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啊,这么香!”陈方拿着两个鞋盒,进来沈辞亭办公室,看见熟悉的保温桶,羡慕道:“沈哥,大姐又给做好吃的了?”
“来得正好,给你小方哥补补。”沈辞亭眼睛一亮,赶紧把烫手山芋推出去。
沈北本来该叫陈方一声叔的,有时候沈凤忙不过来,沈辞亭就将他带来门店,陈方是带小孩儿玩的次数最多,甚至比沈北还跳脱,他要单论各的,非说沈北是他小兄弟。叫习惯了,再改口两人都别扭,索性就这么着了。
“甲鱼汤!”陈方不见外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赞道:“好东西啊!”
示意沈北看鞋子款式他喜不喜欢。
沈辞亭大方道:“都是你的,慢慢喝,不着急。”
沈北看到logo皱眉,拆开鞋盒,惊呼:“这鞋一双好像要两千左右。”
他对陈方的经济条件了解,赚得不少,但家里花的更多。名牌跑鞋,他爸批准他一年买两双,之前和许然为了要面儿也借他爸的钱买了不少。过了爱炫的阶段后,他反而爱上穿性价比和舒适度并存的老国货品牌。
“咱两这关系,谈钱伤感情。”陈方佯装不悦,“你问沈哥,你小方哥这个月的业绩是不是一骑绝尘?两双鞋子算什么,你嫂子说了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辞亭和沈北之间的借条官司,他也是有所耳闻,借着机会补贴下他小兄弟,校草的准人选,过得拮据多丢面子!
再说沈辞亭这些年帮衬他的更不少,结婚生娃老人过大寿,上的礼金都特别厚实。他爸他妈去医院看病,也是托的沈辞亭找人挂专家号,沈辞亭又不办宴席,他没机会回礼。
想到这,陈方问道:“沈哥,等小北分数出来是不是要订酒店庆祝一下?”
“在老家办。”爷爷奶奶盼着呢,沈辞亭笑道,“这边几个朋友来吃顿饭就行。”没有要大办的意思。
“这哪成啊,小北的升学宴规模不能敷衍,现在孩子比这比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重视小北。”陈方劝道,“其实孩子大了,可以适当放宽限制。”他始终认为沈辞亭管教沈北这方面有些严苛,“男孩子手里谁没个千儿八百的,出门请女同学喝杯奶茶的钱都拿不出来,多辛酸呐!”
沈辞亭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问道:“你看见沈北没钱请女同学喝奶茶了?”
“没有!”沈北跳脚,他自己不喜欢喝奶茶,干嘛请别人,“小方哥看错了吧,可能是许然,绝对是他!”两人的衣服有部分重合,身形相似,认错人并非不可能。
“比方,打个比方!”陈方微微避开沈辞亭的眼神追问,又被他小兄弟盯得头皮发麻,放弃挣扎,“好吧,是我老婆告诉我的,那啥,她和大姐闲聊的时候,大姐透露的。”
沈辞亭:“......”他亲姐到底积累了多少对他的不满!?
沈北同情看了眼他爸,庆幸自己是独生子女,“小方哥,人传人,消息会失真的,我大姑也只是打个比方谴责一下我爸,还有我不喝奶茶。”甜的人发腻,沈北看见女孩子喝的津津有味,难以理解她们的口味。
陈方灌了一肚子汤说道:“本质一样。”
沈北伸出食指左右摇摆,“不一样。”他哥两儿好揽着陈方的肩膀,给他看钱包余额,想不通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们都觉得我爸对我像铁公鸡?”
