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具体操作方面,温小艺遇到了难题:整个关苓没一家工作室敢帮她设计;没一家装修公司接她的活儿;招聘服务员、公主的广告发出去五天,竟然没一个咨询电话。
阎彪说的软刀子就厉害在此,冤找不到头债找不到主,让你无计可施。
又一个晚上温小艺在空荡荡的店铺前徘徊,也是活该有事,正好碰到(有人分析不是巧合而是温小艺特意在等机会)春风得意从阎彪那里回来的敖治国。
敖治国心情不错。
怡乐歌舞厅开张后,在县城风声比较紧的情况下承蒙八方朋友给面子,每晚都有七八成上座率,甩阎彪旗下其它产业四五成、冤家对头华克豹娱乐产业的三四成好大一截。
究其原因有两点:一是地理位置好,怡乐位于县府大楼与县公安局大楼之间,离最靠近的派出所步行两三分钟,能被允许把店开到这儿,安全性还有问题吗?二是阎彪有意识收缩规模把客源特别黄金客户集中到怡乐,防止对手各个击破让自己穷于应付。
当然也与敖治国尽心尽力的经营分不开,从开张到现在,他全程盯在怡乐都没回一趟家,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并跟踪。有这样认真负责的好帮手,阎彪非常放心也当面夸奖了几句。
得到主子肯定,敖治国心里那个美啊,回怡乐一路上乐陶陶哼着小曲儿,直到看见站在对面路边的温小艺。
对了,主子特意关照务必要死死压住这小姑娘,不论她什么背景、来头多大,店没开张就横不起来。
主子还说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人也是趋炎附势的,要真让小姑娘把歌舞厅在怡乐对面开起来,起码得抢走三分之一客源,那样少赚点钱不打紧,姓阎的在关苓丢不起人!
鬼使神差地,敖治国大刺刺来到温小艺面前,道:“哎,温什么的……”
“我叫温小艺。”她不卑不亢道。
“我说你也别再瞎琢磨,在关苓跟咱阎哥对着干绝对没下场!”敖治国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我帮忙找业主把钱要回来,早点离开;二是跟怡乐联营或转租,把这18间改造成浴城,你什么都不用做还能赚笔钱,考虑考虑?”
“没兴趣。”
他脸色变了变,语带威胁道:“知道你会点拳脚功夫,上次打伤我两名手下的账还没算!我要告诉你的是,好汉难敌四拳,任你天大的本事在关苓都搅不出浪花来!”
温小艺满不在乎道:“是吗?我很想试试。”
“想试试?你恐怕刚从学校毕业还不知道世道险恶!”敖治国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后果的严重性,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她惦惦份量,遂道,“关苓道上对付不听话的女孩子——我没说我们而指某些人,往往先抓起来劈头盖脸暴打一顿,饿三天,然后注射毒品,等她染上瘾后就带到浴城、按摩房接客,赚来的钱换毒品吸爽之后再接客,就这样一天天下去直到得艾兹病被扔到荒无人烟的山里等死……温小艺,我说得够清楚吧?”
她盯着他,问:“你都干过?”
敖治国回瞪着她,道:“老子不说干过,也不说没干过,就想提醒你不听劝的下场!”
“干都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温小艺讥讽道,“关苓谁不知道阎哥几巴掌扇死KTV公主?混黑道杀几个人有什么打紧,要敢于承认。”
经不起她激将,敖治国大吼道:“老子杀过又怎样?死在老子手下的臭女人没十个也有八个,谁能拿老子怎样?!”
温小艺脸一沉旋即又浮起甜甜笑意,道:“不怎样,关苓是阎哥的天下,哪个奈何得了你们……对了,包厢最低消费多少?”
前后两句话跨度等于南北球,敖治国愣了半晌硬邦邦道:“你管得着?”
“我没管啊,我想进去唱歌玩儿,不可以吗?”
说罢温小艺飞快地越过大街,身子一闪便进了怡乐歌舞厅大门。看着她的背影,敖治国居然无言以对,怔怔出了会儿神急急追过去,嘴里喊道:
“兄弟们小心,挑事的来了——”
温小艺来到吧台,一叠钞票拍到侍应生面前,道:“豪包!”
侍应生瞟了眼紧随其后一脸凶恶的敖治国,恭声问道:“请问女士几位?”
“瞪大眼看着钱就行了,几位关你屁事!”温小艺凶巴巴地说。
敖治国快步来到身侧,沉着脸吩咐道:“安排豪包!来的都是客,尽量满足温女士要求!”
“什么叫尽量?”温小艺诘道,“客户是上帝,上帝的所有要求都要答应!”
