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她这一年来出海次数也不算少,很少碰见可以打劫的遇难者,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对方怎么又是十二橡树园的客人?
“哦,原来是查尔斯顿的巴特勒先生,您最近还好吗?没有想到将请帖覆盖周围好几个镇子的威尔克斯先生,也把请帖送到了您的手中,我还以为身在北方的您没法参加这次聚会呢。”敖白身旁穿着浅色礼服的绅士明显认识这位瑞德·巴特勒,而且绝不是一面之缘,毕竟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非常明显,似乎完全不待见他。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离经叛道的南方人,喜欢到处跑做生意,又或者是因为这家伙的为人,敖白想到了对方被困在船上时的表现,吊儿郎当又奸诈狡猾,这种玩世不恭带着痞气的家伙可不是南方人所喜欢的绅士。
但是他对巴特勒船长并不了解,起码他并不知道对方之前是在欧洲而不是北方,以及他还幸运地接盘成了一名船长。
“拥有这么美味的烤肉以及这么热闹有趣的场面,我可不会拒绝威尔克斯先生的邀请,史密斯先生,再怎么忙碌我都能赶回来。再说了这返程的路途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的来说挺顺利。”瑞德仿佛另有所指地说,还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自称汉密尔顿先生的少年一眼。
遗憾的是,在短暂的愕然与吃瘪以后,他已经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漠不关心地站在一边,仿佛是一位真诚又有耐心的听众,却冷眼旁观甚至带有玩味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于是,他话锋一转,又说:“看来我离开的日子太久,这宴会上多出了好多我不认识的新面孔。”
那位看不惯瑞德的史密斯先生立刻接过话茬,向瑞德随意介绍了一番身边的先生们,一方面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另一方面又为了向对方炫耀自己的人缘广。当他向不少人介绍对方是来自查尔斯顿的瑞德·巴特勒时,未曾和他相识的先生们脸上立刻出现恍然的古怪神色,不过又迅速掩饰起来,看得敖白微微发愣,看来这家伙在这里……还挺有名气?
“……这位是哈维尔庄园的年轻主人,奥利弗·汉密尔顿先生,一年前才刚刚搬回我们这儿居住,之前一直生活在路易斯安那州。你可别看他如此年轻,他可是霍华德·汉密尔顿上校的独子,那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烈士,上帝保佑他,而我们的汉密尔顿先生年少有为,无论是学识还是涵养都是令人敬仰的,年纪轻轻就能独立打理好庄园,可真是后生可畏。”史密斯先生如此介绍着敖白。
敖白对这种光环带来的彩虹屁内心毫无波动,表面上她也只是带着谦逊的假笑说了几句过奖。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对她的看法,先吹嘘一番敖白父亲的丰功伟绩,然后同情唏嘘她一阵子,最近因为庄园收成不错,又开始称赞她年少有为虎父无犬子之类的。
不知是【名门遗孤】光环的原因,还是因为霍华德·汉密尔顿上校这个名字本就在南方非常出名,瑞德听后,脸色变了几分,看样子他也知道敖白的父亲。然而一个烈士的后代,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孤儿,打理着偌大的庄园,有着令人唏嘘不已的绅士经历,实际上却是纵横大西洋的海盗头领?看样子其他人还并不知道这个小汉密尔顿先生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瑞德脸上兴致盎然的笑意更浓,看向敖白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探究和深意。“原来您的名字其实是奥利弗·汉密尔顿啊。”他这明显是在调侃敖白之前和他划分界限不愿透露名字,结果她隐瞒了半天却依然没能逃脱命运的巧合,“不知为何我对您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要是瑞德对面站着的是一名身穿华丽蓬裙的南方名媛,他那句话都可以被称作为老套的搭讪。可惜敖白知道他在嘲讽什么,毕竟他可是在那单人监狱里关了一个星期,对敖白自然“熟悉”得很。
史密斯先生又在这时候补充一句:“咦?是吗?我可不知道原来巴特勒先生还认识汉密尔顿先生,莫非是汉密尔顿先生出门游历的时候,碰巧遇见过巴特勒先生?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汉密尔顿先生可是像一个吟游诗人一般喜欢旅行呢。”
他说着,看向敖白。瑞德听了也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瞧着她,就看她怎么圆才能捂住自己的马甲。然而敖白比他想象中还要圆滑,她不动声色地说:“很遗憾,我对您没有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只是您的错觉。虽然我喜欢外出游历,但我很少前往北方。”
敖白表面上十分真诚又充满歉意地看着瑞德,而见她将话题扯上了北方,周围骄傲的南方人立马表示理解,纷纷发表了自己对北方的嫌弃与蔑视之情,也就渐渐将敖白和瑞德的话题放在脑后。
也直到无人注意无人在意的这个时候,敖白脸上才扬起一抹挑衅似的笑意,瞥了一眼瑞德,拿着空盘子悄无声息地离开。除了一直暗中观察的瑞德,没有人注意到敖白的离去。他也当然看见了敖白刚才的挑衅,他非但没有觉得受到冒犯,反而觉得敖白的这种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敖白对这个宴会不怎么感兴趣,她此次回来原本只是打算露一面就走,谁想被威尔克斯家的宴会耽误了一天。悄然退出商业互吹行列的敖白在饭后悠闲地来到威尔克斯家的图书室,很好,书房没有人,只有一排排书架,只要她呆在这里,直到宴会结束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其实如果可以敖白更想直接离开这里,现在的南方人还在如此悠闲搞着烧烤聚会,他们恐怕不知道此事南北交界的局势有多么恶劣了吧。
在这一年里虽然她经常到处跑,但她的活动范围可不仅仅只有大西洋,内陆地区也会有照料。在这期间她搞定了自己的第一批和第二批产品,也结识了不少可以帮助她推广“产品”的人,北方以商人为主,南方则因为汉密尔顿上校的关系,接触了一些他曾经的上下级。