从小到大,别的小朋友有的东西他有,没有的东西他也有,贵的离谱的奢饰品他也买过,当然过后还债的时候很痛苦就是了。说实话,他爸但凡换个人,沈北都不知道吃过多少顿竹笋炒肉了,也不会由着他造作。
家里人爷奶包括大姑,都觉着他爸借钱给他的行为非常离谱,发了压岁钱下一秒就提醒他不要想着出去浪,他得还债,更是脑子秀逗了。
他听到大姑训他爸不要把儿子教的拘束小气,沈北默默地想,其实他该感谢他爸,在大姑面前保护他的形象,不然成天被大姑念叨铺张浪费的人就是他了,他放在展柜里的一个个手办,压根儿不是在地摊十块钱两淘来的,后面还得再加两个零,沈北打了个哆嗦,他至今没挨收拾,都是他爸以一己之力扛下来的。
陈方反问:“你吐槽过的沈哥手里的一沓借条还不够证明?”
“我的小方哥,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听不听得出来!”沈北想果然不在同个年龄层,就是有代沟,他细数他爸在自己身上的花销,“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有零花钱了,看中商场里的摇摇车,然后我爸买了一台回家。”坐的他生理性反胃。
“五六年级那会儿,觉得游戏厅里的游戏机很酷,拗着我爸要买,就是现在堆在我家阳台角落吃亏的那台。初中许然穿大牌衣服鞋子,第二天我绝对也要穿上。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在网上重金买了一清代古董花瓶,等着升值,结果被骗,骗子跑路,花光了所有压岁钱。”
现在想想,他依旧扼腕,那么幼稚且漏洞百出的骗局,他是怎么会上当的?那花瓶现在还被大姑插着花,白瓷作底印着夸张粗糙的大红公鸡,大姑夸他眼光好会买东西,沈北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这么愚蠢的事,最后自然是他爸兜底,连许然都不知道。
沈辞亭含笑听着,骗子被抓,沈北的压岁钱最后返还到监护人手里这件事,大概等到他弥留之际,心情好的话会告诉他的。
当初沈北学校里在网上被骗钱的学生有十多例,沈北刚有那么点要被骗的傻样时,沈辞亭就尽在掌握了。他秉持着最好的学习是实践这句名言,看着沈北入坑,一边欣赏着他发现被骗后的不可置信,一边把搜集好的证据交给警方,成功扯出了一大串人马,是个大案子。
好像当时这笔钱,他也是让沈北打了借条慢慢还的。
这次教导效果十分明显,因为双商都高,沈北掩藏得很好的那股子傲慢劲儿没了,本来状态有些飘,也一下子沉下来了。
沈北再次展示钱包余额,自曝:“这只是典型事例,其他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他自我检讨,“我是个败家子。”
“你现在拥有了我刚毕业两三年那会儿半年的工资。”陈方嫉妒的心里极其不平衡,“你简直熊的无法无天啊,怎么安然无恙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沈北在他心目中可一直是个乖仔!
陈方上下打量着沈北,痛心疾首,“小北,看在咱两的交情,鞋子你继续收着,大红包没了!”
沈北纯良道:“没事,我不缺红包。”
陈方此刻对沈辞亭抱有十二分的同情,“沈哥,您真是辛苦了。另外您怎么忍得住不揍这只无法无天的吞金兽?”
“吞金兽就一个,揍出毛病了还会吞的更多。”沈辞亭摊手无奈道。
陈方顿悟,“纵容!熊孩子依仗着父母的纵容!”
不是,小方哥你立场转变得这么迅速吗?沈北提醒他,“我现在不熊了。”
沈辞亭点头,证实沈北说的是实话。
陈方憋出一句:“...沈哥手里的借条,你别赖账。”甲鱼汤很美味,但他需要工作缓解一下坐了一趟过山车的心。
沈北:“......”这个结局该死的熟悉!
“说明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许然拍掌称赞,“我还以为你没有叛逆期,没想到你小子早悄无声息玩了大阵仗。”他认真道:“别的不说,沈叔叔绝对是你亲爸,不然...呵呵,揍不死你。”
“天字第一号开明老父亲的称号,我决定授予沈叔叔了,他当之无愧。”
沈北:“是不是还要给我爸定个奖杯?”
