为了容妃的儿子,五皇子元祀。
如今元帝还正值壮年,立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排除不了这元祀若是以后登上天子位之后又会如何去做。
“看来她原先确实是侍奉在郑嫔身边的了?”云缚安顺手接过之后用火折子燃了个彻底,“在郑嫔身边伺候这么久,她手里的确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郑璇即将过生辰,只要不是郑家犯了错误,她就一定不会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更何况,她膝下还有个公主,虽是庶出,毕竟也是元帝的孩子。
“小姐,奴婢听到了消息,不知准不准。”独活观察着云缚安的脸色,“并不是件小事情。”
云缚安坐下,选了个茶盏拿起:“直说吧。”
“奴婢听闻,漠北出事了……”独活话还没说完。
云缚安心神不宁,手中杯子都拿不稳,好好的白瓷,直接摔落到地上,碎成几瓣。
“胡说什么!”云缚安厉声道,“这种没有根据,没有由头的事情也能乱说吗?”
独活立刻跪下去:“奴婢无状,小姐恕罪!”
云缚安起身:“让人将这东西收拾了,你去休息吧,让绿萼过来伺候,别忘了给那宫女每日送点东西。”
即便是不会说话,她要从厌雪嘴里撬出一二分珍妃的秘事。
不惜将贴身侍女弄哑,贬之夜巷,也要守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云缚安垂着头。
漠北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家书了。
自从上次自己把东西写了寄过去,如今又过去了一个月。
没有任何讯息。
是因为战事太紧迫了吗?
所以没有空给她写信了?
云缚安思前想后,独活却遣人来说:“今日刑部右侍郎入宫了。”
郑合辙,入宫来做什么?
是为着郑璇一事吗?
云缚安心乱如麻,她听独活说过,这几日容妃和郑嫔有暗中的往来。
她知道这容妃在等什么。
为着拉拢郑家罢了。
为元祀多一点指望。
来到宫中这么多天,她连元祀的面都没见过。
可想而知,容妃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管的有多严,就算是云缚安想从元祀身上突破,却无从下手。
这容妃确实很是宝贝自己儿子。
云缚安细细思忖,反正这两个宫婢已经送这两宫中了,秀女的事情,还要看她自己。
能不能一朝得势,全看机遇。
她身边,不留废人。
次日。
云缚安趁着天气好,去了御花园一趟。
花儿倒是争相斗艳,只是总是开不到她的心上。
不能心动。
听着旁边做活的宫人暗暗说话,面上波澜不惊。
果真是好手段。
阮嘉妍昨日入夜,在御湖桥上独自习舞。
却被排解寂寞的元帝瞧了个正着,加上同自己心中的爱妃又有五六分的相似,借着月色更是十分。
听说当晚元帝就将这阮嘉妍抱到自己的寝殿了。
大清早就让人穿了旨意,封这阮嘉妍为美人的位分。
封为美人,那可是要有一定家世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
可元帝却不管不顾,直接册封,封住所有人的口!
后宫前朝不是别处,自然会谣言四起,以讹传讹,说这元国出了个妖女。
云缚安却松了口气,只盼着这元帝未起疑才最好。
她还要靠着这个女子,吹枕边风呢!
“听闻那新来的阮美人,可真是漂亮,那身姿舞蹈,好像就是专门为了成为陛下的妃子而来的!”
“咱们可别说这些,人家现在已经是美人了,还没选秀,就被提前封为了美人,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是啊,人家前途可无量呢!不比咱们!”
两个小宫女正悄悄摸摸说着话,绿萼便上前轻声斥道:“好没规矩,宫规森严,竟然在背后嚼舌根子!”
“见过郡主。”两人慌张跪下。ωωω.χΙυΜЬ.Cǒm
谁都知道宫里有个郡主,只是平常少人瞧见。
如今看来,确实容貌昳丽不可多视。
两人瞟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无妨。”云缚安温婉一笑,随即离开。
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想知道东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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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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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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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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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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