敖白记不清南北内战开战的具体日期,但粗略估计应该就是近期一段时间,再加上她率先给南方邦联军们展示的新式武器,他们应该会对战争更加有底气吧……随手翻阅着一本诗集,敖白靠在书架旁心不在焉地想着。
虽说这内战是必定要打响的,但现在看来她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了推动战争发展的幕后BOSS?越想越远的敖白有些异想天开,毕竟当时在看到敖白带来的武器后,汉密尔顿上校曾经的上尉,如今的少校乐观表示,有了敖白这种南方人才,他们随时都能将北方佬一举歼灭。
“我还以为只有我厌倦了宴会呢。”敖白正神游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侧响起,她一扭头,正好看见单手插兜站在两排书架间的巴特勒船长。他脸上依然带着不太正经的痞笑,敖白正位于里侧,而他则堵住了她的出路。
这是来找她算账的,还是来找她索要封口费?敖白挑了挑眉,合上诗集:“而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您呢,巴特勒船长。”
“如果您正打算永远都不想看到我,您应该在更早的时候,给我一艘小船,说不定我就会被巨浪吞没。”瑞德不知道是幽默还是讽刺地说,“但您现在看上去,好像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
“难道您不担心我一时说漏了嘴,破坏了您在那些绅士淑女面前的完美绅士形象吗?”
“我从未自诩自己是一名完美绅士。”敖白翻了个白眼,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看见此时的她恐怕会大吃一惊,毕竟她此刻的言行可和那所谓的优雅沾不上边,“这些名头,只是别人加上的,而他人看待事物总会带上自己的见解,也许这种见解并不属于事物本身。我倒有些好奇,船长先生,请问您现在是想威胁勒索我吗?又或者想趁此机会,在无人的时候揍我一顿出一口恶气?”
“噢,汉密尔顿先生,您怎么能这么看待我呢?我还以为在您的船上呆了一个多星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哪怕您提供的住宿条件一点也不舒适。”瑞德故作委屈地夸张道。
敖白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报复的心思,于是她想了想,收敛了自己略微咄咄逼人的态度:“那么,我向您道歉。”
这下,瑞德是真的有些惊讶。
“我没有权利去控制他人的自由,从情理上来讲将你们这群倒霉的遇难者关进地牢是错误的,这是一种对您们人格的侮辱,所以,我会道歉。只是您也知道,在茫茫大海上,一艘孤船上突然多出了一群陌生人,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将您们暂时隔离是最为稳妥的决定,可惜的是我们船上没有其他多余的空间。”
“再加上,您在困境中的应对虽然让我欣赏,但是也让我不放心,当然我不是说您是一个恶棍,只是您瞧,在今天的宴会上,当不少人都对您抱有敌意的时候,您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有一部分也在您的身上。”
敖白摊了摊手,看起来一脸坦荡,如果说前半部分敖白的道歉的确非常真诚也非常在理,让瑞德稍稍摆正了姿态的话,她的后半段话,那分明就是在委婉地嘲讽他人品有问题。意识到敖白这种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吃亏的好强性格,瑞德一时间怒极反笑甚至有些哭笑不得:“汉密尔顿先生,如果您没有说出后面那半段话,我和我的船员们会十分真挚地接受您的道歉。”
敖白撇撇嘴,刚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呼唤:
“奥利,你在里面吗?”
是斯嘉丽,她找她干什么?敖白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瞪了瑞德一眼,绕过他走出书柜,来到书房大厅,正巧看见斯嘉丽推开门鬼鬼祟祟往里瞧的身影。
“斯嘉丽,你找我有事吗?”
斯嘉丽看见敖白,眼睛一亮,一脸欣喜:“奥利,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好久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想私下跟你说。”琇書蛧
既然是私事,那么……“我们出去说?”
“不,就在这里,外面走到总是时不时会有人经过。”斯嘉丽说着,愉快地跳进来,转过身关上门,她那漂亮的大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但……”这书房里还有第三人啊。这句话敖白没能说出口,因为斯嘉丽在关上门后,立刻迈着小碎步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右手,一脸期待和深情地望着她。
敖白刚察觉事情不妙,结果,下一秒,明艳动人的小姑娘眉目含情,声音娇软地对她说——
“我亲爱的奥利,这一年来你总是对我如此关爱,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一定也察觉到我对你的爱意,哦奥利,现在,艾希礼已经不再属于我,没有了竞争对手,你一定会娶我的,对吗?让我们在一起吧,让我跟着你一起游遍天下,过着浪漫的二人生活。”
……敖白差点被一口老血呛死,她是不是被一个姑娘求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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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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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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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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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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