“也行,沈叔叔今年生日礼物我就送这个。”许然来真的,等沈辞亭生日当天,真从网上购买了奖杯邮寄给他,沈辞亭几辈子都是头一回收到这么无厘头的礼物,发了动态在朋友圈后,许然爸妈评价了六个点,夫妻两的心情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
沈北:“去大草原旅行的机票我定了啊。”两人对蒙古包神往已久,早就想好毕业旅行的地点。
“等分数出来填完志愿再去,不然玩得不痛快。”许然想了想说道,“我再问几个朋友有没有兴趣?人多点好玩,也比较安全。”
“行。”沈北没有意见。
等待出分数的日子,无论是沈北还是许然,都非常放松,自我感觉估分很准,不免少了点对最终结果的期待。不过确实两人都没掉链子,分数估得八九不离十,各大高校分数线没出,但按照往年历史分数线来看,沈北稳上他的目标南医大。
只是许然纠结着报什么志愿,许然爸妈嘲笑亲儿子,这就是没有提前规划的后果!许然和沈北商量,但沈北也给不出建设性意见,他心一横,第一志愿首选南医大的口腔医学,沈北报的是临床专业。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可想好啊,我看了下数据,你第一志愿被录取的可能性非常高。”沈北唯恐他脑子一热,毕竟许然说过多次自己对学医不来电,沈北觉得这家伙是偷懒参考了他的志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许然得意:“毕竟超常发挥了。”越想越觉得这个志愿报的对,“希望咱两继续当校友。再说了口腔医学,和你那临床不一样,压力小很多,如果我不乐意留在大医院,还可以自己开个诊所,赚得多时间还自由。”
“你先成功入职大医院,再来说大话。”沈北笑他自信爆棚,不知道谦虚两字怎么写。
不过见许然是认真在设想以后的前途,沈北便不担心他是一时急切冲动做下的决定。
“嘿,远的咱不说,我爸妈看着我这志愿,不得奖励我个高配的外星人?”许然畅想道,“其他别的我也不多要,参照沈叔叔给你的档次就行。”
沈北觑他,“禁止攀比之风啊。”
这话一出,许然停下投篮的动作,沈北关注着记录的进球次数,“最有希望破纪录的一局,哦豁,没了。”
游戏厅里人声鼎沸,许然真情实感发问道:“咱两从小攀比的还少吗?”
沈北把小篮子里的游戏币往口袋一揣,“回家。”
许然尔康手,“不是,回家就回家,你倒是把游戏币留下来啊。”还没玩一会儿,叮里咣当的带回家你也不嫌重!
沈北当然没带回家,把游戏币分给了在娃娃机面前的小朋友们,收获了一连串的谢谢哥哥后,心满意足离开游戏厅。
填报完志愿,沈辞亭和沈凤都是想着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再回老家大办一场,沈北做不了主,他爸他大姑安排,他就听从指挥就行。
订的机票时间还有五六天,这段时间沈北基本没在自己家待过,他终于体会到许然爸妈对他报考医学专业的重视,沈北作为近朱者赤的大功臣受到了许家前所未有的至高待遇款待。
沈北心有些慌,他真没这么大作用。
“有的,有的。”许然爸爸再和善不过,瞪了一眼坐没坐相瘫在懒人沙发的儿子,“许然填报指南都翻脱页了,还做不出决定,和小北你出门一趟,马上就定下了南医大,怎么没关系?”
他和妻子了解儿子的想法,自然知道许然绝对受到了沈北的影响,如果许然是跟着女同学屁股后头跑,他肯定无法接受,把儿女情长看得比前途还重要,许然此时已经棍棒加身了。
但沈北自小就优秀,许然和他一块儿玩后,被往好的方向带动,他和沈北报考同一所大学,许家全家人都放心,不必太忧心儿子在宽松的学习环境里得过且过。
长久的朋友,一定是志同道合的。
许然叫唤:“就不允许我自个儿想通啊?”
许然爸爸瞥他一眼,让沈北当这儿是自己家,然后留给许然一个冷酷的背影,走了。
许然:“......”
