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衣着华丽体面的绅士淑女正在船上走动,驱散被船舱闷出来的坏心情。也有不少孩童满船跑动,停停走走,看着风景。
“终于找到你了,奥利,我令人头疼的可爱弟弟,你就不能在你的船舱好好待着吗?”男人笑骂的调侃声音从金发少年身后传来,听到这声音,金发少年的脸瞬间就垮下来,满脸不情愿地转过身看向对方。来人是一位黑发中年绅士,黑色的西服正装衬得他的身形格外高大英挺,成熟英俊的脸上还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痞气。
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年轻夫妇,夫人见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弟弟,松了口气,表示找到了就好。而这位外表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男士听了立马向小夫妻道了声谢,顺便又揶揄了一句自家弟弟从小就调皮捣蛋,还大手一揽将金发少年揽入怀里,用力揉了揉他柔顺的金发,那头漂亮的头发立马变得蓬松而凌乱。
待那对夫妇笑着离开后,少年才用力挣脱男人揽着他脖子的手臂,抬起下巴,琥珀色宝石般的眼气鼓鼓地瞪着他,几近咬牙切齿:“瑞德·巴特勒船长,您老还要占我这身份上的便宜多久啊?”
“我这怎么是占便宜?”瑞德无辜又疑惑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在假装兄弟吗?我只是在做好我的伪装而已,我亲爱的弟弟,咱们可不能穿帮了。再说了,一开始也是你说要假扮兄弟的,我提议我们不如假扮夫妻更加方便,可惜你又不乐意,我倒挺想看看你穿裙子的样子。”
看着瑞德颇为惋惜的样子,敖白差点咆哮其实你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她现在对外还是男性身份吧?你想看一个汉子穿蛋糕裙想看一个女装大佬的诞生,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要是你喜欢裙子,你咋不说去假扮姐妹?我看父子也行啊,反正您这成熟模样也足够当我的老父亲了。”敖白讽刺着。
瑞德满脸揶揄促狭的神情一僵,仿佛敖白点出年龄差问题戳中了他的痛点。
至于敖白和瑞德为何会出现在前往欧洲大陆的船上,这还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敖白和李将军谈妥交易之后,她并没有急着再去北方铺路。现在她只是靠着李将军的关系拿下南方军的一部分军火售卖权,并不代表着她就是整个南方的唯一代理人,实际上除去以李将军为首的部分高级军官,还有不少将领对所谓的“布隆谢军事工厂”出产的武器不屑一顾。
用人际关系打开渠道之后,如何占领市场就得靠敖白自己的本事,还有时间的积累。当然敖白也取了个巧,在战争初期,因为南方军的军队素养远远高于北方军,以及北方军过于骄傲地完全没有将没有钱的南方军放在眼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线的捷报纷纷传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要知道,此时的前线部队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敖白提供的军火。哪怕南方军再怎么傲慢,再怎么认为自己打败北方军是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一份又一份捷报自然而然地将敖白的军火口碑提高,影响扩大。
尽管如此,敖白依然利用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层层打破南方军里的障碍,巩固自己的地位。
此时已是深秋入冬时节,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圣诞节,再加上七月底的那场马纳萨斯会战中由托马斯·杰克逊率领的南方军将北方军打得丢盔弃甲大获全胜,此时南方无论军民的热情和气氛都十分高涨。也许敖白的军火还真的给战局带来了一丝变化,那就是此时的北方军比起历史上更加岌岌可危。
当然这个岌岌可危大多是表面上,华盛顿并未伤及筋骨。南北军素质的对比在前期尤为明显,然而到了后期,坐拥更多资源的北方军比南方军更加擅长打持久战。当初瑞德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他压根都不看好南方军会获胜,哪怕现在南方军很有可能会在明年第一季度的时候兵临华盛顿城下,将林肯逼上绝路。
“如果你的枪支弹药真的能带来奇迹,那么我就在事后请你去华盛顿喝酒。”这是瑞德的原话,他认为如果最终南方军真的成功打败北方军占领华盛顿,那就是一场奇迹。况且,他可没有忘记敖白说过,和战争双方都做生意的,那才叫真正的军火商。等到在南方军红极一时的武器“不小心”流入北方军队中,南方军大概就不剩多少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瑞德的心情有些复杂,却又无可奈何,尤其是当他听闻敖白准备明年开年接触北方军的时候。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急需解决。
“你说你要干什么?”当瑞德听到敖白的“计划”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得出海,去一趟欧洲。”敖白回答,见瑞德还摆出一脸见鬼似的不可思议嘴脸,她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想放个假?你在几个月前就向我念叨着可怜的奥哈拉小姐,那么年轻就成了寡妇,你难道不是想回去看看吗?正好,我得离开一阵子,而你就可以返回亚特兰大,至于你能不能追到奥哈拉小姐,那就看你运气了。”
瑞德张了张嘴,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迷之错觉。当初他得知斯嘉丽·奥哈拉一气之下嫁给的丈夫在战争中意外得病死亡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就将这个消息装作不经意间透露给敖白,本想看看对方对此有什么反应,对那位热情大胆的骄傲女孩是否还有些念想,当时敖白表现得挺平静,谁想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对奥哈拉小姐确实有好感这点没错,他欣赏她的大胆与坦率,可是,他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能看见她了,这种好感似乎再也不复一开始势在必得的激情。反倒是……瑞德看了敖白一眼,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烦躁,语气也弥漫出几丝固有的讥诮和嘲讽:“我的确不反对给自己放假,倒是你,天才汉密尔顿先生,你想在北方舰队包围南方海域的时候出海,这想法就和我当初想要越狱一样。”
