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份喜欢之情,在他彻底确定汉密尔顿先生其实是汉密尔顿小姐时,瞬间自心底爆发,在微妙而不可思议的变化下,又彻底坍缩成了他之前从未了解也未曾拥有过的爱恋。
是的,他以前总是对那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嗤之以鼻,他曾以为那都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和现实残酷的孩子们天真的妄想和玩笑,早已看透这迂腐的社会的他习惯于用商人般狡诈的目光审视一切,包括男女间的关系也是如此。天崩地裂般的爱情可不存在,男女或许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和表面的欣赏交往,但时间久了,各种利益出现,这份感情总会变质,永远会,如果不是,他也不会一直奉行不婚主义,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除了情妇,就是风尘女子。
但是,当他愿意为她被刺穿身体,愿意为了保护她承担死亡风险的时候,他真的不确定了,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汉密尔顿先生其实是女孩子。而现在,那份感情已经明确到他无法忽略的地步。
他喜欢的,是她的狡黠,她的伶牙俐齿,她的理智敏锐,她对自由的热爱,她对平等的追求……而他爱上的,是在这种时代和现实下,身为南方女性的她,为了打破身上所有束缚和枷锁所为之奋斗的一切,她在挣扎,她在反抗,她在属于男人的战场背后恣意起舞,她在享受自己的人生。
在瑞德看来,当一位独立自主的女性冲破一切偏见和歧视,展现被社会规矩定义以外的自我时,爆发出的力量感永远是最迷人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因为斯嘉丽勇敢向敖白说出自己的爱并且求婚而对她产生欣赏之情,和现在大部分普通男士爱好温柔贤惠顾家的女士不同,“特立独行”的瑞德喜欢的也必然是“独特”的女孩。
如果不是怕敖白直接将他扔进海里喂鲨鱼,瑞德真想现在就请求她做他的情妇……好吧,他也知道,像她这样特别的女孩,是绝对不会同意做别人的情妇。哦,是的,他还记得当他说想让斯嘉丽成为他的情妇时,她也说过,不仅仅斯嘉丽会成为他的情妇,他也会成为斯嘉丽的情人,而情人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这类的话,当时他就认为这话说得漂亮极了,现在想来,依然是那般……可爱。Χiυmъ.cοΜ
敖白望着瑞德脸上疑似姨母笑(?)的笑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最终还是忍了又忍克制着自己嘴角抽搐的冲动。想不通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料,但见那些废料并没有耽误他手上处理伤口,敖白索性不想。
当瑞德打来的一盆清水已经变成了血的红色,而湿毛巾也被染成粉色怎么也洗不去的时候,敖白的伤口总算清理干净了。她低头目测了一下,伤口并不太深,有她小拇指那么长,放在现代可能会缝上几针比较稳妥,但目前这情况和医疗水平,恐怕也只能上点药慢慢养着。
不过包扎绷带的时候就有点麻烦,因为敖白现在腰腹一用力就会扯到伤口的痛处。她本想让瑞德去打理一下比她更严重的伤让她自己来收尾,可是不知哪根筋搭错的瑞德执意要帮忙,并且让敖白上半身体的力量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上,双手开始一圈一圈替她缠上绷带。
老实说,他们俩的动作像极了拥抱,倒不是说敖白之前并未和瑞德如此贴近,只是她总觉得这气氛,或者说瑞德不大对劲,尤其是当他询问绷带缠得紧不紧,她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声不紧的时候,他的身体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连手上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在感情方面尤为粗神经的敖白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半抱着上半身半/裸的心上人,而心上人还在他颈窝吹气的时候,会产生怎样的荷尔蒙反应,是的,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瑞德上身赤/裸的样子有何不妥,顶多是感叹一句瑞德这个岁数对自己的身材管理还是挺不错的。
Emmmm这种话瑞德还是不知道为好。
接下来瑞德仿佛丧失了闲聊的勇气,因为他很担心再让某人在他耳旁颈窝说几句话,情况就会变得有些失控。当他包扎完,他才仿佛没话找话一般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掩饰下去,没想到你却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女扮男装被拆穿的事实。”
“不接受难道你就会不知道吗?”敖白眨了眨眼,“我还要说我以为你会因为我的隐瞒欺骗大发雷霆呢,也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了。你看起来并不气愤或失望,嗯,毕竟一位出生入死的好朋友欺骗了你。”
“也许一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一点也不失望,相反,我挺高兴……”敖白还以为瑞德会用他所擅长的冷嘲热讽怼她几句,但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答案,她微微一愣,就听瑞德继续说。
“老实说,我并不在意你这种,所谓的,‘出格’行为,”说到“出格”这个词,瑞德的语气格外揶揄和讽刺,这是他对待陈规旧则时固有的嘲弄,他微眯起眼轻笑的神情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一位女性在现在这种时代想干点大事,西服长裤的确方便点。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对我,这个忠诚可靠的伙伴,的欺骗行为,但是,你得为你的行为,给我点补偿。”
瞧他说出这句话时故作大气的语气和特地展示给她看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敖白差点就气笑了,瑞德这家伙,不和她互怼是不可能的。
“哎哟,我们的巴特勒船长大老爷,不知罪人我该给您怎样的补偿,您才能原谅我呢?海底两万里一日游够不够上档次?新型地雷阵体验卡算不算VIP待遇?”