“过桥拆河都没我爸这么快,之前说服我填报医学专业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现在志愿已经成了定局,好家伙,翻脸不认人。”许然幽幽道。
“你反思下自己拿乔有没有太过。”沈北哪能不了解他啊。
许然嘿嘿一笑,比出小拇指的一节,“...大概过了这么一点。”
沈北懂了,必定是非常过分。
在被许然爷爷奶奶联手喂胖了三斤后,沈北庆幸提早定下毕业旅行的行程,不然继续在许家待下去,他怕去上大学时,直接多出了再一个自己的重量。
“我家平时没这么夸张。”许然澄清,“都是为了招待你,才有这么高规格。”因为沈北喜欢吃海鲜,一天三顿都不少,许然都害怕照这个吃法,把他一身体倍儿棒的小伙子吃出高尿酸。
许然搞事情,“沈叔叔,您看小北下颌线是不是模糊了?”
沈辞亭不会踏进他的圈套,抬眼从车内后视镜短暂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开着车没法看,好像差不大多。”
适时打断许然开口的机会,叮嘱道:“有女生同路,出门在外注意点,长个心眼,尤其要保护好女生。长得人高马大的别是个摆设,既然能一块儿去毕业旅行,关系肯定不错,安全是第一要务,需要破财别吝啬,也不要和人争一时之气。”
许然:“沈叔叔,我还以为您要警告我们和女生保持距离呢?”家长都操心这种事,他爷奶隐晦的提醒,他爸妈则是直接说敢乱搞,就打断他的腿,许然无语。
“没必要。”沈辞亭笑呵呵说道:“在不恰当的年纪超出正当距离的接触,被我知道后,就一个结果,打包送货上门,任打任骂任凭收拾。”
沈北瞬间get到他爸的意思,对上后视镜中他爸的眼神,面容一肃,他还差两月才满十八,绝对没有一点歪心思,他发誓!
许然也反应过来,“上门女婿?”沈叔叔杀人不见血啊。
“然然感兴趣?”
“不不不。”许然打了个寒颤,任凭处置,他这狗脾气,第一天就得成刀下亡魂,免了免了,许然乖巧道:“沈叔叔,我绝对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还会不错眼的监督小北!”
沈北:“阴阳怪气拉踩我,你以为我听不出来?”
“互相监督,保护好彼此。”许然识时务道。
沈辞亭不参与他们耍宝,“也别仗着男性优势独断专行,女生的意见不要忽视,大多数时候,女生的脑子比你们的粗神经要有用。”
好嘛,沈北瞪一眼许然,我爸现学现用,跟你学会拉踩这一招了,咱两是被踩的一方!
许然:“......”
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应下,“知道了。”
送两人和朋友集合后,沈辞亭多嘴啰嗦最后一句,“注意安全,早晚报平安。”潇洒离去。
沈北和许然早瞄上机场的按摩椅了,一人躺一个,看着不放心拉着孩子不放心的家长和心不在焉往他们这瞟的同学。沈北说道:“我爸走的太干脆,应该让他在这看看别人家的家长。”
许然:“我爸妈来都没来,又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挺好的。”沈北习惯他爸的处事风格,想象一下黏黏糊糊拉着他的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爱分很多种表现形式,不分前后不排名次。
“的确。”许然再赞同不过,要是他爸哪一天从早对他笑到晚,许然反而心惴惴的。
“两位少爷舒坦呀。”终于把家长送走的六个同学,拉着行李箱过来,故意膈应两人,坐在这衬托的他们灰头土脸。
六个同学里只有两女生,一位班长一位学委,都是爽朗好打交道的性格。许然本来只问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儿,凑巧得知班上和学委有结伴旅行的打算,两个女生家长考虑安全不太同意,两人在朋友圈哭泣的表情包发了一整排。许然想想,虽然有女生不太方便,但彼此关系过得去,就顺便问了一下介不介意一块儿出去玩?
一米七八的男同学围一圈,把两女生保护得严严实实不成问题。
班长和学委想飞的地儿也是草原,不同的是,许然他们对蒙古包感兴趣,两女生则是向往骑马驰骋。
毕竟三年同学,该有的信任还是足够的,班长和学委分析,沈北人品没得说,许然有些恐女,而两人又能压制的住其他人。
所以,可以结伴去!