目前北方在大路上在南方手里讨不到便宜,同样的,南方在海战上也敌不过北方的舰队,说到底还是经济差距太大。北方军也没想到南方军会这么难缠,见战争根本无法在年内结束,他们就换了个方法,封锁了南方海域,斩断了南方从外界获得任何资源的可能,慢慢耗死。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出海突破封锁,简直是难上加难。敖白的商船能突破封锁将武器运送进来还是靠海盗副业带来的对海域的熟悉,以及南方舰队在关键时刻声东击西吸引北方军舰注意。饶是如此,运送的批次依然赶不上南方军的需求。至于是真的供不应求还是刻意为之物以稀为贵这点就另当别论。
总之,在北方军的封锁下,进来难,想逃出去,更难。
“没事,这不还有南方的舰队帮忙掩护吗?”敖白故作不以为意道。
“朋友,我待过西点军校,现在南方在大西洋上根本讨不到好处,那些海军可以在你给他们运输武器资源的时候帮你,但绝对不可能在你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的时候帮你逃出去。我相信你没那么愚蠢,愚蠢到自以为自己在军队里地位很高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看不出来他们在重视你的同时还在警惕你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叛逃’行为,那么你就这样收拾好行囊开开心心冲去港口吧。”
瑞德说到最后,语气已经脱离嘲讽范围,变得很不客气,像是在生什么闷气,敖白稍微一想,便明白他为什么炸。她只能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好吧,我机智的巴特勒先生,这一次我的确准备秘密出海,不惊动南方军,搭乘那些帮助南方战争难民偷渡欧洲的黑船。我隐瞒或欺骗你并不是因为不相信或者不信任你,只是,我不想让你蹚这趟浑水,我去解决一个小麻烦,没什么大不了。”
见敖白瞬间便反应过来他在气恼什么并直接向他坦白,瑞德的脸色好了一些,尽管总表面上看他还是那副嘴角带着痞笑的欠揍嘴脸,但和他相处久了敖白已经可以从他的细微神情变化判断他的心情如何。瑞德没有继续为敖白的隐瞒和欺骗生气,他也没有接受敖白的说法:
“如果只是一个小麻烦,还需要你亲自出马吗?你的那些个兼职海盗的‘员工’们就能帮你解决一切。得了吧,奥利,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可不会大权独揽全靠自己。”
呃,曾几何时她还真是大权独揽一人干遍全活……敖白挠了挠头,只能实话实说告诉他实情。因为这场战争以及北方海军对南方的封锁,南方对资源的需求程度日益增长,而这些资源,多半来自欧洲大陆,趁机发战争财铤而走险穿越封锁线的又不是只有敖白和瑞德二人。
而沉寂许久的海盗似乎也嗅到了机会——无论是从欧洲运往北美还是从北美逃难前往欧洲的船上,装载的不是沉甸甸的货物就是带着大把钱财的避难者,而其中最猖獗的就是海狼海盗团。就连敖白自己的货物有好几次都遭了秧,虽然损失不大,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獗下去。
打劫她的货物,就是断了她的财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海盗团可不是第一次抢她东西了,在战争还没开始之前,他们就截下了一批从欧洲运到欢乐岛的原材料。那可是整船的军火,说不定他们就是利用那些武器武装自己,让自己有实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分一杯羹。
海狼海盗团打劫的船只可不是随机挑选的,在决定以前他们还经过长时间的筛选、打探和跟踪,抢完就跑躲进茫茫大海相当难抓。埃蒙德派人挖出对方下一个目标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打探出海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一个星期后从新奥尔良出发前往法国的黑船,上面可坐了不少带着钱财避难的庄园主。
虽然大致确定了海狼海盗团出没的时间地点,但是埃蒙德却很难摸清对方的虚实,毕竟海狼能走到今天即将统治大西洋这一步靠的绝对不是运气。于是敖白一拍大腿决定自己深入敌营来个里应外合,成为俘虏后放把火或者埋个炸药什么的,没了船,看他们再怎么蹦跶。
埃蒙德当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然并卵,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着敖白的决定。
敖白并没有将一切全盘托出告诉瑞德,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计划,这厮绝对不会让她去作死的。她只是说最近埃蒙德他们被海盗骚扰,不胜其扰,又想不出办法,她只能想个办法前往自家基地坐镇出谋划策。
那时瑞德听后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微眯起眼,掩盖了深邃迷人双眼中略带压迫感的审视,手里转着一根雪茄。敖白知道他挺想剪开雪茄点燃抽一口,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这样把玩着。片刻之后,他才拿出一个雪茄剪,垂眼一边剪一边漫不经意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歹我是个船长,大海上我比你更熟,你总不能让我站在大陆上眼睁睁看着你身陷敌营吧?”
“这……”敖白没想到他还是看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什么也别说,我可是好不容易犯傻一次,再说下去说不定我就后悔了。因为你那该死的室内不许抽烟的规矩,我去去就回。”不给敖白任何阻止的机会,瑞德起身大步流星走向窗台。
一个星期后,两人以伪兄弟的身份,登上了一艘前往欧洲的黑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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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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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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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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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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