敖治国不愿与她纠缠不休,默默退了半步,侍应生主动上前满脸堆笑道:
“温女士这边请。”
来到四十多平米的豪包,温小艺坐到正中沙发,扬起俏脸道:
“多叫些人来陪本姑娘唱歌,快点!”
侍应生迟疑瞅瞅隐身在包厢外的敖治国,敖治国点点头示意照办,遂赔笑道:
“温女士稍等,马上果盘奉上,我把这里公主们都叫来……”
此刻是晚上七点多钟,按惯例客人们要一两个小时后才陆续光临,公主们或在化妆或在吃饭或无所事事玩手机,侍应生一叫唤呼啦去了七八位。
一字排开站到温小艺面前,她眼皮抬了抬不屑道:
“都穿成什么样子,换人!”
敖治国在走廊忍住气说:“下一批都披件外套,小姑娘不喜欢暴露。”
第二批七八位站到沙发前,温小艺又撇撇嘴:
“妆化得好浓,换人!”
敖治国比以前混黑道有耐性多了,道:“选几个淡妆的。”
第三批还是不行,温小艺夸张地打了个喷嚏,以手扇扇鼻子厌恶地说:
“劣质香水味,换人!”
这下敖治国真的忍无可忍,大步进了包厢,冷冷道:
“都换三茬了,你到底想干嘛?”
温小艺翘起二郎腿晃悠悠道:“怎么,偌大的怡乐歌舞厅就这点人,规模不怎么样嘛。”
敖治国毕竟读书少,不知道有个故事叫做“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但凡主动上门寻衅的,必有备而来,且拿定主意给点颜色。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主陪唱不妨说清楚,这样换来换去大家都麻烦。”敖治国道。
温小艺道:“我是女孩子哎,我吃饱了撑的要公主陪唱?找五个帅哥过来!”
“噢——”
敖治国失笑地拍拍额头,“瞧我这钝性,倒忘了这碴儿!不过温女士,怡乐还真没帅哥……过来消费的都是大老爷们,店里没有专门陪唱的帅哥。”
“去找啊,关苓几十万男人找不到愿意陪唱的,我不着急,我慢慢等……”说着她拈了片西瓜只沾了沾嘴唇,抬手便将果盘打翻在地,怒道,“这哪是西瓜,味道比冬瓜还差!”
敖治国怒火终于爆发,示意侍应生出去,反锁好门边扭头、活动手腕边阴沉沉道:
“在下不才,老虽老了点,还够得上一个帅字,我来陪你玩玩怎么样?”
温小艺拍手笑道:“老板亲自上场好啊好啊,不过我口味很重的,你玩得起吗?”
敖治国之所以成为阎彪最得力的帮手之一,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是勇猛无匹的杀气和遇强恒强的战斗力。作为九岁起就在街头打打杀杀,历经数百场抢地盘、争势力范围的黑道打手,他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也练出超强抗击打能力——这一点很重要,当双方旗鼓相当时拚的就是谁捱得住受伤坚持到最后。
笑得更阴险,敖治国道:“巧得很,我口味也很重……我不仅喜欢陪,还喜欢互动。”
“越说越投机,互动最好了!”温小艺笑道,“我都迫不及待了,快来呀。”
敖治国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故意露出大小疙瘩状肌肉,威风凛凛站到她面前,道:
“我来了,这就开始?”
“哎,我的口味真的很重,你受得了吗?”
“当然!我的口味也很重,你受得了吗?”
“我也当然,”温小艺笑得比上次猛揍三把刀还甜,轻启香唇道,“帅哥,准备好了吗?”
“好……”
才说了一个字,温小艺手里变魔术般多出根皮鞭,凌厉地“啪”地在敖治国从脸到胸腹甩了道血痕!
敖治国暴怒嘶吼,踉跄间挥掌上前想强行夺鞭并给对手造成重创——以他实战经验身材纤巧的女孩体弱力怯,经不起正面交锋。
他的判断对了,但温小艺速度快得出乎意料,武器也多得出乎意料!
她边退边单腿挑起茶几阻住他的攻击线路,袖间“铮”地弹出一根尖利钢针,深深扎中他的肚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妈的!”
瞬间疼得彻骨且有酸麻感觉,敖治国猜到钢针上淬了麻药,更加急于结束战斗,一脚踹开茶几后索性门户大开打算猱身抱住她,避免再有花样百出的武器。
温小艺挥鞭连续抽中他的脸和胸,此时他已顾不上剧痛,结结实实受了这几下的同时旋风般向前一扑,近两百斤的重量带着冲力将温小艺压到身下!
“流氓,不准压我身上!放开我,放开我……”
温小艺似低估对方抗击打能力带着哭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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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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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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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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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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