学委笑道,“我妈说,我这两同学的爸心可真大,把人丢到机场走得头也不回。”然后学委告诉她妈,人家不是两兄弟,她妈感慨,“儿子不用太费心,不像女儿,操心得没边。”
“你们女孩子的家长这样正常,关键我爸也婆妈啊,我让我爸向沈北许然爸妈学习一下,他说如果我从小到大练跆拳道,他才不会浪费口舌。”主要他是个弱鸡,在篮球场上想过瘾打会儿球,都是被撞飞的命。
吐槽归吐槽,都明白父母不放心的心情。
沈北:“现在是在这按摩一会儿,还是检票进去?”
“进去吧,航站楼的大厅也有按摩椅。”班长说道。
“等,等一会儿吧。”身形最为高壮的大刘结巴道:“还有一个人没到。”
啊?
见大刘满脸通红,众人神情八卦,“你女朋友?”
“你小子可以啊,率先脱单,女朋友漂不漂亮?”
“不,不是。”大刘连连摆手,“我配不上人家,想借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努力一下,起码不留遗憾。”
许然:“什么叫配不上?你哪点儿差了,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壮实高大,安全感十足,自信点。”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先把自己放卑微了。
男生们起哄,“大刘,抬头挺胸,制造机会的事情哥们儿包了。”
大刘挠头,“你们悠着点,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这就护上了?”
“真要成了,咱们啊就是重色轻友里面的那个友!”
大刘承诺了一顿又一顿大餐,这些促狭的人才放过拿他打趣。
班长双手抱胸,自信道:“同一年级的人我认得七七八八,大刘你说是谁,我绝对认识。”
大刘憨憨的,“大家应该都认识。”
敢情还是个名人啊。
许然嘴贱,“大刘,你小心这里头的人也有喜欢你暗恋对象的,别机会没给你制作,还暗戳戳挖墙角。”
大刘不担心,尽说大实话,“除了你和北哥,他们都打不过我。”言下之意,弱鸡没有竞争的资格。
这话大家伙儿不爱听了,“追人不是靠拳头,要靠脑子的。”
“你们帮我出脑子,我有拳头。”
众人:......没看出来,你浓眉大眼的,还挺有心计!
许然闲着无聊四处张望,找寻着可能是大刘暗恋对象的女生,一个学校的,他肯定有印象。
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好往这边看过来时,许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对方一步步走近,许然不愿意相信,“大刘,你他娘的别卖关子,你到底暗恋谁?”
“苏芮芮。”大刘也看见她了,音调上扬道:“你们肯定认识。”
“的确认识。”许然低声骂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听得一清二楚的班长学委:“......”
有内情的样子。
“大家好,麻烦你们等我了。”苏如如笑容歉意,率先伸出友好的讯息,男生们争前恐后的自我介绍。大刘跟个小媳妇儿似得护着苏芮芮的行李箱,模样有点怂,不过他们都理解,苏芮芮出了名的高冷女神,长得漂亮,芭蕾又跳得好,写情书给她的男生数不数胜数,她从不假以辞色。
大刘这趟想要追到人,悬啊!
“知道麻烦不早点出发?”许然呵呵,“难道在班上没朋友了,掺合进别人的毕业旅行,简直莫名其妙。”分班后没有交集,许然早八百年把苏芮芮抛之脑后了,哪会想到她会出现在他们的毕业旅行中,“早知道,还不如和小北自个儿去。”
顾虑着大刘,而且苏芮芮一视同仁,态度没有异常,许然嘀咕的很小声,不是他自恋,实在是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学委不客气用手肘捣了下许然的侧腰,脸色不佳,“你一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品?叨吧叨的,背后说女孩子坏话的行为,真的很令人厌恶。”
班长眼神恶狠狠的,“闭嘴。”
许然有理说不清,不对,好像他没理...