“具体我还没想好呢。”瑞德装模作样地思索一番,还拿起敖白的右手放在了他的左胸口,上方不到三指的地方就是他狰狞的伤口处,“毕竟你瞧,我还为你受了伤,以至于现在哪怕不碰到伤口,稍稍碰到胸口都会疼。可是,让你以身相许吧,我又觉得这样我很亏这买卖不划算……”
敖白嘴一抽差点来一个小拳拳砸你被捅穿的伤口警告,机智的瑞德在嗅到一丝不妙之前飞快地继续说:“那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奥利,或者奥莉,奥利弗应该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奥利维亚,我叫奥利维亚,所以你可以保持‘奥莉’这个称呼,都是一样的。”敖白回答,当瑞德知晓她的性别后,名字什么的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显然瑞德并不这样认为:“那我就叫你丽芙(Liv)吧,别人总叫你奥利(奥莉),但他们也许并不认识真正的你,和其他一无所知的平庸之辈称呼你一样的名字,感觉真奇怪,你说呢?我保证之前从未有人称呼你为丽芙。”
“随你。”敖白很是无所谓道,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人叫她丽芙,大概是他们一开始叫奥利叫习惯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或者称呼而已,不过一般情况下其他人都只会叫我奥莉。”
“那么,以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般称呼你,丽芙……”瑞德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沉和温柔,他微微低着头,额头都快抵上敖白的脑袋,敖白并未察觉,她只是轻皱着眉觉得瑞德这话说的太过绝对,总会有人有不一样的称呼习惯,她并未察觉瑞德话里有话,也并未发现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直到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他。
敖白和瑞德同时抬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埃蒙德,以及他身后满脸八卦笑的老船医达伦。见他们俩望过来,埃蒙德又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瓶:“我只是来送伏特加的。”
“……”看到两人古怪的神色,敖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瑞德目前的姿势太过亲密。瑞德刚刚给她包扎完,她还未躺回沙发,目前上半身体的力量依然支撑在瑞德身上,同时左手顺手搭在瑞德的脖子上,右手也还被他握在手中“抚摸”着他的左胸,胸肌的手感是不错。
呃,他们俩很有可能误会了什么,甚至还有可能认为自己破坏了什么。
敖白十分坦荡地右手用力推了瑞德一把,将瑞德推向了椅背,自己也正好靠向沙发。接着,她翘起二郎腿,一手抱胸,一手随意指着瑞德,看向两人:“伏特加就给他吧,我已经不需要了。达伦医生,你可以将他领走了,下手重不重疼不疼倒无所谓,能让他好好静养别到处溜达就行了。”她这话说得诚恳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非常关心瑞德的伤势。
老船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过埃蒙德手中的伏特加,来到瑞德面前,露出了一抹慈祥可靠的笑容。
这个笑容令瑞德的伤口更痛了。
斯嘉丽站在镜子前,一件又一件地试穿着黑色调的帽子,但没有一顶能让她满意,它们一点也不漂亮能量,更谈不上可爱,哪怕做成了蕾丝,黑色就是黑色,比不上其他的色调活泼明媚,根本配不上她的青春美貌。
这是她嫁为人妇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要是在以往,她肯定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光彩照人,但她如今的选择只有这一成不变的黑色,因为她冲动之下嫁给的丈夫,新婚不到三个月就病死在战场,让她在大好年华成了一个寡妇,不仅要穿着黑色裙子替他守寡数年,更不能参与任何社交宴会,要不是梅兰妮将她接来亚特兰大和她一起生活,她恐怕会直接憋死。
斯嘉丽认为这一点也不公平,凭什么丈夫死了,就得剥夺妻子的自由和享乐的权利?更何况,她根本不爱她的丈夫,她只是,只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嫉妒。
可惜那个人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就跑了,不是如同所有南方热血男儿那般前去参军,也不是去做逃兵,据说是去到战争前线做武器生意。虽然斯嘉丽并不懂这些,但是每次从旁人嘴里听到对方的武器给南方军带来多大作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的时候,斯嘉丽总会非常自豪,紧接着,想到对方的拒绝以及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十分气恼。
想到这里,斯嘉丽扔下自己头上带着黑纱的帽子,知道自己在下周圣诞晚宴上穿不了漂亮的衣服,委屈极了。
晚餐的时候,原本噘着嘴用叉子扒着沙拉的斯嘉丽,在梅兰妮提到某个消息时,眼神一亮,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望着她——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我们令人尊敬的哈维尔庄园的主人,汉密尔顿先生,已经从前线回来了。不出意外,他也能来参加我们的宴会,还有他的好伙伴,巴特勒先生。”梅兰妮笑着说,开战以来的传闻一直让梅兰妮对那位奥利弗·汉密尔顿十分敬佩,按照南方上流社会的规矩,举办宴会的时候主人家必须将附近地位相符的家庭或之前有过来往的家庭全都邀请一遍,无论对方是否有空,家中是否有人,请帖一定要送到,才算礼貌。
若不是开战以来南方节节胜利,仿佛不到明年中旬就能取得战争胜利,梅兰妮也不会如此铺张浪费地举行庆祝宴会,将一直关心前线战况的留守家庭邀请到一起。她之前派人给哈维尔庄园送去了请帖以示礼貌,却不想庄园主人刚好归家,这真是意外之喜。
梅兰妮的姑妈,碧蒂·汉密尔顿听了,神情有些古怪和犹豫:“能将我们南方的英雄请过来,自然很好,但是那位巴特勒先生……该不会是那位瑞德·巴特勒先生吧?”
斯嘉丽对那位没有多少交往的瑞德·巴特勒印象不深,她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位风评不好的生意人。
梅兰妮知道自己姑妈的忧虑:“是的,就是那位巴特勒先生,但是,姑母,你也别太相信那些流言,我之前也见过巴特勒先生,我认为他是一位正直的绅士,汉密尔顿先生愿意和他合作,自然也是因为他信任巴特勒先生的品行。无论如何,他们是战争幕后的英雄,我的家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斯嘉丽可不管巴特勒先生的人品如何,她在意的是,她终于可以见到奥利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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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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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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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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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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