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艳阳翻了好几次身,于煜拘谨些只敢微微调整姿势,就这样默不作声过了半个小时……
“哎,反正睡不着,说说话吧。”她打破寂静道。
于煜道:“昨夜你被我打扰没睡好,我怕影响你……”
“所以今夜我打扰你,一报还一报。”她难得幽默道。
“十年了……”
“又想起女朋友?不,现在是前女友。”
“不,我是想,我跟女朋友在一起十年,偏偏昨晚她提出分手,然后我跟另一个女孩睡到一张床上,别介意,我没占便宜的意思,而是……”
“没事,你继续说。”
“有时吧,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不是说内容,我指的是形式,”于煜手枕着头叹息道,“如果她不提出分手,我就不会睡那么晚,蛇也不可能爬到我床上,继而今夜又蹿进你屋里,我俩又睡到一起……事情总是环环相扣的,是不是?”
夏艳阳淡淡道:“我不象你多愁善感,我惦记的是明早要提前半小时起床,不然再被刘主任撞到的话就百口莫辩了。”
“我设闹钟。”
“我来设……”
黑暗中两人同时坐起来,相顾哑然失笑,夏艳阳缓缓道:
“两人都设早上六点半,有备无患;你睡得比较沉,到时我叫你。”
不好意思笑笑,于煜道:“昨天太累,平时也不至于……哎,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不能。”
“呃……”
“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不能。”
于煜不服气道:“也许我问的恰恰不是你以为的呢?”
“凡有好奇心的都会这样问,”夏艳阳道,“‘你为什么不谈恋爱?’是这个问题吧?”
“小小的修正,其实我想问你是不是在大学从没谈恋爱?”
长时间沉默,于煜甚至以为夏艳阳睡着了,然后听到她说:
“上次解释过,主要自身特殊原因所致……很多从怀疑我是拉拉,我不是。”
“心理方面?我听说……”
她截口道:“别乱猜,事实绝对不是你想象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单身到老。”
瞬间想起白家那位奇特的独身主义者,于煜似乎明白了些,委婉地说:
“独身也是人生的选择,都应该得到尊重,不过体验之后再放弃也不迟,哪怕象我撞得遍体鳞伤……”
“不说了,休息吧。”
夏艳阳不悦地说,于煜乖乖闭嘴。
昨夜只睡了几个小时,早上又起得早,夏艳阳真是累了没多久便进入梦乡;今夜轮到于煜睡不着。
与高园园的甜香不同,夏艳阳的体香很淡很冷,淡得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些,冷得让他反而激起深入探索的好奇。
实在不能理解,这样集年轻貌美智慧勇气于一身的女孩,居然准备孤独到老!
真是巨大的谜团啊。
凌晨两点了,于煜还是无法入睡。
清晨。
于煜没等闹钟响便醒了过来,先闻到沁人心脾的冷香,大惊之下睁眼,却发现和夏艳阳紧紧依偎在一起!
谁越的界?!
眼睛往下瞄,却见毛巾端端正正位于两人中间,就是说两人身体都没越界,越界的是他的手,和她的脸。
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该怎么大发雷霆?m.xiumb.com
偏偏这里一个不该响的响了起来——闹钟!
电光火石之际,于煜作出决定:裁决权交给她,我听命由天!遂抢在她被惊醒那一刻前0.1秒闭眼,做出酣睡的样子。
只觉得怀里的她陡地呼吸急促,轻轻“啊”了一声,然后急促地翻身!
于煜环抱她的手臂被挪开,他趁机微微动了动调整成相对舒服的姿势,却把手压在毛巾上,暗示自己没有越界。
非常意外,她没有发怒,耳边只传来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受到很大惊吓;竹床板轻颤,好像……好像她全身在发抖?!
她手机闹钟也响了,这下子于煜没法装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揉揉眼,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然后看到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尤如透明,嘴唇有些青紫,满脸惊惶的模样。
“你已经醒了?你这是……”
于煜装作迷糊地问。
夏艳阳看着他,眼里没有愤怒,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紧接着传来刘主任的声音:
“小于起床了吗?”
霎时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夏艳阳僵在床头,因为紧张牙关“格格”直响,本来就苍白的脸庞更加惨白。
关键时刻还是基因的力量——方晟的急智!
于煜假装被惊醒的声音,道:“啊——刘主任早,我这就起床,稍等三分钟马上到。”
刘主任在外面笑道:“没事没事,主要是一个人跑步太无聊。”
说着声音渐远。
于煜与夏艳阳相互瞅了一眼,都明白刘主任对昨早她从他宿舍出来仍心存疑惑,故而今早特意来试探。
好一个八卦的领导!
来不及多说,于煜匆匆穿上运动装和运动鞋,透过窗户见刘主任不在门边,迅速开门出去,却故意没将门关紧,走了两步才似想起来,拍拍脑袋道:
“还是锁起来为好,电脑笔记本在里面。”
这个细节证明夏艳阳不在屋里,否则按常理于煜应该第一时间把门关好。
刘主任闲闲道:“是得关上,人穷志短啊,昨天老沈反映进口剃须刀被偷了。”
“那该小心点。”
接下来两人边慢跑边欣赏沿途村景,夏艳阳则赶紧回自己宿舍——也顾不上屋里有没有蛇,心里那个窝囊,明明很正大光明的事,却曲曲折折说不清楚,闹得这般别扭。
清晨发现自己与于煜相依而眠更窝囊,好像都没越界,身子却贴到一起,这笔账怎么算?
她也不知道。
刘主任和于煜并肩跑过一片桃树林,六月的桃树上已有青涩果实,含苞半隐半藏在枝叶间;林里一条小河蜿蜒流淌,在阳光下折射出遴遴波光。
“这儿象不象伊甸园?”刘主任突然笑着问。
“伊甸……刘主任想象力真丰富啊。”于煜心一颤赔笑道。
“适合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嘿嘿嘿。”
于煜脑海里陡地灵光一闪!
伊甸园……一条神出鬼没在两间宿舍游动的蛇。
越想越怕,于煜擦擦冷汗干笑道:“我们追随刘主任驻点调研,只工作,不谈恋爱。”
刘主任大笑:“也要劳逸结合嘛,哈哈哈哈。”
第三天仍到9组,整整一天夏艳阳象赌气似的没跟他说一句话,两人始终保持两米左右距离,显得疏远而生分。
晚饭后回村部,于煜打开电脑继续昨晚的研究。刚刚入了神,外面又响起轻轻敲门声。
一看时间才七点多钟,暗想屋子又进蛇了?那条蛇到底怎么回事?
开门一看,惊愕得说不出来话!
来人机警地闪身进屋,反手锁好门,笑道:“怎么,小贝认不出我了?”
“舅舅,您怎么……从京都跑这儿来了?”
原来竟是于正华!
因为小宝姓于,在于家大院都叫于云复“爷爷”,以此类推于秋荻是“大爷爷”,于道明是“三爷爷”;但到于铁涯、于正华这一辈子,就按与赵尧尧的关系都叫“舅舅”。
在于家大院,于煜和其他孩子一样都很喜欢爱开玩笑、直率坦诚的于道明,相比之下对爱摆老资格的于秋荻、深不可测的于云复,更多的是敬畏。爱屋及乌,于煜与于正华也热络些。
于正华怜爱地拍拍于煜的头,四下打量一番,道:“作为贫困地区的村招待所,环境还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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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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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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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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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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