“你们不懂。”许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一手扯过两个女生,郑重道:“哼哈二将,您二位这趟出行的所有花销我包了,交给二位一个任务,把我小北的左右位置占死了,我答应沈叔叔得保护好小北,不能食言。”
“你有病?”3
沈北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弄得他像唐僧肉,谁都想啃一口似的,苏芮芮之于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该怎么着怎么着,把人家当洪水猛兽,在人家眼里,说不定你是个上蹦下跳的小丑。
“谁缺钱啊?我们女孩子只会比男生更喜欢看漂亮妹妹。”她们不是富二代,但也不愁钱花的好吗!
许然:“......”
“我错了。”许然被训的跟孙子一样,心里也知道对苏芮芮的怀疑站不住脚。见沈北面色平静没当回事,许然心里的烦躁霎时一消而散,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往好的方面想,苏芮芮就喜欢上大刘这一款了呢?
哪怕沈北钟意苏芮芮,好像也没什么啊,小时候他们是争朋友的位置,现在他铁哥们儿的地位已经稳了,苏芮芮一个女生,总不会对做沈北兄弟感兴趣吧。
“想偏了,我这猪脑子。”不是,他小时候怎么会那么讨厌苏芮芮来着,许然想不通了。打小就条件反射成习惯了,不能怪他。
他喃喃出声,沈北心虚偏头,大概也许是以前他对苏芮芮的排斥太明显,以至于许然不知不觉被影响,然后现在苏芮芮在他心里什么痕迹都没剩下,许然还潜意识不乐意和苏芮芮靠近。
“芮芮你高一是三班的啊,沈北许然班长学委好像也是三班的,你们班上优秀的人也太多了吧。”
“没有,我成绩中等,沈北他们才厉害。”苏芮芮真心道,她花了大部分精力在芭蕾上,学习反而平平,妄想过两者兼顾,但做不到。
沈北:“人各有所长。”
班长接话道:“芮芮是我们高一班最漂亮的。”
“没有没有。”苏芮芮连连摆手。
许然语气正常,道:“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啊。”
苏芮芮诧异,许然说话竟然没夹枪带棒,她感受得到开始许然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他不是能委屈脾气的人啊。
“学舞蹈的女孩子气质不一样。”学委羡慕道,只怪她受不了拉筋的苦,不然坚持到现在也不用眼馋别人的天鹅颈直角肩,“在学特长这方面,爸爸一般都是拖后腿的,得妈妈狠心点才行。”
苏芮芮脸一僵,若无其事点头称是。
嘴角淡淡一抹自嘲的弧度,的确要当妈的狠点心,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想和沈北许然去练跆拳道的,她妈给她报名了芭蕾,她不喜欢,练着练着感受到乐趣了,她妈又要求学出成绩,苏芮芮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如今芭蕾和她密不可分,但她感受不到跳芭蕾时的快乐。
被一个人寄托着所有的喜怒哀乐好累,苏芮芮只觉得被苏素的母爱包裹的透不过气来。
因为她要上学,所以苏素放下脸面求人借名额,为她花了大半存款买房子,而这些钱是她爸践踏她妈尊严的见证,她妈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动一分钱,却为了她不得不动用。
因为她的吃喝拉撒,烧钱的兴趣班,她妈不得不辞掉轻松的便利店工作,辗转了许多不适合自己的岗位,最终又只能动用存款,开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
如果不是生下她,以苏素一本教育学专业毕业的学历,会工作体面、衣着得体,和同事朋友喝着下午茶,不会厨房油烟熏成黄脸婆。
......
许多许多,在苏芮芮脚疼想要放弃芭蕾、在她怎么努力学习不进反退的时候,这些话总会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响起,她妈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苏芮芮不能对不起她妈。
哪怕知道了,她妈口中糟践自己的存款,绝大部分是她爸给她一次付清的抚养费后,苏芮芮已经分不清她妈到底为她牺牲了多少。
所以知道沈北和同学约着出去旅行时,哪怕不合适,她还是借着大刘加入进来,想拥有喘息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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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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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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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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